你看不到我身上的正义

迅速转身将每只腿棒摆在墓碑之前，每个墓碑阿毛都精心设计过，利落简洁的、挂满枯黄干草的、撒上纯白结晶的、以及像团抹布般缠绕纠结的，分别代表他那个性鲜明的拜把兄弟们。

因为阿毛不想和他们分开，因此决定不再流浪，每日工作之余拨空到墓园陪他们聊天，玄铁钺也因此养成傍晚散步的习惯，有好几次远远就见着阿毛伏地嚎啕大哭、半鸣半吠，他总会稍微回避，等到阿毛情绪稳定再凑上前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稀释悲伤。

“他们今天有和你聊天吗？”

“好。”

迅速嗑完手中腿棒，阿毛抓起了地上的其余四只大口撕扯，“他们也吃不到，不能浪费食物。”阿毛如此声称，玄铁钺也就不多计较，将阿毛越养越胖。

好像是月灵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仰，相信已逝的同伴会透过某种方式和活着的人相互联系，只要长时间陪伴在墓园旁，终有一天能像往常一样自如的沟通对话。

玄铁钺并不相信这套说词，但阿毛在他负伤之时，帮忙处理了诸多杂务，教导巡守队员防身术以及巡逻要点等等，同样全是由他负责。因此玄铁钺半推半就，不强迫阿毛配合自己步调，也不干涉他的自由。

“等等回办公室？”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留了下来。

“想要吃点东西吗？”

夕阳即将落入山的另一侧，两三颗月亮早迫不及待挂上天边，墓园是惨烈战斗结束后重新划设的，选在甜蜜酒镇的西南方，一半分给护卫军，一半留给冒险者，还多围了一些土地，以供之后有需要的居民使用。

“没有……但是之后，有一天一定会，他们一定会我跟说些什么，他们就是这样，爱闹着玩……”

“嗯嗯，没关系。”

“这样不好吗？这里是我的城镇，我想去哪就去哪。”玄铁钺边说边将手中提袋扔向阿毛，阿毛伸掌接住，迫不及待打开，一共五只熏烤腿棒，味道又香又浓。“来，跟你的兄弟分了吧！”

“收到！”

花色斑杂的阿毛跪在墓碑群里，双耳低垂，长吻念念有词，不似平时远远就听闻脚步、嗅见气味那般机警，玄铁钺放慢步伐，取出袋中陆禽腿棒，张嘴先咬了一口。

“阿毛？”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过去固执强硬，总是坚守岗位，什么事都自己处理，也从不放心其他人帮助的个性，拜这次伤重所赐，被消磨了好一大半，偶尔刻意的放任，甚至会比平时来得好一些。

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他的信念有些许相悖，似乎对这个城镇的一切都更好一些，至于袖剑临走前说的法条，虽然还没找到能编纂法条的人，不过纳入待办事项里头，有条文依循的确会减少更多不必要的纷争。

“保安官！你怎么可以偷吃！”

“我可没有。”笑着回嘴，低头的阿毛终于惊觉玄铁钺隐声靠近，动作夸张高高跃起，作势上前抢走玄铁钺手中的陆禽腿肉。

“但是你没有先跟我说！你每次都偷偷跑来！”

额头的瘀青过了好几日才渐渐消退，腹部与手部的伤口更久，等到玄铁钺全身上下或大或小的伤势完全康复，已过了整整一个半月。

镶上机械义肢的左手掌有时仍会隐隐作痛，偶发性的故障大多是玄铁钺自己想办法修理，晴当初有稍微教过他，要是真不得已，无法处理，他会委托镇上铁匠的儿子──一个月前刚从大南方结束学业，暂时回故乡休息一阵的年轻小伙子，在那里待了许多年，多少学了点关于义肢维修的技术。但玄铁钺仍不喜欢麻烦别人，独来独往是他的天性。

而在镇长死亡、玄铁钺因养伤而无法彻夜四处巡视城镇的期间，甜蜜酒镇的犯罪率出乎意料不增反降，似乎是居民们终于意识到背影庞大的城镇守护者也会有倒下的一天，自发性组成巡守队，抡起棍棒，排好班表，确保罪犯不敢明目张胆的惹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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