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到我身上的正义

沾染红色液体的武器比想象中沉重，压得玄铁钺指掌胀痛难耐，原本想安放在肩头扛着走，但他根本没有足够力气能将之高举过肩，只好双手拉扯收短的铁链，将剑拖在身后，发出喀啦啦金属与石块碰撞声。

离开巷弄前玄铁钺回头看了眼袖剑与晴，背对他的袖剑仍维持僵硬动作，指尖微微颤抖，晴抬头望向玄铁钺双眼，似乎正发出求救讯息，但玄铁钺摆摆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解决。

广场仍不时传来厮杀碰撞声，虽然已经比战斗一开始微弱许多，但并未真正停歇，玄铁钺喘着气，绕过曲折复杂的拐弯与暗处，汗水螫刺伤口，痛得他发出微弱呻吟，他尽可能加大步伐距离，希望能越快赶到广场越好，避免更严重的事态发生。

“你们就投降吧！”粗犷声线压过玄铁钺，伴随砖瓦崩裂，破砮坐在挂满杂物的巨犀牛上头，双手各持一把大枪，丝毫看不出几刻钟前才刚被玄铁钺暴打一顿，身后则是一大群骑着钝狼的冒险者，玄铁钺的模糊双眼很快便认出他们，全是埋伏时被他放倒的破砮手下。

即便他不确定以这副残破身体能做到何种地步，但握有轰山锻斧的宽剑，至少能当作战胜护卫军首领的证明，加速他们投降。

护卫军投降之后，再来处置冒险者们的去留与采矿事宜──

玄铁钺蹲下身子，想扳开轰山锻斧死命握住武器的手指，但无论如何用力，轰山锻斧的粗厚指节就像是长出了根，牢牢吸附宽剑握把，似乎费尽气力也毫无成效。

虽说破坏死者身躯是大不敬的事，玄铁钺终究还是抽出跟破砮借来的短刀，插入指肉与握把之间的空隙，汁血缓缓流出润滑，他以同样方式撬开其他几根手指，硬是将宽剑给拔了出来。

日头阳光直直射入巷内，玄铁钺瞇眼抹去额角汗珠，眼前的惊悚景况已不能只用凄惨二字来形容，原本便脏乱不堪的广场染上一层暗红，连着皮革或盔甲的断肢和脏器在血水中漂浮，头颅与钢盔滚地，尸首插满刀剑，弹痕坑坑疤疤，残存的护卫军和冒险者人数相当，仍大声嘶吼着，试图在对方的脑门与心窝开洞。

“战斗……”声音梗在喉咙，玄铁钺花了好几秒整理思绪，缓步走进广场之中，他必须花些时间酝酿，才有办法挤出全身上下剩余的最后一丝气力，不顾肌肉和筋骨嘎嘎作响，将宽剑高高举起，“战斗结束了！”

“战斗已经结束了！”声嘶力竭，举步维艰，玄铁钺左摇右晃，差点被无力支撑的宽剑削掉整片肩膀，“轰山锻斧的剑在我这里，你们的首领──护卫军的大队长已经死了！大家放下手上的武……”

没有哭，甚至没有走向前去。眼前的袖剑彷佛变成了披着肉身外壳的人偶，对着小冴与晴的方向发楞，玄铁钺原本打算说些什么，但稍稍思考后还是作罢，如此凝重的氛围下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对。

腹部与左手伤口在方才激斗之中好像又裂开了，潺潺污血渗进裤头，玄铁钺掀开外衣检查伤势，原本用来止血的纱布已整条染红，再也无法多吸收一滴液体，照理说得赶紧缝合才是，无奈玄铁钺手边没有任何医疗用具，只好和时间赛跑，赶紧解决外头广场中的纷争再另寻办法。

玄铁钺移动步伐，经过袖剑身旁时，他仍动也不动，彷佛轻轻一推便会摔倒在地，那个总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总是游刃有余的袖剑似乎已不复存在，玄铁钺不忍多看，弯腰扯动铁链，铁链混着晶石碎片，紧紧缠绕在宽剑之上，只用单手根本无法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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