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难者
“介域？你那是介域吧？”
“那应该是喔！他不知道在跟谁通话！”另一只毛发纠结遮盖双眼的长毛月牙族开口附和，随即遭到高声反驳。
“你又看得见了？”
少年吐出“狗头”两字，在场月牙族不由自主爆出惊呼，面面相觑，愤怒在空气中窜动，压制削铁刃的其中两位提刀站起，加入合围行列，所有月灵皆扬起嘴皮，露出红润牙龈，低鸣于喉间回荡。
“你刚刚说什么？”
“你们好像还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势。”少年语气冰冷，看似游刃有余。
“我管你什么屁情势？你刚刚说了什么？”白毛月灵喉间低鸣放大，利齿滴垂唾液。
“该死的小白脸刚刚说什么？你有听到吗？”
“他说：‘你想太多了，狗头。’好，太棒了，上次听到这样说我们的人死到哪去了？”长毛补充，同样咧开大嘴。
“死在他妈白骨河的河床里了对吧？”
“所以我说这个该死的臭小子要不要为他刚刚说的话负那么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点的责任？”
“那当然，不用说──”黑毛头领总结，但马上就被打断。
“我是护弓醒，巨剑十二庭新东方开发暨探险大队，巨剑廷护送专队第三队小队长。”
护弓醒毫无惧色说出一长串咒语般的字句，反倒使月灵们摸不着头绪，“等一下，这是表示他很厉害的意思吗？”
“不，我觉得不是，应该是，他也是巨剑廷的人吧？”
“这不重要吧，他刚刚叫我们狗头！”
“没错！没错！”
“我就不信你赤手空拳还能──”
“军队马上就要来了。”护弓醒再度打断众月灵，面露不屑冷笑，“原本应该护送诸位前往火域矿场的军队，会在天亮之前抵达这里，以袭击贵族、破坏贵族贵重器物、杀害贵族仆役等罪名，将诸位清扫干净。”
军队二字传进月牙族耳中，彷佛定身咒语一般，除双目睁得老大之外，所有人因过于惊讶而停下手边动作。
“你们尽量攻击我没关系，杀了我也无妨，顶多再加几条伤害巨剑廷重要官员、意图谋反、叛乱罪罢了，”护弓醒双手一摊，挑衅般踏出一大步，“来啊，狗头。”
众人仍然静默，纷纷转头望向长刀晃动的灰黑月灵，每张指掌皆因克制怒气的紧握而微微颤动，护弓醒说的话过于严重，没人敢贸然出手。
“刚刚不是很生气？还是说你们的尊严就只有这……”
枪声盖过护弓醒的话语，只见他单膝跪地，大腿多了口血泉，噗噜噜涌出鲜血。
“什么！”
“冒险者可不能害怕啊！”豪迈嗓音响起，浑身肌肉的壮汉步入广场，枪管冒着白烟，身后则跟着数十位装束各异的冒险者们，将小广场团团包围。
“破砮大哥！”
“大哥！”
“大哥你终于来了！现在要怎么做啊！”
“保安官怎么倒在地上？不是说别伤到他吗？”破砮皱眉，抛出疑问。
“不是啊大哥！是他们弄的！”阿毛伸手指向削铁刃和护弓醒，半是惊慌半是愤怒。
“这样啊……”破砮捏着下巴，走向血肉散落一地的广场中心，对着护弓醒又是一枪。
“你……！”
“嗯？”枪托搔了搔头后，破砮直挺挺站在护弓醒面前，低头俯视，“你也只是小喽啰而已吧？军队会来？欢迎，我们冒险者可不是被吓大的。”
“我们可是直属于巨剑廷的精锐……”
又一枪，护弓醒左大腿出现第三个血窟窿，他吃痛，哀号出声。
“精锐又怎样？”
破砮仍像山一样立着，阴影吞噬纤瘦少年，“无法尽职保护好贵族的精锐？我们诚挚欢迎。”
“不打算反击吗？没关系，我们不是什么正义之士，这样正合我意……”
“你想太多了，狗头。”
“先把他打倒再说啦！”细瘦棕毛月灵插话。
“这我当然知道。”
灰黑月灵横刀摆起架式，准备一击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但少年仍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应战打算。
话语刚落，削铁刃随即被压制在地，嘴里塞进破布，动弹不得。
“刚刚有人伤到保安官吗？”
“没有！”
“去把毛剪一剪啦！看到就烦！”
“关你们什么事啊！”
“收到！”
“原来是同一伙的。”少年冷冷插嘴，嗓音偏高，听不出一丝情绪，左边耳环仍闪耀亮光，谈话对象似乎不是眼前的月灵们，而是遥远另一头的其他存在。
“报告没有。”
“没有的！”
“难怪，要不然他平常……”
“烂死了！”削铁刃破口大骂，一个不注意，手中长剑遭击飞，插在远处泥地上，可嘴巴并没有因此停下，“下贱的废物就别巴着保安官的位置不放，害我弟弟惨死，现在连我花剑削铁刃都保护不了，这样的废物干脆死一死算了！”
“没有！”
问话的黑犬没有放松戒备，虽然只剩下清秀少年，但能在月牙族擅长的团体战中确实制造空隙，让玄铁钺有机可乘，绝对有两把刷子。
“阿毛先帮保安官止血，破砮大哥说他不能死。”黑犬下达指令。
该逃的与逃不了的都已脱离战场，留下大量散乱足印或身首异处的尸块，长刀月牙族终于加入战局，与出腿迅急的清秀少年相互对峙，其余三位则压着削铁刃打，不再给他更多挥动长剑的机会。
而玄铁钺思绪混乱，眼前一黑，气力用尽往左侧倒去，奋力挣扎扭动的花斑阿毛顺势起身，将他安放在地上。
“保安官流太多血了！我的身体都被他的左手弄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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