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到我身上的正义

袖剑边说，甩甩斗篷，一口气倒出十数瓶黑色小罐，罐上分别贴了一到三的数字符号，在脏乱地上堆成小丘。

“这是？”

“解药。”袖剑嘴角微扬，将罐子按照顺序分类，接着掏出一颗小方骰，扔给隔壁牢笼的壮硕男人。

“破砮大哥尽管问。”

“为什么要杀了花剑雕石刀？”

没有犹豫与迟疑，破砮单刀直入，双眼直勾勾瞪着前方令人捉摸不定的年轻男人。

“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我只是按照规则做出相应动作。还有，在赌博开始之前，所有人应该都已经明白游戏相应的后果了吧！”

“不要避重就轻。”破砮加重语气，公用牢房里的小弟们不约而同停止喧哗，屏息倾听，等待袖剑答复。

“好，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是杀雕石刀而不是削铁刃，我会说，因为我认为雕石刀比他哥哥还聪明一些。如果是问为什么不计代价也要对巨剑廷贵族出手，我会回答，因为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不是纨裤子弟的花园，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袖剑咂咂嘴，摘下帽子，将覆盖额头的浏海全拨到头顶上去，“如果你要问的是，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我会说，惹麻烦本来就是我们冒险者的天性。”

“那，为何能肯定自己杀得了雕石刀？”

“破砮大哥，你的问题问错了，我并不是为了杀他而开枪，”袖剑闭起左眼，对着破砮摆出手枪击发的动作，“而是选择最有利的方法，好取得胜利。做为第一顺位，五号枪可是有四分之三的机率能射出子弹，这样做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况且不这么做，之后遭殃的也是我们啊！”

似乎在等待破砮反应，袖剑停顿了一会后才继续说道：“不知道这样的回答，破砮大哥满不满意？”

破砮没有应答，依旧旋转着短刀，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袖剑注意到对方仍紧皱双眉，于是继续说道：“还有，我不喜欢输，当然啦，如果问我真正的意图，那就是我打算做个人情给你们。”

“去你的鬼人情！我们现在全被关进这鬼地方，你还跟我扯他妈人情！”

“废话少说啦！等我离开这里我一定要把你这家伙给宰了，喂给我们家钝狼吃！”

“破砮老大，这臭家伙又在胡言乱语啦！别再──”

破砮举起右手，小弟们全数住嘴安静下来，约莫两秒后，他才缓缓开口，“的确是做人情给我们，一开始的心意我们也确实收到了，但现在因为你胡乱开枪，我们又全数被关押进这间狗屁牢笼之中，这样应该算是抵销了吧？”

“所以，我现在要做新的人情给你们。”

“怎么了？”

“在游戏开始之前，我有几件事情想问。”

“什么意……”破砮顺势捡起骰子，上头只有三个数字，每个数字各占了两面。

“这是只有三个数字的骰子，也就是说，每个数字出现的机率是三分之一。”

“等一下。”

开始有人喊渴，吵着要水喝，遭众人喝斥后稍稍安静，过不久又按捺不住大声嚷嚷，且人数一次比一次多，如此往复循环，彷佛没有止境。

而袖剑就只是小心翼翼整理略带棕灰的黑色须发，偶尔抬头瞄几眼隔壁牢房上演的闹剧，等待别人率先开口。

“在等什么？”

“打算赌博杀时间吗？”

“不，是赌博没错，但不是杀时间，我说过了，这是解药。”

“刚刚搜身没被搜到？”接过刀的破砮也不急着动作，三指轻捏刃部，握把在掌中转啊转。

“没搜到的东西可多着。”

破砮似乎也不想多加约束他的手下，直到袖剑大部份胡须落地，他才维持着差不多的姿势，抛出疑问，不过抬起了眼，锐气逼人。

“果然是个年轻人，挨了那么多拳还活蹦乱跳也只有年轻人了。”

夜还长着，但有人已无法再多忍受一刻。

袖剑面露微笑，从怀中掏出把小短刀，慢条斯理刮起脸上过多的毛发，只见毛发一撮撮落下，露出毫无皱褶与细纹的苍白皮肤。

袖剑瞇起眼怪笑几声，抚着喉头轻咳，转换成截然不同的声调，无论是外观或特质，完全难以使人联想到稍早的颓废大叔，脸庞甚至还有些许俊秀，“说不定我比破砮大哥还年轻个十岁？”

“说不定？”

两人相视而笑，袖剑修饰完脸上最后几根乱翘毛发，握柄转向，递出短刀，“或许破砮大哥会需要用到。”

保安官办公室大门轰一声甩上，脚步声匆促远离，袖剑随即收敛笑容，转头观察周围环境以及其他同被关进此处的冒险者们，牢房与牢房之间亦是铁栏杆隔开，或许是担心罪犯撞破隔间的防护措施，他不太清楚，但这种牢笼和办公室连在一块的设计，倒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除了显示治安不太好，保安官本人也有些走火入魔了，是因为时常抓到犯人，这样比较方便管理？还是自己身兼执法者与审判者，把自己当成甜蜜酒镇的移动律法？他暗忖，搔搔后颈，选了个喜欢的角落坐下。

隔壁间是抱胸盘坐的破砮，低头不知想些什么，再过去则是两间较大的共享牢房，虽说是共享，但一口气塞进二十个人还是过于拥挤，连躺下的空间也没有，吱吱喳喳，怨声源源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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