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大将军

先向曹仁拱手示意，先前他本不欲干涉曹仁指挥，还准备只是在一旁略作提点，但曹仁过于稳重，虽说不失为好事，但与曹操和卫嘉的谋划不符，若是让这西凉骑兵从容退去，再结成阵势，对于骑兵稀少的曹操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城下的李傕前锋军已经开始后撤，不趁着敌军后撤混乱之机一举击溃，等到李傕稳定了军心，这仗就难打了。

没时间向曹仁细细解释，上来接过指挥权，身后卫壁将写着“军司马卫”的大旗替下曹仁帅旗，依旧是取出那四字方旗，也是高高竖起。

还别说，曹操军的这三万士卒都是卫嘉亲自操练，而卫嘉又几乎是参与了曹操军所有大战，“替天行道”大旗之下，每战必胜，在士卒心中已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是以这旗帜一树，哪怕正在前方苦战的夏侯惇所部看到身后竖起的这熟悉的四字方旗，原本摇摇欲坠，几近崩溃的阵列霎时间稳定了下来，士卒再不复之前的慌乱，哪怕是刀兵加身也仍旧坚定的守好自身位置。

西凉骑兵又集结了两千人换着方向试了几次，都被箭雨挡了回来，而被围在中央的夏侯惇部五千人在短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里损失了近两千人后，终于在西凉骑兵的冲击下艰难的结成圆阵，自保已是无豫，李傕心中更急，这明显是要将自己留在这怀城城下啊！

“曹仁！中军的六千人马交与你了，先行接应夏侯惇，等合兵一处，夏侯惇仍为前锋，向城下稳步推进便可。”

“李典！你领三千人为中军左翼，曹休！你领三千人为中军右翼！”

“烦劳于禁都尉与我一同驻守中军了。”

卫嘉将众将安排妥当，曹下去不久，中军推进到夏侯惇所在，与夏侯惇部合为一部，赵云与夏侯渊的两翼也借着李傕军令不通之际顺利杀入，已经将城下的李傕前锋军搅了个天翻地覆，李傕前锋军士卒只能凭借各自军侯、队率自行应对，相互之间失了协作，便是再精锐，在这万军从中又能如何？只是给曹操军造成一些麻烦罢了。看得形势大好，城下的李傕军也被两翼杀到的赵云、夏侯渊杀得溃不成军，城头杀得也是满身鲜血的曹操大喜过望，只觉得疲惫不堪的身躯似乎凭空产生了一股力气，当即点了完好的士卒，喝令打开城门，由城中猛然杀出，这对于李傕无异是雪上加霜。

阵前的李傕心中也是明白，此时的西凉军已是回天乏术，但他又能如何？曹操军四面合围，经过与夏侯惇的一场混战，三千西凉铁骑也有千人的损失，多半是在试图冲击曹仁中军的时候被弓箭射杀，眼看着三面不紧不慢，稳稳的列着阵势压过来，李傕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两千铁骑护卫之下，李傕仍旧是没有半点信心可以突围出去，实在是之前曹操军的箭阵取得的成果太过骇人，千人的骑兵结阵冲击，还没到近前就被射杀近半，现在随着曹操军的前压，可以容骑兵回转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少，只能正面冲击的情况下，李傕连顺利杀入敌阵的信心都没有。

而且别看身后的左右两支曹操军正忙着绞杀前锋军，但只要自己这边一有异动，那两支看起来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偏军必定会舍了前锋军来合围自己！

等下去？那更是死路一条，等两翼的偏军绞杀了前锋军腾出手来，面前这只是稳稳压住阵脚，没有丝毫进攻意向的曹操中军眨眼就可以变成吃人的猛兽，将自己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李傕在等，他暗中派了人手去收拢前方的士卒，已被他收拢了六七千人，只等这些人带过来，李傕就会即刻突围。

曹仁正在前军，却又卫嘉探马前来，令他加快前压，不使李傕有喘息之机，原来后阵的卫嘉看到李傕按住不动，而曹仁仍旧是不紧不慢，守稳了阵脚前压，不由得眉头皱起，不管李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危急时刻还能摁耐不动，想来是在蓄积力量，准备一举突围了，招来身边亲卫，嘱咐前去曹仁处催促。

曹仁心中也是早有猜测，只是生性谨慎，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心思，只是在不断的积压李傕军的空间，卫嘉探马一来，顿时醒悟，连忙催动中军，而此时已经收拢前阵败退的士卒的李傕不敢再等，看准方向已是擂鼓大作，全军舍命一搏了。

有了这七千步卒打头，前锋军临阵经验丰富，不似西凉军一般仅仅凭借勇力厮杀，列阵竖盾，曹仁中军弓箭对他们的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只损失了几百人就被杀到阵前，进入到惨烈的短兵相接。

两军都是训练有素的中原步卒，相互之间虽然没有过接触，但攻守之法都是极为熟悉，竟是杀了个旗鼓相当，谁都奈何不得谁，只能是看哪家兵力更加雄厚，哪家的士气能够耗得起这惨烈的短兵厮杀。

李傕自然是耗不起的，所以在两军一接触，便将严阵以待的两千铁骑派出，看准空隙一举杀入，李傕私下交代，无论能否顺利突入，都是不得纠缠，一触就走，只需造成曹操军混乱，引周遭的侧翼来援。

这些西凉骑兵统帅一听便知道李傕意思，这是要拿七千步卒做诱饵，引动敌军，等出现空隙之际，李傕就要借着这两千西凉铁骑突围了！知道的人会心一笑，只要保全了自己性命，这些原本的皇甫嵩中央军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干系？

若是自高空往下俯视，战场的最外，两军士卒正胶着在一块，曹操军士卒为了田地妻儿，李傕军士卒为了活命，正舍生忘死的厮杀，前线胶着的李傕军身后，有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正左右驰骋，只要看到曹操军已有松懈，就狠狠的扑上去咬一口，而城下的围剿已经接近尾声，或许是看到李傕浑然不顾自己死活，没留下只言片语就独自突围去了，原本还在各自为战的前锋军，在曹操授意的士卒劝降下，绝望的放下武器，任由上前来的曹操军士卒捆缚。

赵云、夏侯渊赶到曹操身边，留下三千人看管收拢俘虏，三人合兵一处，只是略作修整，在夏侯渊及赵云的拼死劝谏之下，曹操也只得坐镇后方，看着二人统领大军上前围杀李傕。

李傕当即发觉到身后曹操军的动向，知道时不我待，招呼左右一声，一提马缰，战马奔驰而出，两千西凉骑兵接到指令，当即掉头一转，看准李傕指向，正是曹仁的右翼，曹休所部。

眼看着大军合围，曹休年岁不大，远远还没到稳重之时，之时曹操与卫嘉都存了培养的心思，又是时刻看顾在左右，才将一军交与他，此刻却是年轻气盛，加上意图表现，立功心切，一见中军合围之令，急切之下一马当先，整个右翼在他的带动下，竟是突前几分，被李傕看着，直向右翼而来。

曹休见两千西凉铁骑拥着李傕奔自己而来，不惊反喜，暗道：此合该是我功劳！浑然忘了就在几刻钟前，连夏侯惇都被这几千骑兵打得差点崩溃，大喜之下领着麾下三千兵马迎击李傕。

这时无论是城下的曹操还是中军的卫嘉都是心中一惊，李傕连带两千西凉骑兵已是濒临绝境，困兽犹斗不可硬抗，曹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用错了地方！

二人都是暗骂一声：

“文烈（曹文烈）莽撞，误我大事！”

却又不能不救，二人当即下令，曹操令赵云、夏侯渊加速追赶，卫嘉则是令固守左翼的李典出动合围，一时间战场形势又是大变，围绕着狂奔突袭的李傕两千骑兵，几万人紧紧围了上来。

“夏侯渊！我同样与你六千兵马，自南向与赵云一般，曹纯为副，速去。”

安顿好城下前锋军的应对，卫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此时的曹仁中军以卫嘉之令，枪卒结阵前行，一旦西凉骑兵发动冲击，后方就是一阵箭雨，西凉人要冲击军阵靠的还是速度，而多是皮甲护身，曹操军两石的角弓迎面射来，力道足以穿透皮甲深入躯体。

夏侯惇虽说被西凉铁骑突击分割，杀得有些支撑不住，但反过来看，却是在敌阵之中楔入了一颗钉子，使得李傕不能将三千西凉铁骑集结到一处，来专心对付卫嘉。

“赵云！令你领六千兵马自北向取城下敌军，务必不得使之从容退后结阵，乐进为副，去吧！”

西凉铁骑虽然悍勇，但终究不过三千人，又是遭遇突袭，被围在城下这方圆之地，只需站稳阵脚，稳步前压，当骑兵没有了空间之时，就是这些西凉人的末日了，所以卫嘉并没有将李傕的西凉骑兵放在心上，反而是这城下的两万多李傕隐隐当了炮灰的步卒，这些时日里所表现出的精锐，使得卫嘉不敢小觑，既然是乱了，便乱到底，不能让他们恢复过来。

眼看着就要击溃这先行的曹军，谁想后面又来了一支！这些西凉骑兵也是杀昏了头，相互呼喊一声，又纠结成冲锋阵势，迎头向曹仁中军杀来，想像之前一样，趁着狭路相逢之际，再次一举冲散这新到的援军。

“枪阵上前，弓箭阵准备！”

看着面带嗜血笑容的西凉骑兵挥舞着长枪向自己杀来，曹仁轻蔑一笑，竟敢不经拉开距离，就地集结冲锋，真以为骑兵成了阵势就无人可敌了？

原本还有些不快的曹仁看到这般情景，顿时闭口不言，恭敬的退到一旁，等候卫嘉军令。

“令夏侯惇结圆阵自保，不得后退半步！”

“枪阵，前！”

曹仁还在观察形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是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考虑进攻之事，身后却是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替他发出了号令，曹仁转身一看，卫嘉在卫壁的护卫下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曹仁的中军本来就是结阵前行，等曹仁一声令下，士卒就地一顿，三排长枪向前刺出，身后士卒扎稳脚步，以肩膀死死抵住身前的同袍，再往后三千弓箭手拈弓搭箭，肃穆待命。

“射！”

“元让莫慌，我等来也！”

却是曹仁的一万二千中军赶到了，曹仁重守，跟在夏侯惇身后，将沿途的营帐、拒马鹿角之类的一概推平，稳稳的压着阵势前进，这才没跟上狂突猛进的夏侯惇，使得他独力面对西凉铁骑。

一阵箭雨腾空而起，正向着曹仁军催马狂奔的西凉骑兵只见敌阵身后腾起一片黑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这一阵箭雨覆盖，冲在最前的骑兵大约一千余人，是先前穿透了夏侯惇所部前锋，划了半个圈就向曹仁军冲来，一阵箭雨覆盖之下，有两百多人中箭自马上掉下，又被后面的骑兵踩踏，想来是不得活了。

正准备冲入敌阵狠杀一番的西凉骑兵突遇打击，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还不知到底是该继续冲锋或者先行绕开得好，这时敌阵之后又是一片黑云腾空而起，冲锋的西凉骑兵受了先前倒地的士卒、马匹影响，不得不稍作减速，以免绊倒，这一阵箭雨袭来，又被射倒一百多人。

两军还没接触，自身就损失接近四成，西凉骑兵顿时慌乱起来，不少人当即调转马头，就要先行逃离这块死地。

骑兵的冲击实在太过恐怖，仅凭血肉之躯，任你如何装备精良、士卒精锐，只要给了他纵马驰骋的空间，接下来就会让你品尝到绝望的噩梦！

西凉骑兵顺着撞出的缺口继续撕扯夏侯惇所部前锋，夏侯惇已经失去了对曹仁军前锋控制，只能自己领了亲卫左冲右突，见哪边危急就向哪边支援，但夏侯惇虽勇，却仅是个人勇武，大势之下也难回天，有过片刻，曹仁的前锋军已经入了崩溃的边缘。

正当夏侯惇绝望之际，身后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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