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三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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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武韶闻言一脸苦笑,说道:“晚辈从小就怕蛇,别说与蛇住在一起了,晚辈睡不着。”

云上祖怒道:“若你不进铜棺材睡,老夫便将你扔到墓室外面,外面的毒蛇可就没这么温柔了。”说完一把将箫武韶推进铜棺材,盖上了盖子。只听箫武韶在铜棺材里一阵惊呼。云上祖坐在墙角,任箫武韶叫唤,闭目不语。

第二天醒来,云上祖打开铜棺材,见箫武韶一动不动,好似没有气息一般。伸手在箫武韶鼻前一探,果然毫无气息,心中一惊,心道:“这孩子果然胆小,竟被吓死了。”摸箫武韶身体,竟是温呼呼的,心中顿时明白,一把将箫武韶拽了出来。箫武韶大惊一声,说道:“前辈为何拽晚辈?”

第二天,二人又走出密室,云上祖又挥掌打死一条青蛇,用火烤了起来。箫武韶见又是蛇肉,心中不免反胃,但转念又想,这万蛇岛果如云上祖所说,除了蛇肉还能吃些什么呢?这树上虽然果实结的满满的,但最终有落光那天,到时不吃蛇肉,看来只能饿死了。

箫武韶一天三顿都是蛇肉,偶尔吃些水果,吃饱了则睡在铜棺材里,由于外面毒蛇太多,箫武韶不敢出去玩耍。不想一晃几个月过去,云上祖不知为何言语越来越少了,突然有一天再也不与箫武韶多说一句话,与刚看到箫武韶时滔滔不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墓室空空如也,没人说话,箫武韶甚觉无趣,每天只能抖着铜棺材里的蛇玩,玩累了就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有时实在憋不住了,就走到云上祖跟前,想法设法与云上祖说话。只是云上祖竟看也不看箫武韶一眼,箫武韶简直是自讨没趣。

再过几日,云上祖连蛇也不杀了,箫武韶见那万千毒蛇,怎么也下不去手。就这样一连饿了三天,云上祖竟没有一点想吃东西的样子,箫武韶则恶的两眼发昏,无奈之下便壮着胆子走出墓室外抓了一条毒蛇,砍去了蛇头,拨了蛇皮,放在火上烧了起来。待蛇肉烧熟之后,箫武韶拿了几块递给云上祖,云上祖眼神呆滞,竟看也没看箫武韶递来的蛇肉。

眼看云上祖不吃不喝已经半月了,身体更加的枯瘦。箫武韶心想:云上祖初见到自己时兴趣盎然,一下把憋了几十年的话都吐出来了,说完了反而现在没话说了。可是人不吃不喝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云上祖开口说话吃东西,想到这里便坐到云上祖跟前,看着云上祖说道:“前辈难道不想出去看一看吗?难道真的愿意终老在此么?……”箫武韶问了一大堆的难道,都是箫武韶挖空心思想出来,本来希望云上祖能感兴趣,哪知云上祖脸上竟无半点反应之色。

箫武韶心中失望透顶,这云上祖不与人说话能受的了,箫武韶却受不了。眼看自己问的一堆问题无用,便自言自语的讲起故事来,箫武韶年龄本来不大,阅历自然也不丰富,将自己知道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讲了出来,这一讲又是半个月,但任凭箫武韶滔滔不绝,手足舞蹈,云上祖竟好似没有听见、看见一般,依旧毫无反应。

一天一天过去,箫武韶眼看着云上祖更加枯瘦不堪,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来,自语道:“晚辈一定不会让前辈就这样走的。”心想云上祖不吃东西,但只要能进去水就可以活下去。想到这里跑到墓室之外,抓了一条活蛇,拔去了蛇头,拿到云上祖嘴边,用力将云上祖的嘴撬开,将蛇血放进了云上祖的嘴里,待蛇血放完了,箫武韶便将蛇肉烤了来吃。吃完便在云上祖面前自言自语的说话,谁知又过了两三个月,云上祖依旧没有反应。

日夜交替,没想到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见已过去一年。箫武韶不知杀了多少条蛇,放了多少蛇血,而云上祖仍端坐在墓室之中,不言不语亦不动。箫武韶看着堆在墓室墙角的蛇皮,看着四周冰冷的石墙,突然想到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这墓室之中,其中孤独的滋味谁能体会?自己只是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孤独就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而云上祖前辈竟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几十年与孤独为伴,也许就是在这黑暗漫长的日子里,云上祖就是这样孤独的看着石墙,不发一语,任孤独在脚下流逝。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箫武韶已经十七岁,这几年不知吃了多少蛇肉,身体亦长高了不少。这天,箫武韶向往常一样将蛇血放进云上祖的嘴里,自己吃完蛇肉,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云上祖,一脸无奈之色。

“你给老夫喝了多少蛇血?”云上祖突然开口问道:

箫武韶想起自己锁鼻术乃是恩公道士所教,那么说来这恩公道士必和灵谷道人有关系了,想必就是灵谷道人,想到这里说道:“晚辈的锁鼻术乃是一名道士所教,那道士没有告诉晚辈名讳,晚辈也不知道他是谁,难道是灵谷道人?”

云上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从这个洞里钻进来,看来锁鼻术功不可没。”

云上祖松开箫武韶,说道:“老夫再信你一次,你既然会龟息之功,不知和天玉真人的大徒弟灵谷道人是什么关系?”

箫武韶根本不知晓灵谷道,见云上祖相问,说道:“晚辈与灵谷道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云上祖厉色说道:“你会灵谷道人的独家道术锁鼻之术,还敢说和灵谷道人没有关系。”

箫武韶疑惑不已,说道:“晚辈不解,人怎么能做到蛇的习俗?”

“最简单之法就是让自己身上带上蛇的味道,吃蛇肉是其一,再者就是要和蛇生活在一起,让蛇认为你便是他的同类,这样你才安全。”

箫武韶听罢,说道:“吃蛇肉晚辈还可以接受,可与毒蛇生活在一起,这怎么能办到?人岂不是要被那毒蛇咬死?”

云上祖怒道:“你小小年纪,竟在老夫面前用龟息之功诈死,老夫岂能饶你?”

箫武韶生怕云上祖一用劲要了自己的命,急忙解释道:“前辈误会了,只是昨晚睡在这青蛇身上,晚辈吓得不敢呼吸了,晚辈想与其摒住呼吸,还不如用龟息术不呼吸,绝没有想在前辈面前诈死,请前辈明鉴。”

箫武韶闻言一惊,说道:“晚辈靠着墙睡就行了,还是前辈进去睡吧。”话音刚落,只见云上祖身形一闪,已将箫武韶推到铜棺材里,箫武韶大惊,刚想着从铜棺材里出来,只觉着身下一阵蠕动,心中疑惑,掀开铺盖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骨碌一下从铜棺材了蹦出来,口中喊道:“蛇,好多的蛇。”说完眼泪扑扑的掉了下来。

云上祖见箫武韶如此惊恐,怒道:“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些蛇都是老夫捉来的,已被老夫拔去了毒牙,咬不死人的。老夫说过,若想在万蛇岛上生存,就要与蛇生活在一起,以后你便睡在铜棺材里,直到蛇能闻见你身上的蛇味,将你当成蛇为止。”

云上祖不语,将蛇肉递与箫武韶,说道:“吃了他,在万蛇岛上也只有蛇肉吃了,想吃别的肉,门也没有。”

箫武韶接过蛇肉,再三犹豫后放在了口中,简直味同嚼蜡,忍不住想吐出来。云上祖呵斥道:“咽下去。”

云上祖见箫武韶不吃蛇肉,说道:“你既然来到了万蛇岛,便要入乡随俗,你知道在万蛇岛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箫武韶摇摇头。云上祖继续说道:“这万蛇岛荒芜人烟,蛇便是这里的主人,你我只不过是过客罢了。在这万蛇岛上,若不按蛇的习俗来,想要活下去却是很难。”

箫武韶闻言,心一横咽了下去,顿觉肚中翻滚不已,一阵恶心,便吐了出来。云上祖怒道:“在这万蛇岛上,你若不听老夫言,必命不长久,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箫武韶闻言,心想自己千辛万苦才捡回一条命来,若丢在这万蛇岛上岂不遗憾?想到这里,心中一横,说道:“晚辈吃便是。”说完拿起一条蛇肉大吃了起来。

云上祖甚是满意,见箫武韶吃下去一条蛇肉,递了水与他喝,箫武韶接过水来,咕咚咕咚大饮一番,水饱肉足,二人回到墓室。箫武韶见墓室里除了一口铜棺材外,并未有床,不知自己要睡在何处?正想着,只听云上祖说道:“躺到铜棺材里去睡。”

箫武韶跑到云上祖身后,再也不敢前行一步,只听云上祖说道:“这里叫做“万蛇峰”,听名字你就知道是什么的所在,你再乱走,若被毒蛇咬一口便会立即毙命,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你。”说完挥掌一拍,一股掌风将那青蛇头削了去,云上祖拿住蛇身,拔了蛇皮,升起火来,将那青蛇放在火上架烤,不一会只觉香气扑来。

群蛇群闻见香气,纷纷向前蠕动,箫武韶只觉一阵恶心,忍不住将刚才吃的果子又吐了出来。云上祖看了箫武韶一眼,没有言语,撕了一块蛇肉扔到了蛇群中间,只见群蛇蠕动,你争我抢,搅成一团,箫武韶更觉恶心了,肚中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云上祖撕了一块蛇肉放在嘴中大嚼起来,口中不断说道:“果然是美味。”拿了一块递与箫武韶,箫武韶哪里敢吃,连连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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