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生死难解痴情种 刀剑好求富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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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心里清楚,深感内疚,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从哪说起。李孟将二人让进屋里,那小姐请李孟落座。李孟难辞只得先坐下,不想那小姐退身两步便向李孟双膝跪下,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哎哟,快起来,快起来,区区小事不必行此大礼,快快扶起来,你快起来吧。”

李孟被这突然之举惊得不知所措,想去扶起小姐,又想起男女有授受不亲之忌,遂叫丫头快扶小姐坐下。

“李公子,李公子,我家小姐跟我说,眼下我们举目无亲无处安身,希望能与公子你一路同行。”

“只怕男女有别,同行多有不便吧……”

“哎……如今世道混乱,坏人颇多,哪里都全是像李公子这样的好人呢?我与我家小姐如今出门在外,无个兄弟父母照看,只怕是前日你方将救了我们,明日又受了坏人欺负,若是如此,公子你于心何忍呢?”

好伶俐的丫头,说得李孟无言以对。

“这……这也是。只是我此番回家,路途较远……”

“李公子不用担心,我家小姐能走远路。”

“李某还有一问。”

“李公子你问便是。”

“你与你家小姐,意欲何往?”

“这……”“这就不劳李公子操心,我们,我们且走且看,哪里好便往哪里去。”

丫头玉儿几欲出口训他木讷至极,因心内自言自语:“样貌堂堂竟如此傻里傻气,可气,可笑也。”

李孟忽觉丫头似笑非笑,便问:“姑娘发笑所为何事?”

丫头答:“我叫玉儿!”

“那请玉儿姑娘去回你家小姐,如蒙不弃,便请随李某一同上路同道而行吧。”、

临行前,孙小蝶让丫头玉儿去典当行典当了一件随身的佩饰换了些银子,又买了马车,三人这才上路。

要说这一路倒也平安无事,只在一处遇着几个拦路要钱的,不过是附近没了生计而落草的毛贼。

这日三人正聊着“近乡情更怯”的话,忽听得前头有吵闹之声传来,遂停下马车。

“孙姑娘请稍后,我去一看究竟。”

“公子小心,速去速回!”

李孟只身走近,原来百十余人在此集会。再一细听所言却又似滋事斗殴的两路人。

“邹大侠果真是大侠,昨天我们人少不敌,如今眼下,再来讨教,邹大侠可还敢指教指教哇?哈哈哈哈!”

“笑话!你们可听真切了,我乃是天地会洪顺堂堂主,如今大清气数将尽,唯有我天地会一枝独大,势定乾坤,有顺我者四海皆为兄弟。但有不服者,可出来一较高下,死伤各安天命。”

“哈哈,就凭你一人,任你信口开河,谁人会信?我管你天地会不天地会,你既然欺我在先,休怪我无情在后。兄弟们,一拥而上,看他多少能耐!”

“自不量力!”

语罢,邹平运足内里,一招秋风扫落叶,直教霎时天昏地暗,狂风乍起,那一干人众东倒西歪,顿时落叶横飞,直射面门,未近五步,害怕之极,旋即逃之夭夭。

邹平收剑调息,已觉身后有人。

“出来一见吧!”

“阁下武功了得,在下钦佩。”

“小兄弟过奖了。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姓李名孟,由此经过,巧遇邹大哥一显身手,并无意窥探。”

“看样子小兄弟你也是会些武功的。”

“只是学了点皮毛傍身,不值得一提。邹大哥你要去哪?”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受总舵主之命来到贵阳,因事路过此地。”

要说这邹平,本也是个两面的人物。因吴三桂兵变之事致使天地会再南方省份发展极为迅速,反是朱三太子之势举步维艰停滞不前,于是他对外多言自己天地会的身份以彰其能。

李孟别了邹平转身回去,玉儿正打起轿帘欲出。

“李公子,你可回来了,我家小姐正担心你呢。”

“孙姑娘,过了前面这一大片杨树林,便能望见镇远的东城门了。”

“我们还从未来过,也不知道较之陇阳如何。”

孙小蝶却是不语,若有所思。

三人驾车由官道而行,走出半个时辰却一路不见人影。正闲说时,路旁冲出二三十人拦住去路。

“来人留下过路银子!”

李孟一见个个手持利器威风凛凛,当即报了名由。

“本爷不管别的,只认得银子,有银子过去,没银子哪也别想去。”

“我说这位兄弟,这眼看就要进城到家了,却还遇着你们。既是左邻右舍街坊邻居的,干嘛要这样儿呢?何不行个方便,日后我请你们喝酒吃肉咋样?”

“谁人跟你街坊邻居啊?休要啰嗦,只问你有没有银子,留下便走,没有,去取了银子来,先把车轿留下为质。”

“你这兄弟好不讲道理,跟你拉个近乎你却不买账。我只怕打起来你们未必占得好处去。”

“公子,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且去给了他们就是了,不必和他们计较。”孙小蝶在车轿内说道。

“孙姑娘的银子,在下不能舍给他们。你且安心坐好,片刻便走。”

“嘿!小子,说什么呢?到底给不给钱?”

“钱是有一些,只怕你们拿不走!”

一言相讥,当即动手。

纵然李孟赤手空拳,些许几个小贼并不放在眼里。李孟只当陪他们玩上一玩权当消遣。

未几,众人不敌,李孟正欲回身要走,飞落一人叫道:“来人休走!”两人刚一交手便被对方认出李孟,说是当日祈雨之事妇孺皆知远近闻名,眼下他已是十里八乡的神仙人物云云。那贼人拉着李孟边聊边夸,天上地下说着好话,李孟正自厌烦,那厮几时拔出随身短刀直刺李孟左腰。李孟哪里提防,直到那人得手方才反应过来,当即一掌,将那厮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余者既见李孟负伤便要奔来取他性命。到底李孟学了些本事在身,旋即拈来几片树叶扔将出去,那黄叶虽软,却如名家暗器十分锋利,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为首的呼道:“他已重伤,必不能久作支撑,兄弟们速速了结了他,车上的银子女人就都是咱们的了!”

余者又蜂拥而上,李孟故技重施,众人又止不敢行动。李孟左手捂住伤处,右手又拾起几片树叶。

“何人敢进,我便取他性命!”

轿内孙小蝶并丫头玉儿听见动静,当即掀帘而出,呼道:“啊,李公子,你受伤了……”

二人下来边去看李孟伤势。

“无妨,无妨。”

“公子,你流血了。”

“你们先进到马车上去,不要出来。”

“公子,你都这样了——玉儿,去把银子给他们!”

“李公子,我家小姐深感你的救命大恩,只是不能报恩情于万一,实有过意不去……”

“烦请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区区此事不要再提,若是换做别人同样也会这样去做,只是碰巧是我遇上了。所以……我并不图小姐回报什么,只要她以后好好的……”

“小女子……姓孙,叫孙小蝶。”

丫头欲开口相问小姐几时有的这个名字,因想眼下小姐心情低落不便过问,遂欲言又止。

李孟因受了寒于是又驻留一日。这一日里丫头小姐自然感其大恩多有关照自不细提。只说第三日李孟略感身体恢复便去与孙小蝶二人辞行,巧在过道相遇丫头玉儿。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丫头喜极而泣。

“好了,怎么又哭了呢?”

“没有,没有,我这是高兴呢。——那我们这就回家吧!”

告了坐,小姐又问:“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李孟,镇远人氏。”

“公子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想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吧,没什么要紧的。”

“家?回家?回哪里的家?”

“小姐……”

丫头呜咽不止,只是哀求。

“好吧……今日一死,节孝便算是两全了。如今再生,只感念你救我之恩,做一个转世新人,重头来过罢了。”

李孟猜到其意,便示意丫头不要再说,等小姐心情好转自然回家。

两人全身湿透,加之这二三月份的夜晚,如何受得住这寒气。因相询并无个去处,只好去寻了家客栈住下。丫头倒是体贴细心,一进客栈便吩咐店家小二添了热水给小姐洗澡,又叫熬了姜汤送来,睡了一夜翌日也身体无恙。只是李孟睡了一觉醒来倍感头重脚轻,喷嚏不止,定是受了风寒。

小姐并丫头一早梳洗完毕,生怕走了恩人无缘面谢,因此早早去叩响李孟的房门。那李孟本就几分意识不清,开门一见来人,直看得小姐一阵面红耳赤。

小姐又要动作,丫头连忙按住哀求道:“小姐啊,小姐啊,如今你已经是死过一回了,也算对得起他了,如果还要寻个短见,又是为何?”

一语似乎问住了她:“我……”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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