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溪别传

“爵爷您看中的人选自然是大富大贵万里挑一的，只怕是小女福薄……”

马宝伸出右手示意曹申吉禁声：“曹大人，你还没听本爵爷说出此人姓甚名谁就要推辞？莫不是我这所选之人，连那些说媒拉纤的介绍的还要不如？”

“爵爷，爵爷你误会了。那下官斗胆，爵爷所荐之人谁哪家公子？”

马宝因想着这一桩美事别的便少过问了些，总隔一二日便来问曹申吉。

“曹大人，岳父大人唉。”

“爵爷何事？”

“哎哟，曹大人总算应了我一声啦。既如此，咱们俩就商量一下如何操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

曹申吉无可奈何，只好听其自说自话。

马宝再三提起婚事，曹申吉又不敢强言不从，但也不松口应允，只挪来几个理由搪塞应付。次数多了，马宝也不再亲自出马逼婚，只托下人去催，又联络了几个官员给他设了个全套。

一次，马宝因事拿住曹申吉之短便要上纲上线论他一番罪责。曹申吉心里清楚，拒不与马宝妥协，因回府后闭门与夫人商议。

“那马宝分明就是想叫老爷同意将咱们玲儿嫁给他。”

“欺我至极，我便反了他。”

“老爷不要乱说，他如今兵权在握，咱们就几个看家护院的，那什么反他？”

“悔不当初。”

“老爷，想眼前吧，过去的都过去了。”

“那夫人你说怎么办吧。”

“若实在不行，老爷就同意了算了。”

“笑话，我堂堂曹申吉之女，竟然嫁作人妾？！”

“可是老爷，你若不妥协，眼下他要治你得罪啊。要是这样，我们这个家就没有了。家没有了，我们又拿什么继续保护女儿？这样就算嫁给马宝为妾，虽然不知道将来过得如何，但至少咱们还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女儿也还是咱们的女儿。”

“哎……”

次日，曹申吉挑了个时间去了马宝府上。

“爵爷，曹大人求见。”

“哪个曹大人？”

“曹申吉巡抚曹大人。”

“哦？这个老东西，终于还是来了。叫他先等着，就说我还有要事尚未忙完。”

曹申吉喝完了两盏茶不见人来，便料定是马宝故意为之。正欲起身，就听得屏风后有人出来。

“曹大人，让你久等了。”

曹申吉起身行礼。

“本该问报即来相见，怎奈何公务缠身。哎，这不怎么大的一个贵阳，什么事都要来找到我，你说说，何时能清闲一刻才好哇……来来来，快坐吧。”

曹申吉不敢坐，只侧身站在下面。马宝坐下又命人重新上好茶，又让了一会坐曹申吉方才敢告了坐。

“不知道曹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呀？”马宝端起茶杯欲饮。

“爵爷，下官连日来细想，有一事还需和您来……商谈。”

“哦？说来听听。”

“关于上次征粮一案……”

“曹大人，私宅相见，况且本爵爷今日告假休息，就不要论那些公事了。”

“爵爷，我是想说关于小女婚姻一事……”

“婚姻之事曹大人考虑如何？”

“后来我与小女商量，没曾想到……小女却说对马爵爷您仰慕已久……这不，特让我这个当爹的来与爵爷商量婚事……”

马宝闻之，大笑：“我说吧，我说我与令千金神交已久，曹大人只当不信，如今令爱自己都这样说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马宝喜极之后，又说道：“既然曹大人并小姐自己都同意这门婚事，还请曹大人尽早地为我们举办仪式，也就了了曹大人这做父亲的一桩心事。依我看，既然是我们自相情愿的，也就不要什么媒人婆子了。”

“爵爷，下官只此一女，十分疼爱，下官别无所求，只望爵爷能给她一个正经的名分足矣。”

马宝一想，正妻乃吴三桂作保，岳父乃明武将军，哪里敢有休妻再娶妻的想法？但眼下曹申吉既已同意嫁女，如将他逼得急了反是不好，只消先依下了他这话日后再作权宜之计。

“这个好说，好说。”

欢欢喜喜送走了曹申吉，转身便命人准备婚礼所需物件器皿。

“爵爷，您真个儿同意了曹大人的要求，要将他女儿娶来为妻？”

“笑话！只管照着娶妻的样子办一办就行了，哪里我就这样傻了呢？等美人儿到了手，说话的就是我了。”

曹申吉回到府邸，左思右想终难向曹玲儿开口，因去让夫人去说。两相推诿，终究还是作母亲的去了。

母女俩一番闲聊终归正题。曹玲儿哪里能够看上马宝，之说了句“那是一个什么东西，竟拿来玷污女儿”。

曹申吉夫人将女儿原话传至曹申吉，到底父亲还是心疼女儿的多些，当即便有了主意。

“这可如何是好哇……”

次日，马宝派来媒人并十名丫头到曹申吉府。

“曹大人，马爵爷此番叫小的前来，一是商议嫁娶事宜，第二件呢，派这几个丫鬟们过来服侍小姐，这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出了差错。”

“丫鬟就不必留下了，我府上哪里就差这么一两个了呢？带我回谢爵爷好意罢。”

“这是爵爷的美意，曹大人急不要推辞了。”

曹申吉先打发了别的人只留下媒人商议日期细节，终选定了一个稍长的日期，定在下月初十。

“马宝这个狐狸，竟然派一群人来监视我，真真气煞我也！”

“老爷，如今咱家玲儿还是不愿意，这可怎么办呢。这眼看就没几天就要到日子了，老爷你快想想办法。”

“你别吵……让我先静一静！”

傍晚时分，曹申吉命人去把曹玲儿叫到书房。

“爹您找我吗？”

曹申吉看见女儿身后跟着四个丫头，其中两个便是马宝派来的。

“你们四个去门外候着，我和小姐有话要说。”

丫头们出了门，曹申吉走进里屋，其女随至。曹申吉思量再三方开口说道：“玲儿，爹爹也是没有了别的办法……”

“爹，您，是不是……跟娘一个意思？”

“爹不会难为玲儿，你若真连他十分之一也没看上，那爹是不会同意的。”

“爹……”

“玲儿，你若不愿意，谁逼也没用，谁人也不能伤害到我的女儿。”

“可是女儿希望爹爹和娘亲都能平平安安的。”

“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爹？”

“爹猜，玲儿是不是喜欢甘国城？——对不对？”

“曹大人！我乃堂堂开国的爵爷，难道和令爱不是很般配么？曹大人，我虽说是有家室，但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的？但我保证，我与令爱成婚之后，必定不会让她委屈了。况且来说，我与令爱年纪也相差不多，你曹大人也不至于落人闲话。反是咱两家日后荣辱与共，曹大人何愁不能节节高升平步青云？”

这番话，也不知道曹申吉听见没听见，只是发了愣一言不发。

着实吓了曹申吉不轻。

“岳父大人？以至于惊叹至此啊？快快坐好，坐好。”

“马爵爷，您千万别跟下官开这么天大的玩笑，下官本来身负旧疾，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玩笑的。”

于是曹申吉令人放出话去要给曹玲儿择婿。一时大街小巷沸沸扬扬都在议论此事。那登门说媒之人都要挤破了曹家大门，只是总无十分中意的。没过几日，马宝自然也得闻消息，因又邀请曹申吉过府上相问，只说两日后到曹家看女。

这日马宝来到曹申吉府上，开门见山便叫曹玲儿出来相见，曹申吉不敢抗命只好传人请来小姐至客厅。马宝一见那曹玲儿，真真是那日再街上所遇见之佳人。马宝大赞其美，一双贼眼久久不离曹玲儿。

“外人皆传曹大人之女美若天仙，不想今日得见，果真如此，我看那天上的神仙也比不过这样儿的吧。我说曹大人，我若早知道，必定早早地来恭喜曹大人了。”

“曹大人，本爵爷要给你选得这贤婿，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我马某人自己。”

“啊！？！”

“小女今年十七岁。”

“曹大人，我与你曹大人选一贤婿，必不会辱没了小姐之貌的。”马宝回身走至曹申吉面前说道。

曹申吉正欲让丫头随小姐离去，那马宝却不愿。

“小姐请留步。”

“夫人别天真了，那马宝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那样的人能给咱玲儿选得什么人家，万一是个莽夫粗人，又或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你叫咱闺女这一辈子怎么过完呐。”

“哎呀，要是这个样儿的，咱女儿可就苦了。”

曹玲儿只得驻了脚步，却不回头。

“我与小姐神交已久，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马宝起身走近曹玲儿，围着她上下仔细打量，因问：“小姐芳龄几何？”

“老爷，只是如此仓促，恐难选到什么像样的人家。”

“夫人，若是让那马宝给咱女儿做主，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那也起码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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