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溪别传

“嗯，我还得去还给她。”

“那是，那是。只是不知道你这水可灵验？”

这村长也是个心眼长得不少，心里想问是不是半道在那个水沟子取回的水来哄骗二十两银子。村长不言，却有人群里如此问道。

“我也这么认为，单不说来回二百里地了，单那丛林百兽如何能看不见他？”

“是啊是啊。”

“我说各位，如今孟子把神水求了回来，咱不管是真是假暂且一试。”

“是呀，求雨要紧，若能求下来雨水，区区二十两银子多容易就赚回来了。”

“既如此，那就静候三日吧。若不能求来雨，那二十两银子我可是不出。”

这话村长不爱听了。话是村长说出来的，如果都说不出这二十两银子，总不能食言于众，或者自掏腰包吧。

“话我是当着你们的面说出来的，也是你们同意的，如果你们不同意出这份银子，可是叫老夫下不来台面了？”

好不容易才众人住口，却是不欢而散。

三日里，李孟也回复如初。这日终于要开坛祈雨了，李母问住李孟：“儿，那神水真能求下来雨吗？”

“娘，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李母心内盘旋总觉有不安之感，却又说不上来，于是只得作罢。娘俩随着人众来至庙祠，那里已经摆下香案贡品等物，只待时辰一到即可施法求雨。

村长对那法师道：“大师，何时开坛作法？”

“本仙已问过天意，需要正午起坛方能得雨。”

村长不再打扰，只得进屋喝茶去了。天气炎热，叫露天众人口渴眼花。大师一看此景，忙大声呵道：“你们都起来坐好，若是你等诚意不足请不来雨神，本大仙不可不管的。”

底下众人一听，急忙打起精神端坐。

好不容易，挨到了时辰。起坛，念咒，作法，一应俱全。那大法师施展了浑身解数却是不见变天，更别提有想下雨的意思。村长又坐不住了，乘着法师喘气喝水之际又来相问。

“村长，实不相瞒，这雨恐怕难求。”

“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雨神不在家，还是他受了上令不肯降雨。”

“这是为何？”

“我在别的地方，只要略施展法术，必有雨来，如今你这寸土之地却是连阴云不起，气象不变呐。”

“可有解法？”

“难矣。也不知道是你这水有问题……”

村长也不多加思考，便叫人去把李孟叫来。

少时，李孟来至近前。

“村长，你叫我？”

村长板着长脸。

“你和我说说，你这水是不是龙潭里取来的？”

“村长，当然是了。”

“可是大师说了，你取这水是有问题的。”

李孟知道这无可辩驳，只得去问大师：“大师，我这水的确是我虔诚取来，何故求不下来雨？”

“年轻人，村长说你这水是从龙潭取来，可是？”

“是。”

“龙潭在何处？你只身一人前去，如此轻易就取了回来，怕是其中有假吧？”

三人几句话惹得底下众人也听见了去，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因求不来雨，矛头直指李孟所求之水乃是假龙潭之水。当下李孟难以解说脱身，最后那法师甩下两言便要离去，还叫村长给他路费。村长不敢惹，只好差人先打发了大师离去。眼下村里上下齐审李孟。

“李孟，我也不咋的你，你只要承认这神水是假，我们也不追究下去，毕竟也知道，你一个人去，路途凶险，试问谁人不怕死？这都是情理之内的，我们都不会难为你的。”

“没有村长，这水真的是从龙潭取的。”

“你要固执，还是要为了那二十两银子，那我们也只好按照族规办事了。”一位族长说道。

“族长，我敢以性命担保，这水真的是龙潭的水啊。”

“好呀，你既然说是龙潭里的水，那你来求雨，你若求下来雨了，我们大家都相信你说的。”

这话一说，李母听了当即上前辩解：“我们不要那二十两银子，当我儿白走一趟罢了。”

“那可不行。现在不是几两银子的事，而是全村的大事——我们要下雨。如今被李孟取来的假神水，气走了大仙，咱还白给了人家银子，这可不是说罢了就了事的。”

李母一下被说的无言可对，只是哀求。

“娘，我真的没有说谎。”

“孟子，眼下你给大伙赔个不是，请求大家原谅你吧。”

“娘，你别难过，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去来假水骗乡亲们呢。”

不等李母说话，又有人开腔了。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真的神潭之水，那你来求雨，只要你求来雨了，我们大家跟你道歉赔不是。”

众人声止，静候李孟答话。

“好。”李孟思索良久说道。

李母急了：“我儿，你不要夸下海口说下胡话呀。”

李孟连忙扶住母亲，劝道：“娘亲，且休要哭泣，儿有分寸。”

李母止了抽泣，问：“我儿真有本事？为娘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咱赶紧认个错好了。”

“娘，我尽力一试吧，兴许可以呢。”

得到李孟答应，村长赶紧安排下去，李母却寸步难移动不得身木在原地，好会才被人扶下去坐了。坐在李母左右邻里多在劝慰李母。

事已至此李孟也只得兵行险招尽力一试了。

话说这边要设坛求雨，那边龙王敖广也有安排，他虽不能违背指令施云布雨，却暗示叫人取去雨器由巫池取水如此如此按计行事。李孟哪会求什么雨，不过做做样子，暗中自有神助。

地上焚香祈神，那云端站立的几位眼看时候无差，便施展法术，将巫池之水取来此地洒下。李孟所立之地，方圆三十里顷刻间大雨倾盆。

“哎呀，好雨，好雨，好雨呀。”

众人一番兴奋，那村长来至李孟近前。“孟侄，真乃好雨啊。”

李孟将一颗绷紧的心这才放松。“村长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满意的很。”

“如此，可是证明了那所求之水并无参假？”

村长一脸嬉笑：“这雨下得好哇。孟侄，我和几位族长都商量过了，该给你的辛苦银子一个子都不会少。”

“那就多谢村长了。”

“孟侄，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我去叫人给你取件衣服先换上。”

“毋须劳驾，我还是回家去换吧。”

说着，李孟来至母亲面前：“娘亲，咱回家去吧。”

“诶，好，好。我儿真把雨给求下来了。”

“娘亲，只是运气好。”

各自回去，且不必细说李孟回家如何向母亲细禀经过，单说村长与几位族老围桌一室，又论起求雨之事。

“我就觉得李孟求回来的神水不真。”

“不必为那话放心上，只要这水能求来大雨，我们都还是相信你的。”

李孟也听出这话味来，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有这想法的恐怕是在场的所有人吧。只有李孟之母，远远的呼着儿名冲进人群来至眼前，好一番细细打量李孟，伤着没有，饿瘦了没有。母子寒暄之后又言归正传。

“好吧，既然李孟说了要供奉三日，我们就依照所言，三日后请法师开坛求雨。大家就先行回去吧。”

当下龙王叫来老龟，令他领李孟去学点基本的法术以作别用。又如此如此交代李孟何事何事。

你道这敖广打的什么算盘？原来有这么一件事情——龙潭之水因通舞溪，经年累月，那舞溪里有一妖怪修成人形却仍是妖性，生杀活吃多少虾蟹龟鱼，敖广因那舞溪非己管辖，不好出手降服那妖，如今那河妖修炼多年已能行能言，法力越大，已成气候。敖广几次上奏请兵来降屡屡无功，倒长了那妖怪嚣张气焰，如今整条舞溪多为其害。李孟临走时敖广还赠他一件兵器宝物。

话不多说，李孟取回龙潭之水回到村里正是上午。老村长笑脸相迎：“一路幸苦了。”

李孟站起身来，想发现是谁问的回望却又不知道是谁，当下转身回道：“既然可以随便找个水沟灌些水回来，为何当初你不去？”

村长赶忙来安慰李孟。

“孟子，你能回来真是遇上神仙了啊。”一位老太说道。

村长看见李孟身负两把宝剑，因问：“可是神仙相送？”

“请先将此水供奉三日。”李孟道。

“哦？你如何得知须要如此？”

“龙王，你交代之事我一定办到，还得求您恩赐一场大雨吧。您若愿意，小生能尽之事全听龙王吩咐。”

“好吧，你既然原作交换，我也不辜负你一片诚心。”

李孟喝了一碗水，道：“我遇到神仙了。”

“啊？神仙？！”有人惊愕道。

一时全村聚齐都来听稀奇。

李孟却急了，一通跪下求道：“龙王，那就烦您去问一声，上天如何不管这方黎民，已经连续八个月没下雨了。”

敖广见此子诚意，又念及旧情在侧，终还是仁慈。

“我将这两柄宝剑都给你带回去，你且记住，务必还与你那友人。至于下雨之事，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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