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旅店

“哦！”钟意感到很惊讶，“也就是说，在那些看守刚刚发现永野死了以后，消息就传播出去了。”

“应该说，比他们发现时还要早，你想，我得到消息去管理所的时候，街上就有人在议论了，极有可能是凶手在杀完永野敏夫后第一时间传播出去的。”凌志龙右手轻轻地捻动着手指，动作很悠闲。

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性的动作，钟意的目光从凌志龙这个习惯性动作上瞟过，“凌局长对恶鬼索命的说法是怎么看的？”他想看一看这位头脑灵便的凌站长的看法。

“害怕？警察什么残忍的场面没见过，怎么会害怕呢？”钟意实际上也有同感。

“他有现在这个职务，就是因为他的岳父是现在的警察总署的局长。”

钟意点点头，这些他已经早猜到了。

“不只是因为他胆小没有能力，是因为他已经早就看到过人被割掉皮的惨象了。”凌志龙继续说。

“什么？他已经看到过有人被割掉肉皮？是看到永野敏夫了吗？”凌志龙的话完全出乎钟意的意料。

“不是永野敏夫，你不知道，就在永野敏夫死去的前两天，关在警察总署的一个叛徒也被割掉了脊背上的皮肤，当时值班的就是这位曲科长。”凌志龙的右手依旧不自觉地捻动着。

“你是说，在永野敏夫死前已经有人被割去了后背的皮？”钟意更觉得来找凌志龙是正确的。

“嗯，那个被割掉皮的人却没有死，只是疯了，现在就关在疯人院里，警察署专门派人看护。”

“他还活着？”钟意心中一阵惊喜。

“不过，我们不能抱什么希望，因为他疯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你想去看看，我可以陪着你去趟。”

钟意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他跟随着凌志龙直奔新联疯人院。

这也是钟意的疑虑，他希望能在凌志龙那里得到答案，“你觉得他是为什么离开的？”

“他害怕了。”凌志龙说。

“永野敏夫和姚雪鹤的死因并不是被直接杀死的，他们脊背上的皮被割去，有的人也能挺过去。永野敏夫和姚雪鹤都是军人，这些皮肉之苦一般不会让他们死去的，从他们死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是受到极度的惊吓再加上非人的疼痛而死的，什么会让他们如此的恐惧呢？除非……”凌志龙略微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真的看到了恶鬼？”钟意心中虽然不相信恶鬼索命之说，但别的说法无法解释两人的死因和死亡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看到了，”凌志龙一笑，“今天上午，警察总署的曲科长神色不对，而且是在现场勘查还没结束时，就悄悄地走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让您见笑了，我什么也不懂，也就是随便摆些东西，闲暇时看看，消磨时光。”凌志龙一笑，亲自把茶水端了上来。

“凌站长，就一个人在此居住？”钟意没有看到女主人就问了一句。

“啊……”凌志龙端起茶杯，茶杯盖在茶杯上来回打磨着，沉吟了一下，“我的妻子见不得世面，不在我身边，她一个人在老家生活。”

“我不太相信恶鬼所为的说法，例如，凶手在杀死姚雪鹤的时候，只要给那两个士兵喷些******，他们就会昏睡过去，当然也就听不到姚雪鹤的惨叫声了，可是……”凌志龙突然停住了。

“凌站长，有话尽管说，我们只是私人谈话，并不是代表上峰的调查，心里有什么话你就说什么。”钟意看出凌志龙似有隐衷。

钟意很是佩服凌志龙敏锐的判断力，他心中也在一直思考着，凶手到底要向人们表明什么，“凌站长可能也察觉到了，有人故意向外散布消息，那些警察已经知道永野敏夫死在管理所里的事。永野敏夫的死是绝密，怎么会这么快在社会上传播开呢？到底是谁把绝密的事透露出去？他这么做是为的什么？”

“你刚来也许不知道，永野敏夫被杀的事，北平的老百姓知道的时间可能比你还要早，他死的头一天，消息就在北平传播开了，人们传得神乎其神，把战犯永野敏夫怎么死在恶鬼之手都说得相当形象。”凌志龙不紧不慢地说。

凌志龙说话时眉头轻轻地一皱，就是这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钟意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问话可能触及到凌志龙不愿谈起的话题。

“凌站长，你对永野敏夫和姚雪鹤的死有什么看法？”钟意岔开话题，把话直接引向正题。

这是个清幽的所在，小院不大，屋里的装饰古色古香，一个剪纸花样的屏风立在客厅里，两旁的书架上，摆的主要不是书籍，而是一些古董瓷器，尤其醒目的是，在对着屋门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把刀，刀身细长，既不是马刀，也不是砍刀。客厅一角摆放着一张竹床，显得不伦不类。

“凌站长很喜欢收藏啊。”钟意看着这些摆放的古董，搭讪道。

“我也感到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姚雪鹤和他的手下人撒谎，那么永野敏夫就死得太蹊跷了。你也看到了，13号囚室虽然有一个天窗，但是，凶手是绝对不能从天窗进入的，那些爪印到了天窗附近就消失了，屋顶没有动过的痕迹，更没有血迹。”凌志龙放下茶杯。

“是啊，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姚雪鹤前两天的确去了他的情妇那里，是故意躲着，还是有其他隐情，都因为他的死去，而无法知道了。”钟意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永野敏夫和姚雪鹤的死状惊人的相似，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割去他们脊背上的皮呢？是在暗示什么，还是用这种残忍的手法来复仇？”

“这个我也拿不准，从手法来看，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所杀，割皮应该是在警示什么，或者说是故意让我们这些办案人看的。”凌志龙说话很沉稳。

又一个人诡异地死去了，是杀人灭口，还是其他原因，钟意在警察那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能靠自己去查出真相。可他已经两年没来过北平了，以前熟识的人已找不到几个，即使熟识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只有依靠同行凌志龙。

下午，他在办公室主任的引领下，来到凌志龙的家里，亲自拜访这个地头蛇。

凌志龙的家与战犯管理所近在咫尺。对于钟意的到来，凌志龙并没有感到意外，笑着把他迎进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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