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路朝天 各走一边
“叶莹萱其他人呢？你现在这样从门外能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吗？”不假思索地冷牧辰推开门走进病房，声音柔进尘埃地提醒着叶莹萱除了重要部位，她露在外面的两条腿会被别人看的清清楚楚。
“……”躺在床上正承受一阵接一阵刀口处带来的疼痛的叶莹萱知道自己的情况，萌萌只是垫了个卫生棉在她身下，她想给自己擦拭完身子之后再将卫生棉放在内裤上再穿上。再此之前萌萌为了防止盖得被子染到腿上的血迹，只用被子给自己盖了下放了层纸巾在上面的重要部位。她们本想邵仁泽带着孩子刚出去，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进来。谁成想这个神经病竟然……，尴尬和疼痛一起袭来，让叶莹萱一时不知道是要怒骂眼前这个害死自己肚子里孩子又害她差点命丧黄泉的男人，还是对他实行冷暴力。
“萱萱我给你擦擦身子，等会我下去给你买些安全裤回来，我看网上说月子里穿安全裤更舒服，也不会被身体里排出的恶露……”当凡萌萌端着一盆温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冷牧辰站在床头神色复杂地两眼紧盯着叶莹萱。
叶莹萱本来还想说些让他滚出去的话，可是冷牧辰说的对，他是他唯一的男人。他们曾有个两次最亲密的接触。这种事情他来做反而让她莫名有些放松，尴尬也慢慢消散。
被推到外面的萌萌刚开始敲打了一阵房门，被护士告知切记大声喧哗后，侧耳没有听到室内叶莹萱的求救声，也便安分地等在门外。
收拾了大概三十分钟，冷牧辰给叶莹萱穿上了干净的内裤和长裤，因为是vip病房，柜橱里都有放着备用的床上用品，所以冷牧辰又小心翼翼地为她换掉了身下染红了的铺被。
“冷牧辰，我们从今往后再无瓜葛，我不恨你，夭折的孩子命该如此，你也无须自责难过。孩子们马上要回来了，我不想你难堪，走吧。”叶莹萱没有迷恋男人的温柔以待，她知道他只是出于愧疚，他的所有柔情和维护都只属于他现在的家庭。而她也不需要他的施舍，如果这样做能让她摆脱他们之间以后的纠纠缠缠，她愿意接受这仅有的一次被照顾。
“这是三千万的支票，我希望你能接受，如果你想以后再无瓜葛的话。”忙完一切坐在床边凳子上的冷牧辰从衣袋里掏出先前那张本欲给叶莹萱，但是被她扔弃的支票再次递交叶莹萱的面前。
“冷牧辰能不仗势欺人吗？你和你的妻子真不愧为一家人，有钱有势就很了不起吗？拿着你的钱赶紧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也请你告诉你的妻子以后离我远点，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欺负的。我只会对你们的孩子说声道歉。”叶莹萱刚被擦拭干净的身子因为又气又痛流了不少虚汗，但对于冷牧辰拿钱给她的行为，她咬紧牙关将他痛批了一顿。
“不管你和楚卉之间有什么误会，她昨天也被晓易和你的状况吓到了，回到病房就一直在哭。晓易得了白血病，身上出现任何的磕碰都可能让他瞬间濒临死亡。所以当我推开门面对那种场景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就想要保护他……我……”冷牧辰想要解释，可是他话到嘴边又瞬间词穷了起来，好像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所以我对不起那个孩子，但是对你和你妻子我不恨，也不想见，冷牧辰你走吧。我们本来就没有交集，你不欠我什么，你欠的是那个夭亡的孩子，至于你想怎么忏悔那是你的事情。支票你拿走，我不需要。”叶莹萱现在对冷牧辰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草草说完话就闭上眼睛不再搭理面前的男人。
冷牧辰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和叶莹萱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他所能掌控的轨道，看她被疼痛折磨得再次惨白的脸色。只停留了片刻他便站起身朝病房外走去。但是那张支票他并没有带走而是放在了床头柜上。
邵仁泽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外面回来看到凡萌萌坐在房间外的长凳上正想问怎么回事时，就看到阴沉着一张脸走出病房的冷牧辰。他刚想上前问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时，叶夕晨傲娇带着疏离的冷漠声音响了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妈妈的病房里？”
对上孩子那双充满愤恨的眼神，冷牧辰鲜血淋漓的心已经不在意再多被划上一道口子，“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你的脸没事吧？”他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对着同样不待见他的邵仁泽说了道歉的话。
“还好，死不了。以后请你离萱萱远点，她有我就够了。”邵仁泽脸上还泛着痛，但是身为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赴汤蹈火又如何。
“我来看看你妈妈，跟她说声抱歉。”此时的冷牧辰只对需要回答的问题做出必要的回答，不需要回答的他直接忽视不计。他又就叶夕晨问的问题做了回答，邵仁泽捍卫主权的话如同打到了一堆海绵上。
“道歉？你做了对不起我妈妈的事情吗？”小家伙的心思何等的细腻透澈，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现在这样和我……”
“夕晨，晨希快点进来，妈妈想你们了。”冷牧辰坦白的话还没说出口，病房内叶莹萱就急着喊两个小家伙进去。四个人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急切地往屋内走去，独留冷牧辰一人愣怔在门口。她是在维护他做父亲的尊严吗？还是彻底不想和自己再有任何爱恨纠葛？想到后一种可能性，冷牧辰本已麻木的心却突然刺痛难忍，他左手抓紧胸口试图用外在钝痛来缓冲内心爆裂般的绞痛，步履趔趄地朝电梯口走去……
冷牧辰对叶莹萱的话充耳不闻，他已经掀开了被子，当看到她下身那刺目的大片腥红和贴着纱布看不见疤痕的肚子。堂堂七尺男儿流下了自打记事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眼泪，没有愈合的心又被撕裂了一寸。
“最后一次，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想照顾你一次。虽然不是夫妻，但是我是你唯一的男人。”颓靡深邃的眸子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望进叶莹萱的眼里。他极尽柔情地为床上的女人擦拭着身子，不知疲倦一般一遍遍奔走在盥洗室和病床之间更换着盆里的血水。
“冷牧辰你疯了。我不要你给我擦，你走吧，我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叶莹萱被眼前这个男人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怒斥着他。他的话对她的冲击比身上疼痛的折磨来得更让她难以接受。
可是有些魔怔的冷牧辰哪里理会叶莹萱的驱赶，他接过凡萌萌手里的盆，将未从呆愣中回神的凡萌萌推出了病房并锁死了房门。
“冷……冷牧辰，你是不是有病，你老婆孩子还在楼上，这种事情是丈夫给妻子做的事情。你这样算什么？我不要你的虚情假意，你离开我的视线永远不要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善意。”叶莹萱泛白的脸堂绯红一片，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害得她遭此横祸，他又来充什么烂好人。
“我没事，昨天本来要过来做个采访的，结果不小心爬楼梯摔了一跤，你们别担心了。对了你们来医院有没有请假啊。”叶莹萱身体的疼痛还是很明显的，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咬紧牙关才能不会让自己露怯。可是她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流产的真实原因，就算她对冷牧辰失望透顶，她也不希望心性善良的孩子那么小就去憎恨一个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就算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怀着恨去生活太累，她的夕晨和晨希应该过着没有灰暗，充满阳光的生活，一如他们的名字一样。
“萱萱你糊涂了，今天是周六。我们都不用上班和上学。你好好休息，别多说话了。一定很痛吧，如果受不住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凡萌萌曾经动过阑尾炎手术，她知道那种麻药过了之后痛的感觉，说是生不如死一点也不为过。叶莹萱这可是取出孩子刀口应该比她切阑尾炎的大，怎么会不痛呢。
“呵呵我都过晕了，萌萌，我还好。仁泽你能带孩子们出去一下吗，我想跟萌萌说些事情。”叶莹萱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对着邵仁泽说道。
“冷牧辰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出去。”凡萌萌很不待见眼前这个图有一身好皮囊，却不做人事的男人。
“我来帮她擦身体。”冷牧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此刻他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碰触叶莹萱的身子，尤其是她的****。即使这人是身为女人的凡萌萌都不可以。
冷牧辰凌晨四点多从外面回来一直站在叶莹萱的病房外直到七点。昨天下午沐云帆给他发了信息说叶莹萱没有生命危险但孩子没了的时候，他一方面因为失去孩子承受着巨大的剥肤之痛，另一方面又庆幸叶莹萱的安然无恙。和沐云帆交待好叶莹萱入住的病房规格和特护人员安排的事宜之后，他开着车一路狂奔在a市的公路上，想要宣泄地和死神博弈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和杀父杀母之仇为完成。最后他将车停在了a市市郊的一座大桥下，站在河边吹着五六月份的夜风。这个季节的a市正值梅雨季节，夜风打在身上湿漉漉的，这让冷牧辰更加心神难宁。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兜里的一盒烟，眼神凝重深邃地望着远。在夜色的映衬下就像一尊高大挺拔但又透着颓废的雕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过去现在和未来地屹立在那岿然不动。
他和叶莹萱的事情被楚卉点破，虽然在他不做解释不做回答的沉默中楚卉没有再追问，但面对楚卉时他会很尴尬和压抑。给他们母子二人买完早餐送到病房后，他走出来想要透透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来到了叶莹萱的病房前。门是半掩着的，冷牧辰从门缝望进去，看到的就是叶莹萱露在被子外面的两条光溜溜的腿，而病房寂静一片，再无其他人等。
“好的，那我带他们出去玩一会，顺便给你们带些吃的回来。”眼瞅着邵仁泽带着两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出去后，凡萌萌握住叶莹萱的右手愤怒地说道，“我听邵仁泽说了，真的是冷牧辰那混蛋把你推下楼的？邵仁泽的脸是不是被那个混蛋打的？”
“仁泽说他的脸是因为到医院的时候，听护士说我进了手术室，急着过来在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今天凌晨叶莹萱慢慢从绝望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了邵仁泽脸上的淤青，她问他怎么回事，邵仁泽就这么向她解释道。这让她对邵仁泽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可是邵仁泽却嘻嘻哈哈地说看到她一脸的心疼，他这么一摔是值得的。
“希希别哭，妈妈很好，只是肚子里有个小东西，医生已经帮妈妈拿掉了，过两天就好了。”叶莹萱听到叶晨希的哭声也忍不住眼圈一红，哽咽地安慰着女儿。
“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叶夕晨知道自己妈妈怀孕的事情，但他不明白昨天上班前还好好的妈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状态那么的严重。
“这你也信，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磕得那么厉害。你还没说冷牧辰为什么要推你，他有病吗？”凡萌萌不相信邵仁泽脸上的伤是自己磕到的，可现在她最想知道冷牧辰那个变态为什么要推叶莹萱下楼。
“萌萌，我下身插着导尿管无法动弹，你帮我看看卫生棉需不需要换。仁泽一直在旁边我不好意思叫护工。如果需要换你帮我喊下护工过来就好。”叶莹萱顾左右而言他地想要转移萌萌的关注点，而她确实很想要换换下身的卫生棉。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是邵仁泽在照顾自己，沐云帆以她是在医院发生的事故，他们有责任给她做出补偿为由，给她免费安排了这间vip病房并且免费请了个特别看护照顾她，可两个多小时前护工被邵仁泽支使出去了。以她生夕晨和晨希的时候恶露的量推算，这个时候的下身估计已经湿透了。
果然凡萌萌掀开被子看到叶莹萱身下一片湿红，她说了句我来换，也不嫌弃地拿掉原来的卫生棉，又垫上了一块干净的在叶莹萱身下，在用被子盖上她的重要部位后，便走到病房内的卫生间接水准备给她擦擦身子。
冷牧辰没有勇气走进叶莹萱所在的病房去看她一眼。虽然自己是无心之失将她推下了楼梯，可想到当时的情景，他心就像活生生被人用刀割开很多瓣一样，只听到血滴在地上的嗒嗒声，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那是死亡的气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失血过多地死去。自己不仅伤到了她，还害得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他想如果这世间有后悔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上一把，就算中毒而亡也在所不惜……
凡萌萌从昨晚和邵仁泽的电话中得知叶莹萱的事情，她本欲立即赶到医院来看叶莹萱的，却被邵仁泽给拦住了。他让她照顾好两个小家伙，等他们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再带他们来医院。所以今天九点不到，凡萌萌便带着两个充满怨气的孩子打车来到了医院。孩子们之所以有怨气就是因为早上七点多钟起床没见到妈妈，这才从干妈口中得知妈妈昨晚住了院。两个孩子责怪凡萌萌没早点告诉他们妈妈的事情，所以去医院的一路上也没给她好脸色。同样担心叶莹萱的凡萌萌虽然觉得冤枉但也任由两个孩子耍着小脾气。
“呜呜……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叶晨希到病房内看到躺在床上的妈妈满脸苍白，精神萎靡，表情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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