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也想不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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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个柔软的棉花糖,融入他身体每一寸皮肤组织。

夏致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心动了。

明明两个人认识没几天,却又感觉像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对她一无所知,却信任无比。

小心翼翼将初雪安稳地放在床上,生怕吵醒她的美梦。让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整理好发丝,收拾好床上的文件,过程中早已出了一身汗。

他有多少年,没这么细致过照顾一个人了?仔细想想,应该快五年了吧。明天,也该去她那里看看了。

看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景,一重又一重寂寞乘虚而来。

良久,他放下窗帘,与那黑夜隔绝在同一时段下,自由生长。

回到床边坐着,看着沉睡安详的美好,给他带来了无可抗拒的倦意,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夏致的生物钟在凌晨五点就觉醒,见初雪还在沉睡,替她捏了捏被角,收拾精神面貌,走出了病房。

门口正在静音玩手游的十七,听到动静立马变得严谨起来,一脸被抓包变乖的模样。可一见是夏致,又变成一张扭曲紧张的脸,双目死死的贴在手机屏幕上。

夏致走了过去,发现他们玩的是同一款游戏,眼底猛然小激动了一下:“這款网游我刚好也玩。”

十七讶异又兴奋地瞅了夏致一眼,一脸真诚的邀请:“那等这句结束,咱们来一局?”

夏致从上一次见他,就对他略有好感,索性也不推辞:“好。”

一局结束,两个账号互加好友,邀请夏致一起进入战斗模式。双手操控手机屏幕上的角色,如同自己身临其境,生存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

十七没曾想文质彬彬的夏致在游戏里,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夏致也没预料看上去单纯可爱的十七在游戏里,还是个技术智商都相当一流的高手。两个人彼此之间不仅在游戏里默契十足,在现实中好感也又增进了不少。

“厉害哦。”对于别人的优点,十七总是不吝啬他的夸奖。

夏致老脸微红,摇摇头:“你比我厉害多了。”

又是冲锋陷阵,又是替他刀,还给他补血,遇到这种队友简直堪称奇遇大神。

十七笑而不语,接受他的赞扬。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对他暗暗赞许了一番。

“这个点你怎么在这?”探病似乎有点早了吧。

“我们两个差不多同一时间到的。”

说来也巧,刚好昨天走了狗屎运,抽签抽到今天的夜班。虽然没办法和初雪说说话,但想想就静静地守着她也美好。哪料到眼前这个程咬金一开始就杀出来,他只好在外面打游戏解解闷了。

夏致表情僵住,内心戏一出又一出,最后红着脸猛然站了起来:“那个,我先回去了。她,就拜托你了。”

十七还没来得及挽留,夏致已经遥遥而去。面对夏致举手无措乱指一通后,落荒而逃的模样,他只能说:“煞是可爱。”

稍微勉强能知道某人为什么喜欢这个家伙了。

很久很久后夏致才知道,今天的模样将成为某群人闲散时八卦的笑点后,他每每都想钻进地缝,悔恨不已。当然,这是后话了。

暴风雨后的洛城,在第二日天一亮回归了宁静。被雨水冲刷过后,空气里充满了清晰的泥土气息。心情犹如它带来的凉意,沁人心脾。

洛城最大的墓园坐落于距离实愿山往东五公里处,分为墓地的墓林和放骨灰盒的极乐阁。

那年的夏致全身家当也只够买极乐阁的一间小格子,里面存放着他这辈子又爱又恨的一个女人。

用钥匙打开那片他们两个世界之隔的玻璃,放上一朵白色玫瑰,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骨灰盒狭小的空间里,略感温暖和凄凉。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也是他最讨厌的花。

那些年她每次回家,怀里总是会有一束白色玫瑰,都是各式各样的男人为了博她美人一笑,俗不可耐的把戏。

而他,也只会从她怀里夺过,用尽所有力气将玫瑰摔在地上,花瓣碎成一地。即使这样,她从不责怪他。只会对着一地的花,一句又一句的惋惜,说着说着就会哭了起来。

他心里从一开始就对她怀有恨意,在面对她的视若无睹,若即若离后,终于在时间地摧残里,一次又一次的爆发。但得到的回应,如同九牛失一毛——无关紧要。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在想,为什么她不去死?

死了多好,那样,她和他的所有悲痛都消失了,岂不两全其美。

可为何当他得知她命不久矣时,他过得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行尸走肉。

在她离开的那一天,也他曾经最期盼的那一天,连同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一颦一笑,一眼一唇,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渐渐模糊了。

“我最近遇到一个女孩,每次见她,她总是暖暖的对我笑着。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居然有人笑得比你还美。”

一张被黑色墨镜覆盖三分之一的脸,倒映在白色的玻璃上,唇色淡了几分。黑色高大的背影,在那无数个格子前,宣泄着它的凄凉和悲哀。

“我想你了。”

今天,他也想做一回像那个人一样,在他面前总是口无遮拦,表达内心想法的人。

也许,这是他改变的开始……

耳边均匀呼吸微弱的声音,平稳的心跳频率,紧贴在他背上的双手开始有了松动。

夏致不禁轻笑着,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睡着在他身上,难道她就这么放心他对她不做任何坏事吗?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只能默默而过,一双大手环住她纤细的后腰,很有节奏的抚慰着她。

这画面,犹如主人时隔许久回归时,缓解过度兴奋后,扑倒在主人的怀里,寻求抚摸,以解相思之苦的大金毛。

洛城的夜被忽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带来了一丝凉意,雨声穿透钢化玻璃,风声却钻了缝呼啸而来,就连雷电也不错过它表演的绝佳时机。

也莫过于初雪此时的心声。

久违的,思念已久的,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他,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还有那句埋藏在心底的:

“我想你。”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谁也这样拥抱过。

她说她想他,他信。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每次都是如此情深。

即使时过境迁,她还是会在他面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所以伪装,展露真实。轻松,自在,舒服,快乐,仿佛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能从他这找到,并且无比享受。

今生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世界上最难以形容的情绪,应该就是这三个字了吧。

多少个日日夜夜,说过多少次这三个字。

几次细思量,

情愿相思苦。

他的体温,他的香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一切,有多久了?应该快五年了吧。

五年,一千多个煎熬的日夜,回头一想,似乎有一种转瞬即逝的错觉。

如今这般,忽然之间感觉有点梦幻了。

突然想起胡适的一首《小诗》:

也想不想思,

可免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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