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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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丧神在没有显形时,是感知不到外界的。然而被审神者长期带在身上的物吉却不一样,作为每日和审神者的灵力接触最深最久的刀,他渐渐从沉睡中醒来,也有了付丧神的思想。

物吉一直等待着被召唤,有好几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审神者陷入危险,却苦于无法出手相助。

“物吉!”后藤急切地问昔日同伴“快说说,大将外出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按太郎殿下说的做。”

负责拜访千叶的山姥切国广回来后,却带回了更为不幸的消息。

千叶根本不在她家本丸,据说,她被莫名其妙扔到自家本丸门口,醒来后自觉颜面大失,正巧收到政府的紧急战报,于是直接带着队伍去合战场手撕溯行军发泄怒火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千叶小姐根本不记得当天发生了什么。”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难掩焦急和失望。

“为什么不直接报告政府呢!”博多拉住兄长的手。

刀剑们沉默了,一期一振眼里一片阴霾:

“政府不会理睬付丧神的报告的,一直都是如此……”

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为改变本丸状况做过努力,收到的只是政府的冷眼,和当时审神者恶意碎刀的惩罚。

“但是一期哥,”平野还抱有一丝期望“如果是涉及到审神者的安危,政府不可能不管啊!”

“没用的,”物吉攥紧手心“那个女人身居政府要职,她既然敢这么做,就自然有办法瞒天过海。”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主公一点点衰弱下去,直到咽气吗!”乱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相信我们的主人吧,”太郎太刀开口,御神刀总是能传达出安抚人心的力量“相信我们的主人,会回来的。”

“太郎先生!”寂静的回廊上,物吉叫住了御神刀。

“虽然我不太明白,主君以前在这座本丸经历了什么,但是,您是知道的吧?”

太郎没有说话,他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算是默认。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主君他就是——”

“那是主人要面对的问题,我们无法替他做出决定——有时候,真相的揭开往往很残忍。”

山洞里阴暗潮湿,却是唯一能避雨的地方。

审神者背靠墙坐着,淋过雨的身子简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瞪着面前地上的那把刀,像是要把它瞪出花来。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到了它。

材质很凉,很硬,刀如其人,虽不华丽,杀敌饮血却足够锋利,绝不留情。

他现在没有审神者的能力,无法直接通过召唤就和刀剑男士结契,但是作为阴阳师,召唤出器物上的付丧神并非难事。

剧烈疼痛的身体在警告他不要使用灵力,可他还是狠下心,将力量透过指尖,传递到了刀身。

下一秒,他触电般地缩回手。不是因为灵力被抽走带来的不适,而是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抽风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死到临头了,整什么幺蛾子。

飘落的樱花雨中,身着神父装的付丧神有一双好看的紫眸,正是以忠心闻名的打刀——压切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

自我介绍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召唤他的人,坐在地上,满身血污,可怜兮兮,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长谷部,一个主厨,一个主命大过天的刀,可想而知,这个画面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其实审神者想的全是,卧槽我怎么就真把他召唤出来可不可以再摁回去啊。

听不到这段内心戏的长谷部,只觉得那望着自己的眼神是多么无助和绝望。

“主啊……”他刚一开口,审神者打断了他。

“大哥,对不住啊,可不可以请你,从哪来回哪去?”

审神者觉得自己这句发言宛如一个智障。

眼前这事已经超出长谷部的理解范围了。

作为政府对抗溯行军的战力,被召唤的付丧神对于很多事情是生而知之的,比如他应该被显现在锻刀房或者合战场上,召唤他的人应当是和政府有契约的审神者,他不应该在一个阴森森的山洞里面对着一个看上去和自己一样懵逼的人。

对了,这么说来,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建立主从契约。

长谷部不说话,审神者急了,审神者一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长谷部整个刀都不好了,去他的什么世界观设定,他几乎是立刻就跪在了审神者面前。

“主啊,我的主……”他颤抖着帮审神者拍背顺气。

“别,你先别祷告,咳咳、”

“主啊,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吐啊吐的就习惯了。”审神者抹了把嘴。

“主……”

“别喊我主,我不是你的主人。”

“您……不愿让长谷部成为您的刀剑吗?”长谷部不知道自己哪里被嫌弃了,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审神者。

“那倒也不是,”审神者叹了口气,颇有些看开了的意思“我就要死啦。”

这话说的十分洒脱和随意,口气就像是在本丸里对管饭的人说今个儿晚上吃酱肘子啊。

“您千万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啊!”

审神者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他这副要死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长谷部在旁边坐下。

虽然觉得和主公并排坐十分失礼,长谷部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现在开始,我说,你听着。”审神者深吸一口气,尽量显得自己的声音足够清晰。

“我其实不是一个好人,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长谷部刚想出声,想起审神者叫他别说话的命令,忍住了。

审神者给了他一个你很棒的眼神。

“我以前站在和时之政府相对的立场上,做过很多错事。我不想找理由,是不是被逼的这不重要,反正没人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所以我觉得就是我的错。”

“我为了赎罪,为了惩罚自己,去到一个黑暗本丸,哦,黑暗本丸你知道吗?你应该不知道,你才刚被召唤出来,连本丸都没去过,更不用说带颜色的。”

“总之,大家对我很不好,我身上的伤就没好过——这是当然的,但是我却很欣慰,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抖M。”

“身体上每承受一分痛楚,内心的罪恶便少了一分,我就可以以最轻松的姿态走向死亡。”

“我如愿死掉了,虽然不是死在他们手里,不过也差不多。”

“重活一世,我渐渐记起了当初的事情。我不恨他们,我为什么要恨他们,他们帮我得到了解脱和救赎。”

“但是我有点放不下他们,我怕他们又碰到了对他们不好的审神者,他们一向倒霉。唉,怎么说,都是一群千年的刀精了,我还是忍不住操这份心。

“我又回到那里,继续没做完的洗脑,我是说,净化和心理疏导工作。”

“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

他直直地看着长谷部,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长谷部和长谷部,是一个长谷部吗?”

见审神者在向自己发问,长谷部犹豫着开口: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这么跟你说,那个本丸里,曾经有过一个长谷部。”

“他也对您不好吗?”

“不,相反,他对我很好。虽然表面上戒备着,但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他总是偷偷带伤药给我,在战场上为我挡下攻击,他不该对我这么好,他会被孤立,会被其他刀剑排挤的,他的内心一定也很挣扎。”

长谷部垂下眼:

“那是他应该做的——而且,换了我,不仅如此,更不会放过那些冒犯主的刀剑。”

审神者简直要被他逗乐了:

“你这话回去可别说给他们听。”

想到他们八成是回不去了,审神者又讪讪地闭上嘴。

“刚才说了,我心里挺惦记着他们,尤其惦记长谷部,我又回到了那个本丸。”

“——结果他们跟我说,长谷部认为我的死是他的失职,他跳了刀解池。”

“刀解你知道吧,他自杀了,他死了,都是因为我。”

“不,这不能怪您……”长谷部想安慰审神者,却看到审神者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脸埋了下去,从他角度,看不到审神者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审神者在发抖。

“我开始想,我其实也挺自私的吧。表面上,我拯救了这个本丸,我让他们摆脱了暗堕。可是我没有想过,我就那么一死了之,我轻松了,他们呢?他们会不会其实有那么一点记得我,想我,甚至,因为我的死感到痛苦?感到内疚?”

“就比如长谷部,他跳刀解池的那一刻,得有多绝望——肯定比我死的时候绝望。”

“所以,问题来了。”

审神者正视着长谷部:

“长谷部和长谷部,是不是一个长谷部?”

“当然……不是。”

“对,我其实也知道,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就像我自己,从没把前世的我和现在的我当成一个人,我分的很清楚。”

“可越是这样,我越感到自己的自私。我与前世隔绝的,不光是犯错的罪恶感,还有和本丸里所有人的牵绊。”

“即使我再召唤一把新的长谷部,竭尽所能对他好,也弥补不了那把刀解了的长谷部,你说是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我不敢告诉他们我真正的身份,我那么残忍地抛下他们,又若无其事地回来,我以为他们不会在乎我,然而如今看来,他们中有人,真的放不下我。如果他们对我说——把第六任还给他们?我要怎么办?”

“不过,都不重要了,我就要死在这里了,这些问题,也不会有答案了。”

结束了这段语无伦次的话,审神者抬起头,重新坐好。

长谷部感到刚才被审神者靠过的肩膀有点湿,他希望那只是审神者头发上没擦干的雨水。

“对不起啊,跟你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惨笑着“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上辈子我死得时候挺孤单的,现在有你听我废话,我很高兴,真的。”

“那么,”他转过头,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你想去哪,都随你,或者,我试试能不能把你摁回去。”

“您说完了?”长谷部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迎上他的目光“可以听我说几句吗?”

审神者有些意外,他看到长谷部紫色的眸子里正盛满了温柔。

“长谷部和长谷部不同,但是他们想守护主公的心,是一样的。”

“您也是啊,您对他们的爱,和想守护本丸的心情,变过吗?”

审神者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所以,又何必在意过去——他们伤害了您,您也离开过他们,这种互相造成的痛苦、无奈、悲伤,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和主公您,现在是彼此爱着的,也约定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这还不够吗?还不足以成为放下那些的理由吗?”

审神者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些句子,许久,他终于轻轻笑了:

“没想到,我也有被刀嘴炮教育的一天。”

“谢谢你长谷部,谢谢你对我说这些。你果然是一把温柔的刀呢。”

“那么,您愿意接受我,作为您的刀剑男士了吗?”

审神者敛了笑容,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你也看出来了吧,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审神者,如果要和你结契,就不是政府许可的主从契约,而是要依靠灵魂来结契。”

“那样的话,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易主,你将不属于政府控制,从身心到灵魂,都只属于我。”

“不胜荣幸。”

“这对你不公平,何况我就要死了。”

“望您恩准,哪怕只是一日相伴,长谷部也万分感激。”

被恭敬而诚恳的目光长久地注视,审神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露出笑容,他站起来,以最庄重优雅的姿态开口:

“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的命令,无论什么都为您完成。”

“那么该我的步骤了,”审神者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眼里掠过笑意“和普通的召唤不太一样——你把眼睛闭上。”

虽然不太明白,长谷部还是温顺地闭上了眼。

有什么温暖而柔软地东西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嘴角上。

他再次睁开眼,看到审神者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有些好笑地望着自己。

长谷部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伸出手,打算扶着审神者坐下,却被对方按住:

“等一下。”

“还、还有步骤吗?”他紧张得有些结巴了。

“不是。”

审神者说出的话却吓了他一跳:

“你已经把灵魂都托付于我,那么,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的真名。”

长谷部闻言震惊地望着他:

“主公,万万不可!”

“你在怕什么?还是你觉得你会背叛我?”

“不!长谷部即使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您。”

“那将名字交给你又有什么不对?”

审神者微笑着,附在他的耳边轻语:

“记住我吧,我叫......”

审神者知道,能从阿津贺志山回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在这场可笑的轮回里,他走到了如此相似的结局。

但不同的是,他的长谷部,这次在他的身边。

他想,如果他就死在了这片荒原,那么生命中最后陪伴他的人,他希望他记得自己。

又提了任性的要求啊。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是我更新勤劳,这篇是已经完结的旧文233333

“是的,三日月殿下。”物吉回答他,语气里却有对三日月宗近几不可见的抵触。

“可否听太郎一言,”御神刀开口,神情依旧处变不惊“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去拜访千叶小姐,由她来向政府求助。”

“是我没能把幸运带给主君。”物吉自责地看了一眼昏迷着的人。

“那个女人和审神者殿,有过节,是吗?”三日月问他。

物吉回忆起了什么,他看了三日月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太郎太刀,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有人要谋害主公?”不动行光紧紧按住刀柄。

“我先说清楚,”大和守安定冷不丁插了一句“我再次打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哼,说不定就是你做的,”乱藤四郎死死地盯着他“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一直看主公不爽。”

物吉点点头,把自我介绍那套全省了,开始诉说自己当日的所见所闻。

“所以说,大将变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女人?”药研觉得自己要按不住他的刀了。

“问那把刀。”莺丸的目光落在一旁放置着的胁差上,那是审神者每日都不离身的贴身刀。

从手入室拿过来附有审神者灵力的备用符纸,伴随着绽开的樱花花瓣,传说能带来幸运的胁差被召唤出来。

“乱,住嘴。”一期一振严厉地制止他。

“我是讨厌他,”大和守安定冷笑“但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不承认。”

“石切丸殿下觉得呢?”三日月宗近征求御神刀的意见。

“从那道伤口,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

“都不要再吵了。”天下五剑一改往日云淡风轻的样子,严肃得有些可怕。

“不如直接问吧。”在场更为冷静的莺丸道。

“问?问谁?”一直在担心审神者状况的鹤丸一时没更上他的思维。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审神者很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和安详的审神者相比,本丸的刀剑们正集体散发着低气压。

“除了手臂上那道伤口以外,没有别的外伤,我也不清楚大将昏迷的原因。”药研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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