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髭切脱下外套,扯住膝丸的衣领将他拉近,炙热的吻便贴了上去。
审神者:???
审神者怀疑自己被打傻了,这些一定是幻觉。
审神者恨自己被封上了嘴,否则他好想大声捍卫自己的名誉。
不过他大概也想明白了,几任审神者中,有人不满足于直接对刀剑施虐,还会命令他们互相之间做出不堪的事情,以此满足内心的邪恶。
髭切是把自己当成了以前的审神者吗?他为什么会分不清?
“主公...又要惩罚我们吗?”
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痛苦地抱住了头。
审神者看着他明显不符常理的举动,想着会不会是暗堕造成的,然而却并没有在二人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暗堕气息。
正在审神者思考的时候,髭切却突然发出令人恐怖的笑声:
“...那就为了弟弟,把您的脸砍下来吧!”
剧情反转太快,审神者只得在那源氏太刀落地时狼狈地滚到一边,险险避开。
髭切举着刀,如同行刑的刽子手,再次走过去。
“阿尼甲!”膝丸叫住他“到时间了。”
这句话仿佛有魔咒一般,举起的刀停在了空中。
收回刀,他径直走了出去。
确认他真的走远了,膝丸立刻上前将绑着审神者的绳子和胶带一一扯开。
“你哥哥怎么一回事?”审神者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他。
“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靠近。”膝丸转开话题。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到什么时间了?他又去了哪里?”
膝丸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那份担忧和焦急不似作假。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那你跟我来吧。”
膝丸带他走的那条路,通往后山。审神者在本丸主要是在前院范围内活动,后山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强压下心底的疑问,他默不作声地跟着膝丸走着。
拨开一大片荆棘,里面竟然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这里是本丸一个废弃的地下室。”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审神者: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向下的楼梯很暗,还有些湿滑,只有尽头拐角处有微微的光亮。
很近了,他已经可以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
“膝丸,别怕,兄长在这里。”
膝丸?审神者看了一眼和他一起来的人——那我旁边这是什么,假的膝丸吗?
膝丸自己却仿佛丝毫也不觉得奇怪,他轻轻叹息一声:
“...阿尼甲,果然还是记得我的名字,虽然只有在这里。”
审神者快步走上前,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哪里是地下室,分明是一间地牢,用来发泄人类肮脏的欲念。
陈年的血迹,墙上挂着的铁链、刑具,最触目惊心的,是满地的刀剑碎片。只一眼,审神者便认出了一些熟悉的刀身,他不敢再看下去。
而髭切,正跪在地上,从一堆破碎的刀剑中,找寻同为源氏御物的属于膝丸的碎片。
他的眼里满是痴迷,口中不停地说着安抚的话语,又为怎么也凑不齐的刀剑碎片而苦恼皱眉。
“我不是本丸第一把膝丸。”
膝丸站在审神者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在我来到本丸的时候,阿尼甲...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上一把膝丸,就是这个时间,在这里被之前的审神者虐待至碎刀。每当夜晚的同一时刻,阿尼甲就会来到这间地下室,重复着想拼凑出一把膝丸的举动,记忆已经混乱的他企图以这种方式来挽救弟弟。”
“平日里他认得我是膝丸,却不记得我的名字。而这个时候他认不出我的脸,却记得碎刀片的名字是膝丸,是不是很可笑?”
膝丸望着髭切的神情是无尽的眷恋和哀伤。
“对不起...”审神者轻轻开口。
“你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但是我……
审神者想起来,很久以前的那天,在江户的城郊,他在透骨的寒冷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可是,死亡,真的可以带来解脱吗?
原以为在这座本丸经历过的一切,可以让自己得到救赎。
然而那罪恶如影随形,从地狱深处而来,要把他拖入无尽的轮回。
见审神者许久没有说话,膝丸转过头,见他面色苍白,眼里满是痛苦。
审神者踉跄着退后一步,踩到了满地的碎片,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晰的声响。
那属于金属的碰撞声似乎拉回了他的思绪,错乱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
审神者走到髭切身旁,跪在地上和他一起找了起来,连手指被刀片划破,鲜血沾在上面也不自知。
他将找到的属于膝丸的碎片交到髭切面前。
从进到这间地下室开始,髭切第一次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他。
那双空洞的眼直直地盯着审神者,又盯着被交到手中的那堆染血刀片。
他忽然笑了:
“听说直接用审神者血液中的灵力,对刀剑的治疗效果是最好的。”
审神者看着他,没有说话。
“乖孩子。”温柔的声音带着蛊惑,髭切握住他的一只手腕,用刀片割开。
鲜血顺着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刀片上。
审神者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似嫌伤口太浅,髭切不满意地皱眉,又是一刀划在对方手腕上,更多鲜血涌出。
膝丸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他的哥哥疯了,审神者也疯了吗?
审神者当然没有疯。
他看到越来越多的血液染红刀片,再看向髭切,对方的眼里正写满期待,然而那些碎片依然暗淡生锈,毫无变化。
“看到了吗?”
“破碎掉的东西永远也无法复原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身边还陪伴着你的人。”
他在对髭切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那些已经和他结下契约的刀剑男士,他答应了他们要净化本丸,要做一个合格的审神者,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不愿面对的回忆,唯有直视,唯有战胜。
髭切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肩膀在轻轻颤抖。
审神者起身走回膝丸旁边。
“喂,你还好吧?”膝丸紧张地看着他。
“还好啊。”审神者故作轻松的笑笑,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手腕上的血。
“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审神者说“不过心理问题我大概也只能帮到这,以后还请拜托你——你会一直陪着他的吧?”
“当然,他是我哥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抛下他。”膝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里是极致的温柔。
“真羡慕本丸的兄弟们啊。我以前也有一个弟弟,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他只喃喃地重复一遍,却没有再回答。
审神者思考着人生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月落已经升到了正空,他真是又累又冷又饿又困。
不知道他失踪的这个下午,大家有没有发现。
想着悄眯眯摸回卧室的审神者,凭着他一贯倒霉的人品,在半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鹤丸殿下,您看那是主公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乱紧紧地抱着他,感受到了审神者身上的凉意,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抬头看他:
“主公,你跑哪去了?大家都在找你啊!”
“我...”审神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把自己被髭切打昏的事说出来“我从你们家那院子出来后,就迷路了。”
“迷路到现在?”鹤丸走过来,满脸惊诧,总觉得跟着审神者他早晚要被吓死。
“本丸太大了,不小心就走偏了,越绕越远……”
“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鹤丸终于忍不住问他,要是他知道审神者还被髭切敲了脑袋,怕不是会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怎么跟主公说话的,我生气了啊~”
“既然找到主公了,乱你去通知一下大家,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好的,鹤丸殿下。”乱转身离开的瞬间,动作停了一下,短刀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看到了审神者衣服袖子上的血迹,和手腕上那两道狰狞的伤口。
审神者回屋随便塞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又洗了澡换了衣服,看天色都已经快到后半夜了。从大阪城回来就已经透支了的他,遇见源氏后又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情,审神者只想倒下睡个昏天黑地。
刚要熄灯,又听见门外一阵窃窃私语,然后是三声礼貌的敲门声。
“主公,您休息了吗?我是乱!”
审神者揉着困倦的眼拉开门:
“有什么事吗,乱……诶?”
门外站着一排穿着睡衣的粟田口小短刀,各自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正眨着眼睛望着审神者。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粟田口刀派的晚间传统活动?”审神者一头雾水。
“只是突然想和主公一起睡而已。”长头发的付丧神扬起笑容。
“哈?”审神者继续不明所以“你们有些人今天才到本丸的吧,这种时候不是该和一期一振在一起?”
“大将,”厚赶忙出来说明“大将的晚间安全也很重要,兄弟们决定来保护您。”
“主公的安全就交给我们吧!”博多自信满满的样子。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连药研都来了?
“大将,兄弟越多,力量越大啊!”后藤解释道。
“虽然是秘藏子,也可以保护好大将哦!”要不是还抱着被子,信浓已经要扑到审神者怀里了。
审神者最终还是稀里糊涂地把短刀们放进了屋,看着短刀们自来熟地开始铺床,为谁能和主公睡得近一些讨价还价。
落在最后面的五虎退此刻小心翼翼地走进审神者,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审神者又赶紧低下头。
觉得今天晚上的粟田口们很不对劲的审神者,没有错过五虎退的小动作,他弯下腰和对方平视。
令他意外的是,五虎退的眼眶居然是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退,谁欺负你啦?”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五虎退摇头。
“可是你……”
“主人……”五虎退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角,哽咽着“您能不能不要死?”
啥?
我为什么要死?审神者一天中再一次懵逼。
“退!”乱高声打断他“说好了不要跟主公提这件事的!”
“对不起,我、我……”五虎退急得说不出话。
“主公!”平野见状,决定走上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请您不要想不开自杀!”
“大将!如果有人伤害您,兄弟们会保护您的!”
“是啊主公,虽然兄弟们还不够强大,但是我们会努力的!”
“请相信我们!也请您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们真的很喜欢您!”
审神者鼻子一酸,听到短刀们突如其来的告白,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自杀了?”
短刀们齐刷刷望向审神者裹着纱布的左手腕。
哦,好大的一个误会。
可是审神者总不能说这是本丸的髭切拿刀片划的吧。
那他毫不怀疑短刀们会立刻直接组个队,去教源氏太刀什么叫做夜战爸爸。
审神者无言以对的样子在短刀们眼里分明就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新一波的人生教育和感人表白又袭来。
在审神者再三发誓他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热爱生命自强不息永不言弃后,短刀们终于肯放他去睡觉了。
“药研,”他凑近相比之下更加稳重的短刀“你不会也以为我要自杀吧?”
药研正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床铺拉到离审神者更近的地方,闻言推了一下眼镜:
“那倒不会……不过大将,我发现稍微放松一点对您的看管就会出事,所以我也赞同弟弟们要集体保护您的决定。”
哦那我谢谢你们啊。
“主公,说点故事听吧!”包丁藤四郎提议。
“都多晚了不说了。”
“嘻嘻,乱也想听嘛~”
“唉别闹别闹,信浓你别往我怀里钻啊,你们等等……”
蓝色头发的付丧神在门外伫立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意欲敲门的手。
他转身走下楼,打算就一个人这样回去,身后有声音叫住了他:
“一期一振!不放心弟弟们在我这里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回过头,看到审神者正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衣,对他笑着。
“您……说笑了。”他低下头,有点不敢直视面前的人。
“怎么了?还是不想看见我吗?”审神者走近他的身前,语气有些失望。
不是的!他飞快地摇头,目光扫过审神者的胸口,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颤。
那里……曾经被自己的刀身贯穿,鲜血溅出来的热度,至今还回想得起。
只差一点,自己就要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
“这个啊……”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的审神者说“已经不疼了,当时也不怎么疼,真的!”
一期一振沉默不语。
“一期一振……这么直接问你可能不太好,但是,你想不想成为我的刀剑男士呢?”
一期一振震惊地抬起头,他差点杀了眼前的人,如此堕落的自己,现在,居然被允许接纳成为他的刀剑?
“一期一振,怎配……”
“我需要你,你的弟弟们也一样。”
审神者在等着他的答复,眼里是诚恳和期冀。
漫长的等待后,终于,一期一振露出释然的笑: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和弟弟们一起,以后请您多关照了!”
“我也是,请多关照!”审神者郑重地点头,又想起什么“今天太晚了,屋子里又睡满了人,下次晚上有事可以再来屋里找我。”
咦。
好像不对。
怎么像在邀约。
“呃呃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更不敢对你弟弟们有那个意思,我说来我屋子里的意思是说,啊,就是说……”
“我明白的,主殿。”一期一振微笑着看着语无伦次的审神者。
分开的时候,审神者上前拥抱了他一下:
“一期一振,你可以走出来,真是太好了。”
审神者的眼里是比月色还要浓的温柔,一期一振忽然觉得,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此生想要追随和守护的人。
以为已经失去一切,注定无法得到拯救的灵魂,因这□□,得以被拉出绝望的深渊。
那么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从此一期一振开始了和弟弟们争宠的日子。(这句划掉)
“主公...”他转向审神者“不满意今天看到的吗?还是有别的要求?”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提过这种□□的要求,要你们给我表演开车的?
“阿尼甲,住手。”
“听哥哥的话,吼丸,别惹主公生气呀。”
他转头望了一眼审神者,看到对方眼里复杂的情绪时,心下一沉。
“主公,今天也来看我和弟弟吗?”
主公?他在喊自己吗?然而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主从契约啊。
膝丸跟在兄长身后走进了屋,他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审神者,欲言又止。
结束激烈的纠缠后,二人都有些气喘,眼里染上了难耐的□□。
髭切伸手要脱去弟弟的衣服,被对方制止了:
审神者一脸懵逼。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审神者瞪大了双眼。
髭切将烛台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和膝丸一起跪坐在了审神者面前。
审神者紧张地盯着两人,脑中已经把可能发生的情形预演了一遍 。
纸门被拉开的声音有些尖锐,男人点着一根蜡烛走了进来。本丸并不是没有通电,然而偏偏只有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烛。披着白色外套的男人有着精致的面孔,随着走路的动作,被摇曳的烛光映得有些扭曲。
审神者如临大敌,然而对方说出的话却令他不解。
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髭切恭敬地伏在地上行了一礼:
“那么,请您好好欣赏吧。”
欣赏?欣赏什么?你们要表演吗?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屋子很黑,手脚被绳子绑住,连嘴都被胶带缠上,被重物击过的后脑还在一阵阵地疼。
审神者却很冷静,甚至还有点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虽然对方是未曾谋面的源氏兄弟,审神者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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