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无芒

幽木老祖拿一把细刀，缓缓走到牛建面前。牛建看见刀就浑身打颤，瞧见了牛灿的模样，这把刀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牛建挤出笑容，媚声道：“大……大爷，小的愿当牛做马……”

不料幽木老祖一把捏住牛建嘴巴，将将他舌头剜了出来。

葵兮趴在地上无声哭泣，她内心不断地问：这地狱何时才能终结？

葵兮无端受此苦难，可谓好人难求好报，仁义难存人心。

且说陆霁寻神木峰众人，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终于让他瞧见一队人马。

陆霁也不问白云袖，直朝那队人马落去。白云袖经过几次下落，已不再奇怪。她朝落点看去，立马惊呼道：“就是那儿，就是那儿。我看见我们神木峰的旗了。”

陆霁极速下落，但见底下的人忽然摆开驾驶。最头的三匹马跑了回来，那三匹马上两男一女，严阵以待。

陆霁落在地上，身形轻盈。

三人中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好轻功。”

白云袖从陆霁身后怯怯探出头，喊了句：“爹爹。”

“云袖，怎么是你？”

说话的中年男子虽上了年纪，但面色依旧滋润，眉宇间娟秀俊气，看上去不像武人，像个闭门不经世的书生。并且其气度儒雅，姿态清傲，真不愧是“鹤笔游仙——白露寒”、与陆天镜并称“白镜公子”的人。

他左手是一个上了年纪、须发斑白的老人，老人斜背着一个木匣，木匣大概有少年那般大，看上去有些笨重。右手则是个年轻娉婷的女子，约摸二十出头，和葵兮一般大。

白云袖将流金梅子雨解下，蔫蔫跑到白露寒马前，说道：“那人自称见过二爷爷——不对，是幽木老祖，所以我把他带来。”

白云袖等着父亲发落，却迟迟不见父亲发话，抬眼一看，见父亲不知见着何物，竟吃惊得僵住了。

白云袖试探地问：“父亲怎么了？”

白露寒慌忙收回眼神，还未解释，但听陆霁远远朗声道：“你父亲看到你抢别人的伞，生气了。”

白露寒看去，见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于是缓声问道：“这伞是你的？”

陆霁答道：“是我的。”

“你从哪里拿的？”

“我是伞匠，这伞当然是我做的。”

“伞匠？你叫什么？”

“陆霁。”

陆！

这伞是何物，白露寒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陆天镜怎么可能随意丢了。

白露寒当下明白，心道：他就是你的儿子吗？

“收起兵器吧。”白露寒下令，又对陆霁说道：“少侠还请前来一叙。”

有小厮让出两匹马，白云袖和陆霁骑了上去，与白露寒同行。

白露寒问道：“你可知我？”

陆霁不以为意的答道：“白露寒嘛，现任神木峰主人。”

“你——”陆霁身后一男子怒吼，但被旁边的女子制止。

白露寒笑道：“他们是机巧堂堂主肖酉，和神农堂堂主杨束兰。”

陆霁回头，盯着女人道：“亵阳丸就是你做的？”

杨束兰噗嗤笑出声，问道：“怎么？你吃了？”

陆霁扭过头不说话，白云袖立马解释道：“都是误会，我给了他解药。”

杨束兰把白云袖拉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白云袖立马涨红脸，不再跟陆霁同排。

白露寒又问陆霁：“你帮过云袖，事情了了，就到神木峰坐坐吧。”

陆霁冷淡说道：“原来白峰主也想要我的伞吗？”

白露寒怒道：“你说话一点也不像……云袖，把伞还给他。”

白云袖不情愿地把伞给陆霁，陆霁拿好伞，蔑笑道：“听闻白峰主和玉剑仙君没什么交情，我本来还想问问他的事。”

白云袖喊到：“好啊，你果然是骗我的……”

“云袖！”白露寒嗔怪云袖，然后柔声说道：“江湖远大，有些人，不是你想结识就能结识，有些事，不是你想去做就能去做。”

陆霁讽笑道：“呵。我只知道，人一缩头缩脑，就喜欢找漂亮话。”

“你不在江湖，想说什么都行。”

“我不在江湖？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藏青山，你却在你心里。”

“呵，鹤笔书生，说话果然不同凡响。白伯伯——我只叫这一句。”

白露寒嘴泛微笑，眼睛里闪现着过往云烟。一幕幕的潇洒，一场场的超脱，全部化为叹息，回旋在白露寒心里。

血味弥漫，加之幽木老祖的荒唐话，让葵兮不自主地呕吐，连胆汁也吐了出来。

老祖道：“练功就要专心，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你看看，现在的你就像刚生下来、在地上打滚的小马驹。”

老祖思索一阵，道：“还差个尾巴，用个手还是腿代替呢？”

牛建已痛的昏死过去，老祖看见他敞开的肚皮，欣然道：“用一截肠子不就好了？我越老反而越聪明了。”

牛建惊呼道：“爹，你的眼睛……”

老人忽然咯咯笑起来，其余的头也笑起来。怪物们围着牛建手舞足蹈，吓的牛建昏死过去。

这一切都是梦多好。

老祖道：“我平生最讨厌阿谀奉承的人，见着这样的人我一定会割他舌头。你想当牛做马？我成全你。”

幽木老祖回去拿一把杀猪刀，然后过来将牛建四肢剁了下来。牛建哀嚎着掉在地上，老祖把他四肢解下来，放在牛建上半身比划。

幽木老祖道：“没见过你这样愚钝的，这简简单单的第一层，你都理解不了。”

葵兮毫无力气答话，她内体灼痛无比，如此下去，她非得痛死不可，她只能强逼自己，照着心诀再练一次。

牛建醒来，发现自己四肢被绑住吊着，整个人离地半丈高。‘月娥’姑娘跪坐在地上，她面前有一张铁床，铁床上是同样被束缚手脚的牛灿。牛建见到牛灿，心是一惊。因为牛灿身上的肉被削去大半，到处都是暗红的伤口。

一个背上四只木臂的人，正俯身看牛灿伤口。

龙儿牛建喊话，停下脚步。那多头怪物走上前，疑惑的看着牛建。

牛建看到爹的脸就在跟前，叫的更加真切。突然，老人的眼睛睁开，一对黑漆漆的眼眶对着牛建。

牛建不敢出声，静等形势。

过了一会，葵兮突然口吐鲜血。此时她肤色异红，一口血在地上竟冒着白气。

幽木老祖直起腰，脸上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具。

龙儿一只手拖着牛建，另一只手拖着仅剩下半身的牛荣兴，往牛家村里走。

牛建的头擦在地上，脑壳被乱石划拉，已是血肉模糊。但他仍不肯放弃，嘴里不断念叨着：“我是你伯伯啊。”

走进牛家村，更是群魔乱舞。男女同体的、身上多手多脚的、脑壳上无端长一直手的，纵使妖怪，也没有这么骇人的。更有甚者，身子上有五六个脑袋。细一看，那五六个脑袋都是平时的乡里乡亲，里面更有牛建的父亲。牛建脸上血泪交加，对着多头怪物喊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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