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族争圣传

“可不是嘛，听说新都城里江南的丝绸已经炒到了十两银子一匹了，这可是咱们一年的俸禄啊”，老李点点头说道。

“这么高？”，铁三吐了吐舌头，眼珠转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李，船昨晚靠岸前，你到下层货仓干什么去了？”

监守自盗，这可不是小罪，铁三要是告发出去，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这差事肯定是得丢了。

想到这里，老李一咬牙，嘴唇几乎咬出血来，说道：

“铁三兄弟，老哥哥我也是家里有难处啊，你大侄子眼瞅着就到了婚配的年龄，但媳妇还没说上一个，谁让咱们干这行的俸禄太低呀，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昨天也是大着胆子搞出来两匹绸缎，只想着这趟活完事，出手后能弄点钱，给你大侄子说个媳妇，也好继承我李家香火啊。。。。。。”，老李面露苦色。

“呸，谁不知道你个老家伙，每次运货没有你不揩油的，家里才在新都北市附近买了个宅院，还跟我这哭穷？老子可不上当！”，铁三心里说道，但脸上却挂上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李大哥啊，我知道你现在生活紧张，可我家里现在也。。。。。。一言难尽啊，我那七十老母今年一直卧病在床，眼瞅着有一天没一天了，我爹死得早，要是老母亲再过去了，我这当儿子的还为谁尽孝啊，老母现在天天用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家里能当的都当了，但窟窿还是越来越大，难啊！”

铁三的表情真跟死了亲娘一样，连远处的赵曦正都差点被他骗了，只是铁三说完，看着老李直皱眉头，低头思索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才让他看出来这铁三是在撒谎。

“唉！兄弟，你我都不容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匀半匹绸缎，就算是我孝敬你老母亲了！”，老李咬着牙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不舍。

“这。。。。。。”，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大哥啊，我家实在是穷啊，要不你再借我半匹？等兄弟有钱了，一定奉还！”

老李心中其实已经吃准了铁三会狮子大开口，很可能是一匹绸缎，但自己要张嘴就应承一匹，来的这么容易，万一他再讨价还价，自己是让还是不让？这两匹绸缎可是自己冒了很大风险搞的，给对方一匹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再多的话，自己偷这绸缎就太不值了。于是刚才话要出口的一霎那，脑子一转，将想说的一匹绸缎变成了半匹，这就给对方留出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又咬了咬牙，老李一字一句的说道：

“铁三兄弟，你老哥哥我这次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今后咱们可要一块发财，一匹就一匹，那半匹就算老哥哥送给你母亲的，不用还了！”

这铁三倒也是个明白人，他们这些押运货物之人，每趟都不会空手而归，顺手摸些押运的货物成了潜规则，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最近一直押运江南丝绸，对江南丝绸最近疯涨的行情他也有所耳闻，所以对这些丝绸早已垂涎欲滴，一直在找机会下手。

昨晚他觉得时机到了，运丝绸的船即将靠岸，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码头上，谁也不会注意货仓，正是揩油的好机会，但没想到这个老李头却先他一步，摸进了货仓，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罢手，但他又不甘心丧失这个赚钱的机会，于是想到了敲诈老李头这种下三烂的招数，没想到这个老李头沉不住气，没费什么劲就答应了。

目的达到，铁三也不敢太贪，万一把老李头惹毛了，豁出去把自己敲诈的事情捅出去，来个鱼死网破，他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监守自盗和包庇这种行为，虽然自己只是敲诈对方，但也得被扫地出门。

“老李哥哥，你这半匹绸缎的恩情，小弟我没齿难忘，今后有好事一定想着老哥哥您！”，铁三面带真诚的说道。

这两个人其实都是话里有话，老李监守自盗的行为被铁三捏住了把柄，而铁三明知对方偷了货物，并没有往上汇报，而是选择敲诈对方，这种行为同样犯忌讳，他一旦答应了老李，那他就和老李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被外人知道了，谁也跑不了。

既然如此，两人就成了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还不如两人联手，这次不算，今后再偷押运货物，两人便可合作行事，互相掩护，这比一个人单干要安全得多。

老李虽然损失了一匹绸缎，但换来了铁三这么个同伙，铁三自己没动手偷盗，却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还有老李这么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想通了这一层，两人都觉得挺值，于是在空中击了一掌，这算是心照不宣的结盟了。

“走，老哥哥领你看看料子去”，既然决定了，便不再拖拉，老李也算是想得开。

铁三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跟在老李身后，两人走到建筑中部，这里有扇门通往内部。

直等到二人都进去了，赵曦正确认这一侧船舷再无他人，这才一个箭步蹿到那扇门旁，将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倾听里面的声音，直觉得在门后很远的地方，另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了，里面再也没有脚步声，这才轻轻将门打开，闪身而入。

但自己不打自招，看来是要割肉了，看着铁三似笑非笑的表情，才知道他刚才主动找自己到船舷这边聊天是没安好心啊。

老李真想给他两个嘴巴子，把他推到江里去喂鱼，但他敢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铁三，咱哥们平时处的不错，你可不要害我啊！”，老李使劲压低了声音，嘴唇几乎都要贴到铁三耳朵上了。

“嘿，老李，你可真不禁诈啊，我只说你溜到货仓里，别的我可什么也没说”，铁三眯着眼睛说道，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老李听了铁三这话，心中为之气结：“敢情这小子是诈我呢，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唉！”

他是从船前部爬上来的，此时落脚的正是甲板前部的一条狭窄过道。

看前后无人，赵曦正立刻将体内黑气全力集中在皮肤表面，全身立刻起了一片雾气，原来他这是用内力在烘干已经湿透的衣服，这么做倒不是怕着凉感冒，而是担心一身是水的在船上行动，万一遇到细心之人，一定会发现有异，发出警报，那自己就很难再查什么了，雾气虽然一时很大，但一阵江风吹过，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大船甲板上很宽大，但也并非空无一物，除了船头什么都没有外，后面几乎被巨大的舱室所占据了，只留下两侧靠近船舷的窄窄过道，舱室有两层，应该都是船员和押运货物的官兵居住的地方，甲板之下则是储藏货物的库房，这是庞虎告诉他的，庞虎的父亲曾坐船带兵到南方剿匪，对这种运货的官船结构知道一些，没事跟孩子吹嘘打仗经历时提到过。

“我。。。。。。”，老李听到这话，原本轻松的脸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然后揪着铁三的袖子，站到了船舷边上，贴着船舷有江水拍打船身的声响，他这是想掩盖谈话内容啊。

但这能挡得住旁人，但却挡不住赵曦正，刚才他们提到江南丝绸，赵曦正心头便是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凝神静听，用内力将耳力凝成一线，直抵二人身边，任江水拍打的声响再大，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二人一高一矮，高个年岁有些大了，花白的胡子，被那矮个称为老李，矮个的是个中年人，身材精壮，被年岁大的称为铁三。

“老李，这批货质量不错啊，我看是咱们这几趟最好的货色了，估计上面又能大赚一笔。。。。。。”，铁三说道。

赵曦正左右看看，一时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船头方向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脚步声，顺着过道往这边过来了！

不好！

就这样，赵曦正如同壁虎一般，紧贴着船身，爬到了船舷边上，往上一探头，便能看到甲板上的情形，而他身下，则留下了一串指头粗细的孔洞。

他没急着翻到甲板上，而是先侧耳倾听了一番，甲板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在呼啸，应该没有人把守。这才轻飘飘的翻过船帮，悄无声息的落在甲板上。

赵曦正急忙向船尾退去，幸好这官船是大肚子的货船，船身从前到后有一定的弧度，甲板上的建筑也是顺着这个弧度建的，所以船首走过来的两人并没有看到过道上的赵曦正，他们的视线被带着弧度的建筑挡住了。

这一侧船舷面靠大江，码头的灯光照射不到，视线昏暗，再加上码头上全是新都卫官兵巡逻，这两个人显然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一边走一边轻松聊着天。

赵曦正微微探头，向二人看去，他内功精湛，再加上六年前荒人谷吞食的那颗蟒珠改造筋骨，视力异于常人，虽然很暗，但还是看清了这两个人。

这个难不倒赵曦正，他将一部分黑气聚拢在十指上，然后用力一踩水，整个身体立即跃出水中，贴着船身向船帮滑去。

就在上升的力道将尽的时候，赵曦正十只手指变掌为爪，如同切豆腐一般，手指轻松的插入了木质船身之中！

他的身体悬在了船身上，此时离船帮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赵曦正没有再运功上蹿，而是抽出五指，身体向上用力，抽出的五指再次插入上方两尺开外船身内，原来的位置上则留下了五个圆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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