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族争圣传

“啊？小兄弟，你是从山里来的？是不是李家村？”，在一旁卖包子的掌柜突然凑过来接了一句话。

现在已经过了早上最忙碌的时段，包子摊前渐渐清净了下来，吃包子买包子的人都少了，掌柜的自然也就没那么忙碌了，只是刚才的风波，他知道自家伙计冤枉了这孩子，所以不自觉的会时不时往这边瞟几眼，而且他站的位置离赵曦正很近，他们之间的对话基本也听了个大概。

当他听到那小孩子说自己家住大山深处的小村庄时，不禁面色大变，联想起这些天的传闻，当时就想张口询问，只是强忍住了，但又听了赵曦正接下来所说的话，不禁印证了心中的猜测，这才忍不住说道。

那掌柜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同时也看到了眼前这小孩的反应，心中的猜测化为了事实，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兄弟恐怕不是我们这里人吧？”

“嗯，我是个行脚商人，全国各地游荡，这里来过几次，但并不熟悉”，张盛回答道。

“难怪您不知道了，这要说起来，李家村的事情，已经在我们这轰动一时了，惨啊，惨啊。。。。。。”，掌柜的又哀叹了起来。

“掌柜的，那李家村发生了何事？你倒是快说啊！”，张盛见这掌柜只是唉声叹气，却不说实情，心中有些起急。

“这就说，这就说，这还得从李家村的来历说起。。。。。。这李家村地处附近的大山——青云山——深处，据村里人说，他们的祖先是几百年前为了躲避战祸才迁到深山之中的，村里大概有百十口子人吧，世代居住在大山深处，很少外出，除了一些小商贩定期挑着担子去卖一些生活必须之物，外面的人很少去那里，所以，这里通往李家村便没有什么正经的官道，去一次非常费力。但就在前些天突然从大山里跑出来一个小贩，就是经常去李家村贩卖货物的小贩，这小贩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李家村的人都死光了’，直奔县衙而去，不久县衙的官差便全体出动，奔大山中的李家村而去。之后的几天，陆续有衙役从大山中出来，又有人再进去，虽然官府还没公布什么消息，但有小道消息传出，说那李家村已经烧成了白地，村里的人全都死了！而且都是被人杀死的！人人背后有个血窟窿，最后还火烧村庄，要毁尸灭迹！偏巧那小贩赶去，这才及时发现此事，要是晚上个十天半个月，尸体都腐烂了，就什么也查不到了。。。。。。唉！”

说道最后，掌柜的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现在查出了什么没有？”，张盛听得心惊肉跳，急忙问道。

“没有，什么也没查到，山中气候多变，经常下大雨，那杀人罪犯就算留下什么痕迹，也都被大雨冲没了，唉，百十来口子人啊，就这么没了。。。。。。太惨了，太惨了”，掌柜的回答道。

张盛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感叹。

“呜呜呜。。。。。。”，就在一群人听了掌柜的话后，默默哀叹的时候，一阵哭声传来，大家纷纷寻声看去，正是坐在张盛身边的那个小孩，这孩子趴在桌上，肩头耸动，显然伤心的厉害。

“没想到啊。。。。。。。李家村还有人逃过此劫，也算是苍天有眼啊！”，掌柜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痛哭的赵曦正，不禁感慨道。

张盛几次举手想拍拍赵曦正的后背，让他切莫太过悲伤，但最终都停住了，一夜之间痛失亲人，全村被屠，搁谁身上能不痛啊！

赵曦正的眼泪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这些天的跋涉，本已让他渐渐的将村中的惨状深埋在心底，但今天掌柜和张盛的一番对话，将伤疤又揭开了，而且更加疼痛，他再也难以抑制情绪，放声痛哭起来，直哭得昏天黑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小兄弟，小兄弟，别哭了。。。。。。你要坚强！你还有家仇未报！别哭，一定要好好活着，看到那凶手授首！”，张盛终于还是拍了拍赵曦正的后背，看到对方抽噎的快喘不上气来，他心里也似乎有些感同深受。

“看！大家都很同情你呢！别让大家失望，要坚强！”，张盛继续说道。

听了张盛的话，赵曦正这才渐渐收住哭声，抬起头来，只见在面前的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不少铜钱。

“小兄弟，我老刘只是小本买卖，也没什么能资助你的，这些包子你就拿着吃吧，我答应你，如果你一天在镇子上呆着，你就可以随时来我这小摊子吃包子，不收钱，随便吃！唉。。。。。。”

包子摊掌柜一边说，一边将一堆用大芭蕉叶包起来的包子摆在了赵曦正的面前。

“这。。。。。。刘大爷，我。。。。。。我不能收您的包子”，赵曦正看着包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推辞。

“收着吧，这些铜钱都是吃饭的客人留下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看到你能吃口饱饭，我们心里也。。。。。。”，说到这儿，刘掌柜不禁抹了抹眼睛，看着眼前这孩子，再想想李家村的惨状，刘掌柜也心生怜惜。

“谢谢掌柜，谢谢大家！”

赵曦正听到这里，急忙站起来，后退几步，这就要给大家磕头谢恩。

“别！小兄弟，我们可当不起，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今后还要靠你自己啊！”，刘掌柜看到赵曦正要下跪，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是啊，小兄弟，一定要挺住！”，还没走的客人们纷纷给赵曦正打气。

“嗯！”，赵曦正重重的点点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温暖，也让他的心变得更加坚强。

“小兄弟，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张盛问道。

这些话统统传到了张盛和赵曦正的耳朵里，赵曦正听到这些话，更吃不下去了，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

而张盛呢？显然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是个过路之人，对附近的情况并不熟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再看赵曦正的反应，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立刻抬头向掌柜问道：“掌柜，大家都在议论什么？什么死绝了？快快讲来。。。。。。”

“看到没，这小孩是李家村的！”，甲说。

“不是听说村上的人都死绝了吗？”，乙说。

“谁说不是呢！听说镇上的官差都已经全进山了，唉，太惨了。。。。。。”，丙说。

这给一直生活在单纯的小山村中赵曦正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和创伤，他在心中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并非走上了康庄大道，而是一条充满了险恶和敌意丛生的荆棘之路，这条路可要比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自然之路要难走多了。

张盛显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赵曦正一边伤心，一边艰难的咀嚼着包子，而他却并没有着急，自己也大口吃了起来，同时不住的打量着身边的这个小孩。

这小孩虽然穿着破旧，脏兮兮的，而且很瘦弱，但眉宇之间却颇为清秀俊朗，而且散发着一股英气和坚毅，看他刚才说得那两句话，显然不是什么小乞丐，似乎还读过书有很好的家教，不禁对赵曦正的身世感起了兴趣。

听到“李家村”三个字，赵曦正心头一震，立刻放下了筷子，扭头看着卖包子的掌柜，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村的名字？”

赵曦正话音刚落，还没等掌柜答话，只听见旁边几张桌子上正在吃饭的人纷纷放下了筷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赵曦正，而且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赵曦正又放下了筷子，说道：“我，我家中只有母亲，只是，只是突遭变故去世了，我，我这是一个人出山去投奔外祖父母的。。。。。。”

“吃，吃，不用停。。。。。。。。唉，真是可怜”，张盛发出了一声感叹，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

“小兄弟，你家住哪里啊？”，张盛亲切的问道。

赵曦正正纠结的吃着包子，听到张盛问话，立刻放下了筷子，将嘴里的包子使劲往下咽了咽，说道：“我家就在旁边的那座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里”。

赵曦正也确实是饿了，说完这话，夹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但这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吃到嘴里，却没有了刚才站在摊子边看时那么诱人了，而是满肚子的苦涩。

是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夕之间丧母，全村人被屠戮干净，又一个人徒步跋涉这么多天，历尽苦难，在希望与失望间徘徊，好不容易来到了心中所想的大镇店，再次感受到了人气，以为一切都会步入正轨了，但却遭人冤枉和殴打。

“吃，不用停，我就是随便问问，不用这么正式的回答”，张盛指了指盘子里的包子，示意赵曦正不用刻意停下来说话。

“嗯。。。。。。”，赵曦正答应一声，举筷子又加起了一个包子。

“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那大山离此也不近，你怎么一个人流落到了这里来的？你父母呢？”，张盛抬头向大山方向望了望，只是太远，又有房屋挡着，没看到什么东西。

“小兄弟，别哭，老张我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小孩子，快吃饭吧，看你饿了有几天了吧。。。。。。唉”

张盛看到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赵曦正的眼睛里滑了出来，心里似乎也有些不是滋味。

赵曦正自小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听到张盛这么说，用小手使劲抹了抹泪水，说道：“谢谢您，今天您的一饭之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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