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世娇妃

三天两夜，这个时间对于若水而言，是过的格外的漫长，她前后换了三匹马，两辆马车，直到大腿上磨破了皮，磨出了血，才勉强进入了汀水城所管辖的乡镇。

而所到之处，无不是哀鸿遍野，饿殍载道，直看的人呼吸都困难，只要眼睛一闭下去，就再也不忍睁开了。

“求求贵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也不知从哪里爬过来一个农妇，手里捧着一个锃亮锃亮的空碗，满是乞求的跪趴在她的马蹄前侧。

她很想能跟大家讲一讲这些野菜如何识别，如何采摘，如何烹制食用，却苦于时间不容许，便想在人群中，寻那么一两个有见识的，引导大家去以野菜充饥。

在角落里，终于寻到两个穿长衫的，大致上问了年龄和学识，却没有一个能放心敢用的，这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古语还真的是没错。

“姐姐，这些人衣着虽脏污，却并不破旧，不识这些入医入药的野菜，也应该都是司—都是师父，都是鬼王口中所说的那些崇尚虚华之人，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他们生于这样的大环境中，本性如何，谁又能知？岂能如此轻率的就给他们所有人盖棺论定。我必须要找到一个能教给他们谋生的办法。”

“主子，不如我留下来吧！”蛇舞自幼便是孤儿，别说是野菜了，就连各种树皮都啃过不少。

若水本是想把自己人留在身边的，此刻见蛇舞自告奋勇，便也叹着气，随她了。走了几步，却终是不放心，召集起附近方圆十里的乡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嘶吼着，给大家介绍了一遍，

“从这里再往北大概一里路，有条小河，大家先去那个地方取水，尽量烧热水洗漱，尤其是小孩和老人，一定要洗干净手之后，再吃东西。那么吃什么呢，大家看我手里这个，这个叫苦苣菜，虽性寒、味苦，却最是祛湿、清热、消炎、解毒了，大家用水煮一下吃，或者洗干净了，凉拌着吃，都可以的。这个是木山药，也叫蒲公英，是一味非常珍贵的中草药，性寒味甘、也有一点点的苦味，清热解毒的效果更好，尤善对治疗肝热目赤肿痛，以及多种感染、化脓性的疾病都有很好的效果。建议大家用开水煮过再食用。但是，已经有出现一些恶心呕吐腹痛的症状，这个就不能食用了。这个，是刺苋，利尿，止痛，解毒消肿，散风止痒。。。。。。”

若水哑着嗓子，转过头问蛇舞，“都记下了？”

“回主子的话，奴婢都记下了。”从前只知道那些是有毒的，那些是没毒的，都是靠自己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却不知这些野草竟还有如此多的名堂。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在草地上，发现了苦苣菜！她翻身下马，再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不少的蒲公英。

四五月份的苦苣菜和蒲公英长势正是喜人的时候，有些都蹿到了膝盖那么高。这附近的农田基本都被踩踏的不成样子了，人们却对这些野草“敬爱有加”。

“接下来，咱们要找人，要这匹马也没什么用了。你，你将马留给他们吧。”

“姐姐，这里距离汀水城还有一日的距离，咱们要靠两条腿走路的话，只怕三日也到不了呢！”原本还可以抱着你走，现在好几顿都没吃饭了，自己走路都打飘啊！

按照路线来讲，查出母亲染上疫病的时候，必定是在穿过了汀水城之后，也就是说，母亲他们出现在汀水城南郊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而此时自己所处的位置却是北郊，骑马还有一天的路。没有马，确实不行，可这些人该怎么办呢，难道也像师父一样，见死不救么？

“师父，可如今有太多的人都惨遭此大灾，难道师父就能忍得住不出手？”若水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眼看着就要滴落，却努力张大了眼睛看着他。

“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疫病传播速度极快，若水却不知师父说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若水似乎能明白鬼王的意思，只是心里到底不甘心，这个瘟疫若没有鬼王出手相救，只怕难以善了啊。

若水朝着她身后看去，只见一个满身脏污的小男孩蜷缩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凶胸，咱们还有多少干粮？”

“姐姐，哪里还有干粮！喏，你看看。”凶胸将包袱给她凑近了打开看，小声的嘟囔着，“这一路上，姐姐可是把能散的都散了去，如今只剩下这些换洗的衣衫和这匹马了。”

鬼王坚持不与若水同行，强拉这穆白，往北走了。

若水站在驿站的门槛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或多或少是怨着他的，她确实无法理解师父那句为之深远的道理，更无法理解作为医者会选择袖手旁观的道理。她想，师父不求功名，不求利禄，本是这世上最悬壶济世的医者了，想必他自有他的道理吧，想必，他一定是对的吧！只是，师父的道理，自己还无法参透，更无法理解。或许，自己根本就不想去理解。她还是一味地想凭借着一己之力，去力挽狂澜，或者，哪怕只做一点点就好。

“等到他们孤立无援之时，等到他们山穷水尽之时，便是我们可一展身手之时。”

“师父，且不说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平凡百姓，就单是冲着弟子的亲眷，弟子也不得不去。”若水痛苦的皱着眉头，俯下一礼道，“师父，当真要等到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才肯出手么？”

“难道师父是明明知道。。。。。。？”若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为师早已感知到天命，当真是天命难为啊！”

“若水，你被世俗蒙蔽了双眼，竟连这世间万物的平衡之道也忘了。。。。。。”

“师父，我不明白。”若水轻轻摇摇头，却把豆大的泪珠也摇了出来。

“人之大善，以苍生千秋万代为福祉，以百姓生生世世为爱举，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为之深远的道理，便不会再垂泪了。”

鬼王低着头道，“这个是天意。”

若水怎么都没想到鬼王竟然会这么说，随即问道，“为何？”

“汀水城原本是个富庶宝地，只因民生贪腐，人心不古，越来越多的人崇尚虚华，风靡拜金，为师曾多次南下教化，也无法改善一二。实在。。。。。。实在是难逃此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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