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打死不能认
潘大夫道：“若上天庇佑百姓，就不会连月滴雨不下，也不会让大火烧毁庄稼、令蝗灾降临，吃光粮食。”
潘大夫说着，突然停顿了片刻，脸上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神色又从恍然到惊疑不定，转过头眼神奇异的望向赵小禾，三分狐疑三分试探：“如此说来，老夫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情，大火后在城门扣帮官府说服百姓种玉米的是道长，最先发现虫灾的也是道长，传言中的蝗神似乎是从道长庄子的方向飞出来的，这连月以来的旱情也是在道长三拜天地之后得到了解决……这些莫非都是巧合吗？”
赵小禾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情：“晚辈不太明白潘老的巧合指的是什么，前两件属实，碰到一起也的确是巧合，至于下雨，晚辈稍稍懂得一些天象变化，预测出今日有雨，不过是借着祈福诉诸于众罢了。”
既然要研制药膏，当然需要更多的药草，别的药材潘大夫自己就能想办法，只有赵小禾送过来的这些潘大夫实在不熟悉，也不知道在哪儿能采到，所以才过来找赵小禾商量。
赵小禾没有立即给潘大夫答复。
大猫的小药园子剩下的药草不多，上次拿给潘大夫看的都是同一种有两株或者两株以上的，潘大夫用量估计不小，剩下的肯定不够。
既然不够，就得重新采，可这些药草在哪儿生长得问大猫才行。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阴雨天不大能看出时辰的变化，赵小禾根据经验猜测平时这时候大概已经下午四点钟了。潘大夫家里迟迟没有人过来，赵小禾本想着请潘大夫过一夜，第二天雨停了再送他回去，就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告诉他们潘大夫家里来人接他了。
“那老夫便告辞了。”潘大夫起身，笑呵呵的说道。
似乎对家里来人接他非常高兴。
赵小禾只见过潘大夫的弟子和医馆的小药童，第一次见到潘大夫的家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来接潘大夫的居然是一名少女。
对方正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廊下等候。
赵小禾对外是个男人的身份，不好盯着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看，惊鸿一瞥，只觉得是名清丽如芙蓉般的古典美人，与十一娘和她那些姐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虽然身处真正的古代，但在今天之前，赵小禾还真没见过这么有气质的姑娘。
可惜不能多看。
赵小禾抱着惋惜的心情，目不斜视的与潘大夫话别，直到潘大夫和少女上了车，她的眼睛也没有多瞄少女一眼。
“丽质见过赵道长，觉得此人如何？”牛车摇摇晃晃的前行，潘大夫摸着胡子询问少女。
丽质摇摇头，声音婉转温柔：“一面之缘，尚看不出什么来。”
潘大夫语气温和：“不要紧，你感觉向来准，说说你的第一印象就好。”
丽质面上露出一抹迟疑：“我曾在合芳斋见过他。”
潘大夫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想了半天，合芳斋不就是孙女最近经常去的糕点铺吗？
“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谁，见他半蹲着笑着对一个孩子说话，非常耐心温柔，还以为他是那孩子的父亲。”等今天见到赵小禾，知道她是爷爷最近经常提起的小赵道长，丽质才想起来那天的见到的一幕，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能对小孩子如此温柔耐心的男子，应该不坏。
潘大夫失笑：“小赵道长刚还俗不久，未曾婚配，哪儿来的孩子。”
丽质微笑不语。
接下来祖孙聊起别的事情，一直到家中都没有再提起赵小禾。
赵小禾送走潘大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能歇会儿了。”
结果一回去就看到穿着“紧身衣”正在拼命吸肚子的小胖子地主。
“小兄弟，你就没大一点的衣服？”小地主一身肥肉被勒的苦不堪言，有心想解开衣服放松放松，又怕太伤风化给道长留下坏印象。
小辰子皱着脸：“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大的衣服了。”小辰子有点嫌弃的盯着他紧绷的肚子，嘀咕，“你也太胖了。”
小地主一边吸气一边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跟以前比，我现在可憔悴多了。我以前可是现在两个那么胖！”
小辰子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对比小地主在心里比划比划，目瞪口呆，那得多胖啊！
赵小禾被逗的一乐，拐了个弯走过去：“小郎君今天要怎么回去？”
小地主左右看了看，确定“小郎君”叫的是自己，迎着赵小禾笑意融融的目光，脸嗖的红了，连忙说：“道道道长，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我这模样算哪门子的小郎君，说出去让人家笑话。”他个子不高，人又圆润，不过皮肤白五官生的也不丑，十几岁的年纪脸嫩的很，仔细看还有几分可爱。
赵小禾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地主脸上的热度慢慢退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态度，只是面对赵小禾略有些紧张和激动：“朱百合！”
赵小禾：“……”
朱百合脸又红了：“道长你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赵小禾：“嗯，百合，你今天……要怎么回去？你出来的时候没有跟家里人说吗？”
朱百合挠挠头：“要不然道长借把伞给我吧，我走回去就好，反正也没多远。”
不，少年你对“没多远”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从这里走到城里特别是下雨天最起码得俩小时好吧，就算勉强能赶在关城门前抵达，天也一定黑了。
赵小禾当然不能让他一个人走回去，天太晚，还下着雨，路上不安全，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你留下住一个晚上，明天雨停了再走。”
朱百合眼睛一亮，他太想和赵小禾攀上交情了，这可不是个好机会吗？但很快他眼睛又黯淡下来，表情无可奈何，一脸惋惜，但语气十分坚定：“多谢道长好意，我家娘子一个人在家会怕的，小宝见不到我晚上会哭闹，我一定要回去！”
赵小禾：“……”仿佛产生了幻听，什么娘子小宝的，你难道不是个没结婚的水嫩嫩的……胖少年吗？
赵小禾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最后她不光借了把伞给年纪轻轻就当爹的朱百合，还把大灰叫上送朱百合回家。
不过赵小禾可没想到，把朱百合送回了家的大灰，居然拖着一个大活人回来了。
是的，用的是“拖”。
打死不能认！
潘大夫在下雨之前说过是为了赵小禾的那些药草而来，他发现有几种药草或许当做替代品，和已知的几种药材配置跌打损伤药膏，不过只是初步的一种推测，究竟行不行还需要进行验证。
不管对方信不信，只要别揪着下雨的话题不放赵小禾就谢天谢地了。
玉米和发现虫灾这两项功劳给她她绝不推辞，但“蝗神”和求雨这两件不能认。万一以后倒霉的再次碰到虫灾蝗灾什么的，她上哪儿再变出一个蝗中皇给他们？求雨要是认了麻烦更大，蝗灾几十年未必能碰到一次大的，下不下雨就全看老天的心情了，到时候人人都以为她真会求雨，而她的求雨祝福次数只剩下一次，用完了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说这种一次性的道具和有次数限制的随机性技能，绝对绝对不能往自己身上揽。
老国公说的是谁双方心知肚明,赵小禾点头：“刚走,二位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郎君都走了,我等也不留了，这就回去。”老国公不说话,大司农便笑着解释,语气和神态带着暗示的意味，“天降好雨,只怕陛下宣召,在下改日再来拜会赵道长。”
赵小禾一脸“不懂你说啥”的表情,没接大司农这句话，态度认真的提醒道：“道路泥泞，怕不好走，真的不等雨小一些再回去吗？”
潘大夫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信不信她的话，盯着她看了片刻，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移了话题：“道长还记得老夫是为何而来吗？”
“当然记得。”见他转移话题，赵小禾松了口气。
潘大夫捧起热茶喝了一口，望着屋外慢慢的感叹道：“这雨来得真是及时，小赵道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然是有的。”赵小禾也捧着热茶，笑眯眯的望着屋外，真心实意的感慨，“好雨啊，上天庇佑百姓。”
老国公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呵呵一笑：“雨大雨小路都一样泥泞，况且老夫可是驾车过来的,不妨事！”
赵小禾劝也劝过了,老国公和大司农执意要走,她便没有再留。
赵小禾迎上去。
老国公问道：“那位郎君已经走了吗？”
在老国公和大司农离开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其余的客人也陆陆续续被家里来人接走了，最后只剩下潘大夫和小胖子地主。
赵小禾见小地主衣服湿透，风一吹冻得哆嗦，怕他生病，叫小辰子带他下去换身衣服。
花厅里，赵小禾与潘大夫各自落座。
赵小禾心里嘀咕：系统统计的失败率简直是个谜。
她透过雨伞看着天上,这雨一时半会儿大概是停不了的,要是一直下，家里的客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安置。
赵小禾走进门内合上伞,甩了甩上面的雨水,一回头,看到老国公和大司农两人各自带着随从往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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