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隐风流

“那是什么？”缪静宸皱眉问道。

“没看清，”何安摇摇头，“难道是大鸟？”

缪静宸一拍何安的头：“你见哪只大鸟能挪开那么大的石头！”

缪静宸仔细端详片刻：“会通向哪里呢？”

“宸兄弟，我们此时若强行将这出口打开，万一惊动了他们就不好了。”

缪静宸想到何安说得在理，自然还是不要被发现得好：“你说萧兄会不会来过这里？”

“即便来过，但他现在也是不在，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万一那只大鸟还会回来……”

“这里原来应该是间密室，”缪静宸认真起来，“看样子也不过是昨天才被烧毁。”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于是二人按原路返回，顺着井水游了上来，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心地爬出去。沿着来时的小径四下转了转，等到晚些时候，又有些菜农进去，却迟迟不见他们被领路人带出来。缪静宸与何安二人小心地等候着，终于等不及，便走进去想要一探究竟。到了厨房门外，二人不禁大吃一惊，门前整整齐齐摆着几个菜农的尸体，一些乾坤谷的属下正剖开菜农的胸口，将心脏取出来。

“你们说这人心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谁知道！”

“还不是少主伤势太重，谷主想出这法子，也不知有没有用。”

几个属下一边动手，一边谈论着。

墙角转过来一个人，听到属下们的议论，厉声呵斥道：“手上利索些，休要多嘴！”

属下们再不敢多话，动作麻利，不出片刻，完完整整将心脏切了下来。

“去备辆马车，把这些尸体送去乱葬岗。”这人吩咐完，端着一盘子血淋淋的心脏走回去。

属下们也纷纷散开。

“怎么办？”

“看来我们今晚也只有这样才能出去了。”

话音一落，两人悄悄走上前去，从旁边的尸体上抹了把血，胡乱地涂在胸前，安安静静地与这些尸体并排躺下。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属下跑过来，扛起尸体向门外走。

“怎么还有两个……”属下有些疑惑，但丝毫没有停顿，仍旧将他们扛着扔进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走了许久，车轮开始咕噜咕噜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缪静宸与何安一路上也不敢出声。

“吁——”驾车的人扯住缰绳，车子停下来，想必是到了乱葬岗。

果然，帘子被人掀开，车夫开始将这些尸体一个一个拖下车，扔进坟坑里，也不掩埋，就驾车折返回去复命。

“摔死我了。”何安揉着差点被摔散架的骨头坐起来。

“走吧。”

二人环顾周遭的环境，近旁是一个巨大的乱坟坑，横七竖八叠放着一堆尸体，有的已经开始腐烂，生出些虫蚁附着在尸体表层，令人作呕。远处是一片凌乱的坟头，没有墓碑，偶有压得牢的坟头纸已经皱巴巴的泛了白。荒草爬上坟头，肆虐地生长，也不见有人来打理过。

“都是些可怜人吧……”何安轻叹一声，对着那些乱坟微微一弯腰，“打扰了。”

回到霁风阁，天已蒙蒙亮。经此一番周折，仍是没找到萧乐钦的一点消息，也只好继续命人紧盯着。

“那些属下说陆坤受了重伤？”何安琢磨起来，“可近来并未听闻乾坤谷与何处发生冲突啊。”

“显然背地里没干什么好事！”

“我们不妨再等等看，就算是萧兄弟被发现了，乾坤谷也得有个动静不是？”

陆坤的确伤得很重，至今还是昏迷不醒，陆季衔好在尚能自理，叫属下莫要声张此事。见儿子迟迟不醒来，也是焦急，不知从何处寻得偏方，说人心熬汤，可助气补血，尽管不知是否有效，但还愿一试。想来也是些江湖骗子害人的把戏。

一边担心陆坤，陆季衔也没忘记关在牢里的尹常丰和萧乐钦二人，时不时也会询问他们的情况，想等陆坤醒来，再将他们秘密处决，对外就说尹常丰突发心疾，暴毙而亡。大不了随意办个葬礼，反正眼下衡悦门已经今非昔比，还不是随意任他摆弄。至于萧乐钦，陆季衔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只当是一个衡悦门的下属，潜伏进来想救出尹常丰而已，不如就让他陪葬好了。

正盘算着，昏睡许久的陆坤突然无力地咳了几声，陆季衔立即凑过去：“坤儿、坤儿你醒醒！”

许久，陆坤缓缓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微扇动：“爹……”

“别说话，你先好好躺着，我叫人给你煲汤。”

有属下端来一杯茶水，递上去。陆季衔坐在床头扶起陆坤，属下上前小心地将茶水送到陆坤唇边，喂他饮下。

两人相继跳入井里，浮在水中，渐渐向井底游去。看到井底的机关与暗门，便启动机关溜了进去。里面是几间石室，石壁被火烧的黢黑，四处横着倒塌下来的断壁残垣，满地狼藉，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两人围着几间石室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什么发现。

“这里好像是一个出口，但被堵住了，”何安抬头望着石顶。

何安也凑上前，趴在井边看了看：“全是水啊。”

“你会游泳么？”缪静宸问道。

“会。”

“宸兄弟，我们可以乔装成菜农跟着混进去，但万不可过多停留，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不但找不到萧兄弟，还会让自己遇险，就得不偿失了。”何安担心缪静宸一时冲动，便劝说道。

“好。”

待到清晨，有菜农准时前来送菜，早就一身农夫打扮，守在墙角的缪静宸与何安便趁机跟了上去，分别学着菜农的样子，从马车上扛下一捆蔬菜，跟在队伍最后面，顺顺利利进了门。有带路的属下将他们一路带到厨房，菜农们熟练地把青菜整整齐齐放好，头也不抬。缪静宸与何安也学着他们放好了菜，这一队菜农便又随着领路的人出了厨房，向门外走着。

何安的目光落在井边的石头上，不禁陷入了思索：“瞧那石头，怕也是要几个小伙子合力才能抬动……到底是什么会有那种惊人的力量……”

“别傻了，说不定井里会有什么秘密。”缪静宸说着，朝那口井走过去。

沿着一条小岔路走了许久，眼前终于开阔起来，竟显得有些空旷。偌大的院子竟无一人把守，前方远远的有一口石井，井口被一块巨石封住。缪静宸与何安面面相觑，并肩缓缓走过去。当他们与井的距离大约一丈远，井口的巨石猛地一移，缓慢地挪动着，仿佛有人吃力地在井里一寸一寸移动。缪静宸与何安顿时提起防备，不再靠前，静静的盯着井口。

片刻，那块巨石“咣当”一声被掀开，倏地从井中飞出一道黑影，不待二人看仔细，霎时不见了踪影。

“你们沿这条路直接往前走就是大门了。”领路的人交代了一句，便远远的走开了。

等他走远，缪静宸侧头小声向身后的何安问道：“何安，我们就这样出去么？”

与老人一战，陆季衔父子皆受重创，想这老家伙身中剧毒竟也有如此本事，陆季衔再不敢小瞧魔教之人，从此也多了几分小心。授魂珠就此落在乾坤谷，如今这珠子颜色大改，怕是也没有几人识得，若非苍山洱海那一派的人来此寻找，乾坤谷暂无风波，可转念想到除乾坤谷的人之外，尹常丰居然也知道了此事，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为防止日后此事被他们泄露出去，决不能留下活口，于是便想等到伤势稍有好转，一同处决了他们，在那之前，陆季衔加派人手严加看管，生怕不小心被那鬼小子跑出去。

缪静宸几天没有接到萧乐钦传来的消息，在外探风的属下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一时急得不得了，便与何安商讨对策，决定扮成菜农进去看看。

“可是留下来太危险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一点消息都查不到。”说着，缪静宸转身向一条岔路走去。

“哎……”何安无奈，又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只好跟了过去。

见自己的一只手已废，老人一惊，气得浑身颤抖起来，咆哮道：“陆季衔，拿命来！”

陆季衔冷哼一声，长刀一挥招呼着不顾性命扑上来的老人，此时二人谁也不肯再保留实力，皆使出全部的力气想要将对方杀死。

候在外面的乾坤谷属下只听见石室内噼噼啪啪的打斗声，一刻也未曾停止。过了晌午，终于安静下来，几个属下大着胆子探头向里面张望，只见老人已经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与他相距不远处，陆季衔靠着石壁坐下来，也是没有力气站立。属下纷纷跑进去，将陆季衔扶起来，陆季衔将到手的授魂珠交到领头人手中，命他将珠子放回原处。全部撤离之前，属下按照陆季衔的吩咐，将石室燃了一把大火，并把通道死死堵住，以免烧到塔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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