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具体的药理分析目前还不确定，但是这个药的确不能吃了。”夏博远面有愧色，“我当时不应该贸然把这个药开给你的……”
“是我强烈要求的，我自己也有原因。”韩岱仍不死心，“那别的药物呢？有没有可以替代的？”
夏博远摇摇头：“没有。”
韩岱这回收敛心神，让大脑放空。等他从检查床上起身时，女医生看着仪器数值说：“心率正常，您去做下一项检查吧。”
这边韩岱在做身体检查，那边戚扬一大早就被王伟从家里接上，来到了经纪公司。
王总难得地在公司里等他们，一见到两人进到他办公室就热情地招呼：“来，快坐！我给你们泡点金骏眉喝！”
两三杯茶水下肚，王总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却严肃了许多：“戚扬，小王都和你说了吧？我希望你明白公司一直很看重你，你也还年轻，不要轻易给自己贴上某两三个标签就觉得到头了。你很刻苦、努力，这种品质现在娱乐圈的年轻人很少有了，所以你要有自信，勇敢去尝试！”
戚扬不是不心动的，男人就是要不断地挑战自己，现在公司愿意为他投入金钱、开拓机会，他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他应承了下来，王总哈哈一笑，又提起他和韩岱的合约：“你和韩岱的教钢琴合约履行得怎么样了？年前电影就要开机拍摄了，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戚扬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怎么向王总解释因为他个人感情上的原因，搁置了这件事。
王伟从昨晚两人之间的气场就感觉出戚扬和韩岱之间出现了问题，他很机灵地立刻替戚扬打圆场：“之前扬哥不是都在忙他父亲手术的事情吗？韩岱那边也了解这个情况，表示能够理解。近期我会尽快调整扬哥的行程安排，确保合约能够如期履行。”
王总这才满意了，三人又闲聊了片刻，王总让王伟给戚扬尽快安排演员培训课程，并且近期他会多带戚扬出去和一些导演、编剧吃吃饭、见见面，混个眼熟，看能不能先找到一些简单的角色，让戚扬小试牛刀。
谈话结束后，戚扬心不在焉地回到了车上。
王伟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说：“扬哥，你和韩岱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戚扬侧过头看着王伟那双碧绿的眸子，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王伟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轻松：“这没什么的。娱乐圈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大家个性都比较自负，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不愉快。”
戚扬叹了口气，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满脸疲色：“我们现在的关系彻底僵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教他弹钢琴。”
“速战速决吧。我帮你。”王伟深深地看着他，“尽快把他教会了，我们就不用再见到他了。后面我希望你摒除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员课程和圣诞节魔都演奏会的前期准备上。至于见面教琴的时候，我陪着你，这样你们就不会单独相处了，也不用发愁两个人太过尴尬。”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做一颗闪亮无比的电灯泡，亮瞎韩岱的眼。
“这样可以吗？”戚扬将信将疑。
“绝对没问题的。你们之前一般是什么时间约学琴？在哪里？”王伟笃定自己可以控制得住场面。
戚扬一五一十地说：“一般是晚上，时间一般由韩岱定，我配合他比较多。地点在我工作室。”
于是，韩岱还在体检中心做最后一项检查的时候，就接到了高楷的微信：
“戚扬那边说晚上可以学琴，你要去吗？”
不是之前都是他们俩自己约时间吗？怎么又变成经纪人在联系了？
韩岱微眯了下眼睛，立刻回复他：“去，时间由他们定，确定了发给我。”
无论如何，戚扬愿意见面就行了，他有很多话要好好地问他。
晚上8点，戚扬的工作室。
因为从今天开始，无法再服用药物，为了避免出糗，韩岱穿了宽松的运动裤和嘻哈的卫衣，还特地调整了小蘑菇的位置，确保它激动时不会太过明显。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韩岱才用钥匙打开了戚扬工作室的门。
练琴室的灯开着，里面传出人声，好像在聊什么话题，一个男人比较大，但韩岱听出来那并不是戚扬的声音。
还有别人？
韩岱轻敲了两下门，扭开把手，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钢琴旁的外国脸！他扬着那张五官分明的小脸，挑衅地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而戚扬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眼神低垂，显然是听见了敲门声却又不想与他对视，才躲开了眼光。
王伟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戚扬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阿伟。”
经纪人？韩岱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戚扬的新经纪人：个子不高，皮肤挺白，顶着一头卷卷的褐色头发，眉眼很深，特别是有双绿色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他站在钢琴前，半个身子挡在戚扬的面前，像只护住小鸡仔的老母鸡，浑身上下虚张声势：戚扬现在是我在罩的！
“你好。”韩岱点点头，就将王伟撇在一边，他坐到琴凳上，侧过脸来问戚扬，“今天要怎么教？”
戚扬躲开他的视线，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太高估自己了，他真的没办法和韩岱这么近距离接触，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教他钢琴。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找个什么借口逃开时，一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头顶紧接着响起一个声音：“戚扬很久没教你了吧？你先复习下之前的内容。”
韩岱抬头看了那张外国脸，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戚扬？”
温柔的女医生的声音，让韩岱回到现实，他躺在检查床上，侧过脸看着心电监护仪显示器上的波浪线，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心率有点波动，你放轻松，我再为您测一下数值。”女医生回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这很正常的。”
韩岱压下“戚扬”这两个字带来的心脏的强烈痛楚，紧抿的嘴角看不出一点情绪：“硬抗吧。再说了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韩岱离开了夏博远的诊所后，就到私人体检中心做了一套详细的检查。在进行各项仪器检查的时候，他脑海中一直不受控制地回想这几天的一切，在工作室脸红心跳的那个早上、在医院消防楼梯里尖锐的对质、在戚扬楼下的看见他带着另一个男人回家……
“韩先生，您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猜的。”韩岱一甩手将左手的药丸精准地扔进客厅的垃圾桶，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口矿泉水，“我这会过去你办公室吧，见面说。”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夏博远赶紧穿衣服起床，边扣纽扣，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该不会韩岱也有副作用了吧？
等他赶到诊所时，韩岱已经在他办公室里等他了。
韩岱脸上带着怅惘，但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他带回那副放在桌子上的墨镜：“我去做个检查，到时候把体检结果发给你。”
“那戚扬……”夏博远继续忍住憋了好久的疑问，转而问了目前最现实最重要的那个问题，“现在没有控制反应的药物，你去学琴又起反应了怎么办？”
“好。说说你电话里提到的报告吧，这药有什么副作用？”
“这个药只有在美国才能够买到。虽然它通过了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新药审查，但是在近期，FDA通过通报程序获得了许多用户的自发性报告，报告中纷纷指出药物对于心脏供血、脑部供血会产生副作用，可能造成心脏疼痛、头痛，严重者甚至会出现昏厥、休克。目前药物的制造商被要求立即停止售卖这种药物，并且再次进行更多的临床实验。”
夏博远没有了往日的轻松，也收齐了嘻嘻哈哈的态度，紧张地问韩岱：“你还有在吃那个药是不是？你最近有什么身体变化赶紧和我说？”
“心脏不舒服。”韩岱不敢让自己回想起那个名字，生怕疼痛再次袭来。
韩岱一边的浓眉挑起：“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这个药会对心脏有影响吧？”
夏博远在电话那头愣了三秒：“你知道了？你看到报告了？”
“怎么个不舒服法？憋闷？绞痛？有没有头晕甚至昏厥的症状？”夏博远觉得手心都是汗。
韩岱细细回想，并没有过于慌乱和担心：“目前只有在特定情况下，会有疼痛的感觉。至于你说的其他情况，还没有发生。”
“那就好、那就好。”听见韩岱的话，夏博远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他靠回到老板椅上，“你最近还是去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到时候将身体报告拿给我看。”
韩岱正在疑惑自己心脏不适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夏博远。
他语气很急，带着一丝慌乱：“韩岱，你还有在吃我上次给你开的抑制反应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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