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巫夫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一趟也不算走错，物超所值。”梁晓曦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眼角却一直在留意凌凯的神色。

方才被茅杰和梁晓曦这么一闹，他的反应已经平静许多，但身躯仍然崩得很紧，我暗自朝梁晓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跳起来说，“哎呀，今夜月黑风高，正适合醉酒当歌，长叹人生几何啊，怎么能没有酒呢，就当庆祝云雅喜得两件旷世宝贝也该大醉一场不是？”他边说边去酒柜挑了一瓶红酒过来，茅杰也来了兴致，立刻取杯倒酒，顺便将桌上的美食倒进电火锅里加热，看着逐渐活跃的气氛，凌凯终于放松下来，我也放下心，暂时不去思考云知化魔的坏消息，同他们说说笑笑，觥筹交错。

可是席间仍然避免不了的提起云知，我也忍不住问，“心魔，到底是什么？”

我连忙抽回手，站起身看着茅杰和梁晓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来，待众人围坐在餐桌之后，我也帮忙将各种各样的食物取出来摆放整齐，烟雾缭绕之间，凌凯慢慢的走过来，神色仍然不太舒畅，看得我有些心疼，正想开口再安慰他两句，就听茅杰一边摆放一次性碗筷一边问我，“云雅，来，说说，你之前在红石村到底怎么回事？整整沉睡了半个月，看起来无声无息，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我们都以为你肯定醒不……。”

“胡说什么呀你，”梁晓曦用力拍向他的手背，吓得他手一缩，将后面的话全吞回肚中，我朝他笑了笑，其实内心并不愿意讲述在巫灵谷中发生的一切，毕竟我为棋子天为盘，若非我不属于那个时空，或许真要以血祭天，一命呜呼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觉得很奇怪，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呀？为什么一觉醒来就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啊？中间的经历肯定奇险无比，快说说呗。”梁晓曦脸上也露出兴致勃勃状，我不由朝他翻了个白眼，等众人都坐下之后才将那些经历略微整理后缓缓说出。

“依我看啊，你这一次时空之旅定是不简单啊，你看，不但得了巫族圣地中无比浓郁的灵力灌溉洗礼，脱胎换骨，更是与远古神器日月光华结成血盟，另又得了巫族神女世代相传的神之战衣，厉害了我的姐姐。”

“谁是你姐姐？”我故意瞪了梁晓曦一眼，其实也是配合他们演戏，以免凌凯情绪失常。

但我还是省略了所有和修灵、元极以及残月之间那些暧昧的事情，一是不想引起凌凯的误会，凭添他的心结。二是自己心中也不愿意承受活了二十九年的我竟被三个十多岁的少年调戏。

起初的时候，听到我竟被红石村那股强大的电流弄到灵魂穿越回千年之前的巫灵谷，茅杰和梁晓曦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追着我问个不停，比如那是什么朝代？我有没有弄点古董之类的宝贝带回来，还有那时候的男人女人是不是和我们长的差不多等等，我被他们问的实在哭笑不得。

“阿凯，有些事情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结果肯定会超出我们的预料之外。因为你也是人，不是神，所以你也不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既然云知的结果已经是这样，我们只能尽量帮他，若是真的帮不了，但求心安吧。”我拉过他的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依旧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这种感觉令我恍然记起从前的种种经历，虽然感觉中间那次时空穿越令我此时再记起之前的事情已如隔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但他对我的数次舍命相护也让我沉到谷底的心慢慢回温几度。

凌凯握了握我的手，正想开口说什么时，大门忽然被人撞开，茅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响彻耳膜，“这家的鱼丸真的特别好吃，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来来来，折腾大半夜估计都饿了，快过来吃宵夜。”

后来，他们慢慢沉浸到我们进入一线天峡谷里的精彩片段，倒也没有再出言打扰，我悄悄看了凌凯一眼，他听得非常认真，但目光有些空洞，仿佛灵魂也跟着我的讲述飞去了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最后，我讲到自己的结局是的结局以血祭天才能平息那种灾难时，梁晓曦和茅杰全都张大嘴巴，连吃东西都忘记了，看到他们这般表情，我忍不住偏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凌凯。他始终未曾抬筷，也没有看过我，目光明明看着桌上的食物，实则眸中并无半点焦距，仿佛从始至终只是忠实听众，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可当我说到以血祭天时，他的神色终于从面无表情到阴沉如水，双瞳骤然变的血红，搁在桌面上的双手也握紧成拳，便听咔嚓一声，坚实的条形餐桌竟生生从中间裂出一条粗痕，惊得茅杰和梁晓曦脸色瞬变，对视一眼后，急忙笑着转移话题，“哇，你这经历也是没谁了，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世界之最啊！”

往事种种，此刻梦醒顿觉历历在目。那些开心的，难过的，伤怀的记忆，如同潮水蜂涌而来，令人思潮翻涌，心绪翻飞。见我一直站在窗前仰望南城无边的夜空一动不动，沉默许久之后，凌凯终于开口，“对不起。”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这才感觉茶杯里的水早已冰冷，双手因为握得太紧，也早已没有半点热度。转过身，我看着凌凯，努力想要思考那时空梦境里的沉稳少年修灵和眼前的人是否同一面容，可无论我怎么竭尽全力，仍然无法记起修灵的面孔，哪怕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记得异常清楚，唯独就是记不起他的五官如何。伸手揉了揉眉心，我暂时放弃思考这件事情，走到客厅中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坐到凌凯身边微微一笑说，“我明白，你已经尽力了。既然注定是云知的命中劫数，你我都没办法帮他逃过。”

他深深的看着我，眉宇间的愧疚仍然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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