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开始的经历

“付了多少？”蓝凯问。

“好象是2000万。”陈茵回答。

“以后没有再付过？”蓝凯又问。

张池说的局面，蓝凯也想到了一些，只是没有这么清晰具体。

“还有内部周转、工资都不能不考虑。存货虽多，但大都是常备件。即使有了大单，那些大客户的货款回笼至少要半年。”张池手指弹琴般敲着车台，连连叹着气。

“那该怎么办？”

“相当棘手啊”

张池想说卖秦湖基地，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想，还是再等等说吧。这句话太刺激了。

“你跟二建的李总熟悉，跟他协商一下，先拖欠一个时期，我估计到年底我们会有好转，到时候我们付点利息。”蓝凯此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可以出面做做工作，但有难度，你想建筑公司都是带钱进场，本身资金就紧张，能让这么一大笔钱压在我们这儿？当然，还是要试试的，或许你张叔叔有几分薄面。”张池心想，好小子，把球踢给我了，我就让你暂时宽宽心。

“谢谢张叔叔。”蓝凯感激地说。

“不过，在钱的问题上，面子也是有限的。我觉得要做好两手打算，如果二建能通融最好，万一不行呢？能不能考虑先把秦湖基地出租。用租金来支撑一下。”张池把卖秦湖基地改成了出租秦湖基地，他清楚地知道这么大的厂区根本就租不出去，谁能租得起？租得起的人都自己建了。这样说主要是减少蓝凯感觉上的刺激，让蓝凯在心理上有一个过渡。

蓝凯非常意外，不由刹住了车。

“只是偶尔想到的，至于能不能租出去，收回的租金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没细想。”张池以退为进。

“贷款呢？我想实在不行就贷款。”蓝凯说。

“银根紧缩，不知能不能贷到。”张池说。

蓝凯沉默良久，慢慢发动了车。

“张叔叔，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前面是90秒的红灯，蓝凯刹住车。

“资金链断裂，公司恶性循环。小凯，节后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原材料。现有的材料只能支撑一个星期，如果资金跟不上，铜材厂很有可能不敢发货，供应商不敢接单，将直接影响三分厂的正常生产。欧美的订单如果不能按时交货，不仅信誉受影响，可能还要面临巨额赔偿。”张池从反光镜中观察着蓝凯。

陈茵尽管内心很不平静，但保护儿子是她不二的选择。她装出疑惑的样子想了一会儿说：“有一段时间二建资金紧张，蓝总好像是准备付6000多万的，但后来没付，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出了陈茵家，蓝凯心情十分沉重。这趟枫林湾之行，进一步确定了天讯公司欠二建工程款8000多万，将他仅剩的一点怀疑的勇气、侥幸的心理击得粉碎。

张池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相信，蓝凯已经不再怀疑8600万的真实性，下一步就是如何让8600万成为真正的压力，把蓝凯的思路引到转让秦湖基地上去。

听张池这样问，陈茵知道他不想让蓝凯知道他来过了，说：“我住在枫林湾。”

张池说：“我们15分钟就到。你能不能在门口接我们一下？省下我们找了。”

陈茵回答：“好，好。”

“没有，应该是没有。”陈茵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我哥印象中只剩尾款2000万，这该怎么解释？”蓝凯心里叹了口气，象是问自己，又似乎问陈茵。

“账上显示我们欠二建8600万，可听我哥说，好像只有尾款2000万。我想请你再回忆回忆，付二建应该都是大额的，我们一共付过几次？每次多少？”蓝凯追问。

“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印象中好象是……是一次。”陈茵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定了定神说。

20分钟后，蓝凯和张池坐在了陈茵家的客厅。

“陈科长，你回忆一下，我们付二建一共付了多少工程款？”蓝凯开门见山地问。

陈茵声音里有些不安：“在家，你……”

张池没有让陈茵说完就把话接过来：“蓝总想见见你，你住哪个小区？”

陈茵正泡茶，听到蓝凯的问话手不禁抖了一下，水洒了出来。她装作拿抹布进了厨房，用冷水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张池抽出纸巾去擦桌上的水。

“时间长了，有些记不清了，你看账就是。”陈茵从厨房出来，一边抹着桌上的水，一边把张池用过的纸巾扔进纸篓。

匆匆吃完晚饭，蓝凯和张池动身到陈茵家去。

蓝凯开车。

张池打电话给陈茵。“陈科长，我是张池。你在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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