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开始的经历

“公司我刚接手，现在资金情况很不乐观，还请多费些心，帮我度过目前的困难时期。”蓝凯诚恳地说。

“这还用说，你是刚接手，我也是刚接手，昨天我又测算了一遍，缺口有2000来万。接手前我真不知道天讯有这么难，早知道我还真不敢来。这两个多月，我是一天都没休息，天天想着怎么周转，怎么应付供应商要账。蓝总，你不知道财务上有多难。”杨柳象是一肚子苦水。

“就多多拜托了。”蓝凯怔了一会儿说。

“我是哪儿有失误？”蓝凯眼睛里充满困惑。

“如果说有失误，那就是到五台山的时间太长。你回来后所做的一切没有明显的失误，相信自己。”

“你是鼓励我？”

“我说的是真话。蓝总，天讯基础很好，要有困难也是暂时的。实话实说，产供销这块我帮不了你，但在产品设计上，我相信自己是一流的。我现在正在设计一组耗材少的产品。去年一来，铜材的价格不断上涨，我估计明后年会涨得更高，如果能在降低耗材上做点文章，产品就会增强竞争力。”

“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蓝凯感到眼前一亮，他一直认为创新是一个企业的生命。

“想法是早就有了，动手时间不长。”蒋彦说。

“蒋总，产品设计我不懂，但我会全力支持。我想你不要仅限于一组，要从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上考虑产品的走向，在保证性能的前题下把降低耗材放在首位，这样我们就能抓住市场。”

“这我有信心。”

“蒋总，二分厂生产备货的事多亏你提醒我。”

“这事我总觉得刘厂长有责任。他是老厂长了，库存能做多少，应该有经验，怎么能不管不顾的做？”

“以前都是由着分厂自己掌握？”蓝凯脑海里再浮现出第一次到二分厂的情景。

“以前没有明确的规定。你老爸在的时候，每周至少要去一次分厂，什么事他转一圈就明白，有问题当时就解决了。你是不了解情况，又不熟悉生产流程，否则，你第一次到分厂也能立即看出来个一、二。”

“我是和张总一起去的，张总应该能看出来？”蓝凯对张池没有提醒自己感到有些困惑。

“他是管生产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问过刘厂长，刘厂长说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增加负担，想多为你挑点担子。他们一直是在想办法。”蒋彦回答。

“我问一个很弱智的问题，能不能不做备货？”

“不能。因为有时候订单来了，时间很紧，来不及生产。但备货多了也不行，不仅积压资金，如果产品不对路，压个一、二年就成了废铜，那就是很大的损失。所以说，你刚才所说的从行业的发展趋势上考虑产品的走向的思路很重要，就是要在对市场预测的前题下生产才是科学的。我觉得张总也好，刘厂长也好，不生产备货就要停产，你一回来就赶上分厂停产，他们会觉得很丢面子。不想让你知道，主要还是想着自己能把它消化掉，出发点倒没什么恶意，只是带来的后果很棘手。这可能也是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的吧。”蒋彦解释说。

蓝凯释然。

蒋彦走后，蓝凯心情好了一些。但也只好了有限的一会儿，资金仍然是一道无解的难题立在他面前。

蓝凯发了一阵呆，起身来到张池的办公室。张池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对对方说：“我这边有事，挂了。”

蓝凯在张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张总，你看我们能不能贷点款，先把春节顺利度过去。后面的困难逐步解决。”

“贷款？”张池没想到蓝凯能自己想到货款，他沉吟一会儿说：“不知道这时候还能不能批下来，贷多少？”

蓝凯说：“2000万。”

张池轻轻敲着桌边，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跑跑试试。”

“我刚才去了财务科，资金回笼情况也不好。”蓝凯烦恼地说。

“慢慢来，哪个企业都有资金问题。”蒋彦劝慰道。不管大家如何说蓝凯是不谙事务的公子哥，蒋彦对蓝凯却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俩人是东南大学的校友，虽然蓝凯进校时，他已经离开，但同是东南大学毕业的经历不知不觉将俩人拉近了。

自上次蒋彦提醒备货成灾后，蓝凯有心地了解了蒋彥的情况，好感大增，工作上的事除了依靠张池外，有时也听听蒋彥的意见。

“蒋总，现在公司资金快调度不过来了，你帮我分析分析，问题出在哪儿？”蓝凯请蒋彦在沙发上坐下。

“蓝总，我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可问题出在哪儿，又说不出来。你老爸离开也就三个多月，一切好象也都是在正常运转，如果说有问题，就是多做了些备货，多压了点资金，可以前也不是没做备货，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紧起来？”蒋彦说。

蓝凯进账务科的时候，杨柳正在训斥关莉：“他这成本怎么做的？原材料分配不对。去，让他重新做。”

关莉说：“杨科长，下个月再调整也一样。”

杨柳不客气地斥责道：“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离开财务科，蓝凯心里很郁闷。本想和杨柳商量一下年前哪些货款可以到账，哪些是指望不上，可杨柳说了一大堆困难，却没有认真说说情况。他的直觉是杨柳并不希望他插手。难道大企业的财务科长都这样？那老总岂不是听人摆布。老爸那时候是这样？

在楼道里碰到蒋彦，蓝凯迟疑了一下说：“蒋总，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杨科长，我们一起分析一下应收款，看看节前哪些能收回，哪些可以通过努力，先收回一部分，然后把任务落实到人，先保证春节前的资金调度。”蓝凯耐着性子听着，好不容易趁着杨柳讲话的空隙插了一句。

“这还要你蓝总操心，我就是这么做的，现在已经把任务落实下去了。落实任务不难，难的是完成任务，我天天催他们，他们都说我快成黄世仁了。很多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啊。”杨柳听蓝凯说分析应收款，心想这小子还不是一点不懂，要一开始就堵住他插手才行。

原来，这个月材料账上出现了一处红字，应该是前几个月材料进成本多了，杨柳要求成本会计找出原因，重新调整。关莉说，现在公司最重要的任务是回笼货款，先记下来，等忙过这阵再查，调整过来就行了。谁知杨柳不同意，非要成本会计把所有工作停下来查错。

关莉怏怏地退出来，看到蓝凯低声打了个招呼：“蓝总。”

蓝凯隐隐感到自己回来这一个多月很失败。这一个多月他把自己放在了学习的模式，现在他才明白，接手天讯公司，老天没有给他安排学习的时间。

然而明白得晚了。现在公司一方面订单不足，一方面产品积压，资金周转成了大问题，他觉得天讯就象是一座大山，自己被压在下面，有些喘不过气来。

杨柳见蓝凯来了，立即起身迎上来：“蓝总，一上班就关心我们啦。”

蓝凯问：“杨科长，现在货款收了多少？”

“八百多万吧。蓝总，我都急死了，这货款真不好要，我现在是天天听人家诉苦，什么年底钱紧张了，什么贷款要还了，什么经营不好了，理由多了去了，你说我怎么办，我是求爷爷拜奶奶的好话说上一大堆，人家就给个几十万，给个100万就算不错了。唉，我这财务科长当得真窝囊，听说陈科长在的时候，这时候送礼的都已经一大堆了，我在这儿只是一天到晚陪笑脸。”杨柳苦着脸说。

眼看资金越来越紧，蓝凯这天来到财务科。

上次会议提出让张池抓货款回笼工作，一周过去了，进展不大，这让蓝凯内心非常着急。他既怕自己过问多了，张池反而索性不管了，又怕自己一切依靠张池而最后靠不住，他没有领导过这么大一个企业，不知道分寸该如何掌握。

颜慧乐的备货统计分析出来后，他把9月底的备货统计表调出来，这一对比，他吓了一跳，二个多月增加备货4400万，再加以前的库存，已达到7600万。他又到颜慧乐办公室，详细了解了订单情况，颜慧乐告诉他每年一季度通讯行业是淡季，也就是说第一季度能消化的库存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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