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开始的经历

这场戏按照张池的策划可以说是圆满收宫。张池从蓝凯的眼神中明显感觉到了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接下来的事是陪蓝凯到分厂看看。

蓝凯到公司后，张池主动提出陪蓝凯到分厂看看，可又总是用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拖着，再拖下去他怕蓝凯哪天自己去，就不好掌控了。他此刻还不想让蓝凯察觉备货问题。

“都是半成品，要继续加工的。”张池解释道。

“为什么不用货架？”蓝凯蹲下身帮那小伙子码产品，问道。

“不知道。”小伙子摇摇头。

出了一车间，俩人又进了二车间。

这里堆的产品也不少，但与一车间比显得整洁和有条理了许多。产品都是贴墙码好，工作区里正在生产的也堆放齐整，地上看不到滚落的零件和杂物。

蓝凯问：“这边车间是谁负责？”

张池招招手，一个小伙子跑过来：“张总，什么事？”

张池指着小伙子说：“他叫金泉，二车间的主任。科技大学毕业的，来公司已经好几年。这是公司的蓝总。”

蓝凯打量着金泉，小伙子中等个，皮肤有些黑。

“是蓝总？”金泉见蓝凯如此年轻，惊呀地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专业？”蓝凯问。

“通讯设备，算是对口吧。”金泉回答。

“车间里一直就堆放这么多半成品？”蓝凯又问。

“最近一个时期都这样，仓库放不下了……”金泉从工作台上拿过存货表，想说一下总体情况，这些日子备货太多，他很是担心。

“蓝总，刘厂长来电话，问是他过来，还是我们过去？”张池打断了金泉的话，指着手机说。

“我们过去。”蓝凯说。

金泉带有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引起了蓝凯的注意，他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是四川人？哪里的？”

“宜元县的。”金泉回答。

宜元县是四川东北部的一个县城，与蓝凯的老家永清县相邻。

来到刘充的办公室，刘充已经泡好茶：“小凯，噢蓝总，你微服私访啊？”

“你是长辈，叫什么都行。”蓝凯在椅子上坐下。

“还是应该叫蓝总。只是以前叫惯了，一下子还改不了口。”刘充笑笑说。蓝凯和张池一进厂，他就看到了。要是以前蓝其川来，他会立即迎出去，现在是蓝凯，他觉得毕竟是晚辈，迎出去未免显得太殷勤了。

“没关系。只是我在公司里就不称呼你们叔叔了，上次在会上我已说过。”蓝凯打量着刘充的办公室，只见桌上杂乱地堆放着图纸和零件。有一张图纸上面还有一个大脚印。

“我这里都是老设备、老产品，跟老纪的三分厂不能比。”刘充习惯地架起二郎腿。

“我不懂通讯器材。只是车间里产品堆得很多，看着不安全，为什么不用货架？”蓝凯说。

“临时性的，用不着。”刘充说。

“蓝总的意见你考虑考虑就是。”张池提醒地看了刘充一眼。

“如果影响到安全生产，我一定考虑上货架。小凯，噢蓝总，你喝茶。”刘充明白张池是提醒自己顺着蓝凯的意思说，心里很不以为然，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晚辈，用得着这么小心。

“你这里一直就这样忙？”蓝凯问。

“这……”刘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现在日子应该算是最难过的了。整个二分厂已经做了二个月的备货了。从大环境说，是因为移动、联通等大公司的通讯线路铺设高峰已过，订单在逐年减少。从小环境说，由于天讯出现变故，用户持谨慎观望态度，给的订单也在减少。

蓝凯回来后，他本想立即通报，但张池提醒他说，小凯刚回来，你就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不是给他出难题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叔叔辈，要帮着挑点担子。你也是多年的厂长了，要有担当。你总不想一上来就让小凯认为你无能吧。他听了后觉得也有些道理。

然而，这备货越做越心慌。昨天，他再次找到张池，张池拍着他的肩膀说：“再等等吧。我的想法是等小凯熟悉公司情况后，慢慢告诉他。现在跟他说，他也拿不出办法来。一边维持生产，一边拓展销售，这才是真正的帮助小凯。”

刘充想来想去，尽管心里不踏实，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此刻，刘充有心把情况全盘托出，但见张池不动声色，正低头看茶几上的一份生产日报表。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是啊，要是订单跟上……”

“是啊，明年订单不足。这些我都跟蓝总说过了，蓝总正在一边了解情况一边想办法。刘厂长，你要多帮蓝总挑挑担子。”张池从报表上抬起头说。

“应该的，应该的。蓝总要赶快熟悉起来，有些事还要你最后拿主意。”刘充意识到张池还是不主张现在把二分厂的情况全盘托出，于是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我正在努力，还请前辈多多指教。”蓝凯说。

蓝凯和张池离开后，刘充急忙进了车间，看着倒处堆着的备货发呆。

“刘厂长，再不发货，车间也快放不下了。”金泉跑过来。

“我也没办法。”刘充抓着头皮，一筹莫展。

“给工人放几天假吧。另外，把所有调休的都安排了，对工人说今年的调休条必须在一个月内休完，过期作废。”金泉建议道。

刘充被动地点了点头。

张池出了二分厂，心里一阵轻松，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只要备货做到月底，蓝凯就等着卖秦湖基地吧。他心里高兴，不由又想到李广森，他的鱼钓得怎么样了？

一个推平板车的小伙子，因为眼睛看蓝凯碰倒了旁边堆着的产品，产品散落了一地。他紧张地用两手去归置，再一层层码起来。

“怎么车间里堆满了产品？”蓝凯打量着车间问。

俩人先到的是一车间。

只见车间里堆满了成品和半成品，地下有滚落的零件、烟头、纸屑和丢弃的护袖等，显得很杂乱。

工人们正忙碌着，看到蓝凯与张池进来，不由停下手中的活，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

税务局的朋友自然心领神会。第二天就找了自己单位的一个铁哥们，身穿税务制服来到天讯，以税务稽查的名义进行检查，一天下来找了天讯一堆问题。蓝凯能听懂的只有二条，一条是未按时实现销售，影响了当期税收。调整后应缴增值税328万。一条是罚款300万。

蓝凯懵了。急忙把张池请到一边：“怎么办？”

张池作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只有想办法摆平。”

先去的是二分厂。

二分厂是文革期间学生学工学农的产物。校办工厂停办后，一直空着，直到天讯公司租下来。面积看起来不算小，但厂房比较简陋。

蓝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需要表示一下吗？”

张池象是筋疲力尽般说：“现在不需要。逢年过节表示表示就行了。”

蓝凯问：“怎么摆平？”

张池装模作样的低头思考半天说：“税务稽查是件严肃的事，查出来就要处理。所以企业一般是把工作做在前面，让税务稽查不来。现在唯一办法是把天讯从稽查名单中划去。”

这些年，税务部门在社会评价中虽然负面的很多，但却是个谁都不敢得罪的部门，特别是一些经营单位，都想“合理”的少缴点税。而这“合理”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多的是执行税法的税管员说了算。于是企业不计成本地与税管员搞好关系，而税管员则利用企业的这种心理为自己办私事。

随着社会上一些不良风气的蔓延，这种现象也由半隐蔽转为半公开，谁受企业礼遇多，谁办成的私事多，甚至成为税管员能力的象征和炫耀的资本。

“能行？“从名单上划去就等于不在稽查之例，当然也就不会有处理，可税务机关不是很严肃的吗？蓝凯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池。

”事在人为，我试试。“

张池煞有介事地把税务局的朋友俩人拉到自己办公室密谈了一个多小时，又让杨柳写了一些情况说明，礼送税务局的朋友俩人离开了天讯。

张池虽然很想知道钓鱼的结果，但李广森没来电话，他拿起电话又放下。心想先对付完眼前的两件事再说吧。

第一件是导演一出税务稽查的戏。

他亲自去了税务局朋友的家，说已经做了些工作，但要想安排到科室，还需要利用利用税务局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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