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金主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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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的话,就来找我。”】

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难怪对方走得干脆,原来还有后招,不怕他逃走。周凡下床,环顾四周。

看上去像是个酒店,和他之前去过的两个世界感觉差不多。这里是套间,穿过门廊,可以看到客厅侧边有一个梳妆间。里面的落地式镜子非常大,看样子能将周凡整个人都照进去。

对方能和宿主在床上醒来,看来也是喜欢男人的。宿主的身体条件太好,使用这一招毫无违和感,并且不会让人厌恶。没有人会讨厌一个长得好看的人,所作出来的刻意讨好。周凡不喜欢欺骗感情,但并不代表他不会。

地上散落着的应该是宿主的衣服,质地粗糙,触手不太舒服。周凡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光着出去,他穿上衣服,就是普通的衬衫和牛仔裤而已,穿在宿主身上却仍然如同模特一般耀眼。长得好看,真的是很占便宜的。

他不禁想起之前小胖子的身体,即使瘦下来也不好看,去酒吧约炮都常常空手而归,被嫌弃得要死。现在突然变得如此好看,让周凡有种突兀的不真实感。

就在周凡准备离开酒店套间的时候,一种熟悉的如同针刺一般的感觉涌入他的脑中。那是记忆加载的疼痛感,他慢慢摸向床铺,缓缓躺下,接收记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接收完毕,却觉得更加匪夷所思了。这次的记忆并不完全,只有宿主在这个酒店套间以前的记忆,以后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没有。

而米沙也像消失了一般,无论怎么呼唤都不出现。周凡一瞬间有种混乱的感觉,难道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他做梦,现在才是他真正的人生。但是这样也不对,记忆不会突然回来,也不会突然失去,所以……这里的世界,并不是他自己的世界。

宿主名叫赵希,是一个画家,不,严格来说是个画手,他很少有机会创造自己的作品,他的工作是制造赝品画。家里有十三个弟弟妹妹。

和赵希同父同母的就只有一个弟弟,其余的十二个都是同父异母,也就是说都是赵希的父亲,不知和哪儿来的野女人生下的。但赵希的父亲管生不管带,都是把孩子扔了给赵希。

赵希从来没有上过学,因为长得好看吃过不少亏,也曾经坑蒙拐骗偷盗维持生计,后来跟着一个落魄的画手学习绘画,继承了对方技术,才终于找到了新的谋生技能。家里原本有十五个弟弟妹妹。有两个由于太小,饿死了。剩下的十三个虽然磕磕碰碰但总算还活着。

至于刚刚那个难缠的男人,应该算是苦主。有人通过渠道找到赵希,希望他能制作一幅八十年前的司本克作画的《火羽》,由对方提供颜料和画框。

司本克的《火羽》是来自一位犹太人艺术商的收藏品目录,由于身处乱世,这位收藏家大部分的藏品都遗失了。完整流传下来的就只有藏品目录,并且大部分的藏品,并没有影像记录,其中就包括这幅《火羽》。

赵希非常谨慎,对于接单通常都非常地严格,容易暴露自己的单子从来都不接,并且都会认真研读画家的资料以及过往作品,甚至会要求买家带他到画家居住的当地进行采风,用以揣摩融入绘画场景。

他觉得只有了解了创作者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得知画家的灵感来源,如何心有所感,才能创造出最佳的赝品。

如此谨慎的赵希却在这次栽了跟头。因为这次的生意要求的时间太过急切,而报酬又太过丰厚,高达五十万。家里的十三个弟弟妹妹嗷嗷待哺,父亲又因为赌博欠下巨债大约三百多万,他太需要这五十万了。

赵希一咬牙,就应下了这笔生意。这对于赵希来说却是灾难的开始,以前作画他都是使用自己调配的颜料,这次对方提供了据说是同年代的绘画颜料,他只是粗略检查了一下就投入了使用。

画作交付以及拍卖都非常顺利。三个月后这幅匆忙完成的赝品《火羽》出现在邻市的裴多拍卖行。被当地最大的娱乐业巨子乔斐以五千万的高价拍下,创下了法国表现派画家作品的最高价格记录。

裴多拍卖行扣除佣金后,将余款打给了卖家。这位神秘的卖家就拿着余款逃之夭夭。乔斐是个谨慎的人,他委托了德国一家实验室对这幅画进行检测。结果专家们在画作上检验出了一种钛白颜料,这种颜料在原作者司本克的年代根本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正是那位委托人提供的所谓同时代颜料,暴露了这是幅赝品。赵希原本不会犯这种错误,但刚好这支锌白颜料中并没有标注含有微量的钛白成分,他正好缺少这一色,就没有自己调配,铸成了大错。

卖家已经逃匿,但是赵希和他的十三个弟弟妹妹却无处可逃。被乔斐抓个正着,给他装上了自爆器,防止他逃走。至于开头发生的事情,则是因为赵希被乔斐抓到俱乐部当少爷赚钱,赵希被下了药,乔斐酒喝多了,两人机缘巧合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一夜之情当然不会马上怀孕,所以乔斐的孩子显然不是赵希的。

乔斐是怎么怀孕的事情赵希的记忆里面并没有,但显然乔斐希望赵希将错就错来当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男子孕育的技术已经达到,但愿意生育的男子还是寥寥无几,乔斐这样高傲的人如何会愿意替别人生子呢,周凡有些难以理解。莫非是什么高贵的无法企及的大人物。

不管了,现在的情况是,活下去。周凡打开套房的大门,走了出去。开始他的再一次新生。

乔斐给的期限是明天,那么就等明天再去找他。现在他准备回去赵希原本的住处看一看,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周凡不喜欢小孩,但是对付小孩他相当有一手,很久以前,在他还真正活着的时候,他独自创立的未成年杀手组织sweethome全部都是由小孩组成的。那些人误以为这个组织另有幕后黑手,根本不知道这个组织的所有谋杀案,都是周凡这个当时同样未成年的人策划的。

唯一注意到这一点的是科学院院长腾飞,他不顾各方阻力,将周凡救了出来,悉心教导,最后把他安放到了科学院。

赵希的住处在一处城乡结合部,是一处平方打通的两个大房间。打开门后,周凡就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

“哥哥!”“哥哥!!”“哥哥我肚子好饿!”

“哥哥你快做饭!”

“哥哥……”“哥哥!!”

如同麻雀般不绝于耳的孩童稚嫩的叫嚷声充斥于耳。

这些小孩,明明就和孤儿没啥差别,却被赵希养得什么都不会做。竟然还要等他回来做饭。

十三张小脸,竟然养得都还不错,虽然有点瘦,但不是那种面黄肌瘦,和他想象中面有菜色的流浪儿状态不太一样。但家里乱七八糟倒是真的。太乱了这里,所有物品都不在该摆放的位置,简直就像是抢劫现场。

看着表情凛然的周凡,一个大一些的小孩走过来,他手里捧着一粒糖,有些羞涩地看着哥哥,眼中闪着期待被夸奖的光芒。

“哥哥,这是邻居刘奶奶给的,我特意留下来给你吃的。”

周凡定睛细看,这孩子虽然还小,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已经相当的俊秀,假以时日甚至可以超出他这个哥哥。记忆中搜索一番,他得知这是赵希的亲生弟弟钛白。

所有孩子的名字都是赵希亲自取的,都是以颜料命名的,钛白,群青,湖蓝,银朱等等,还有死去的两个孩子也都有名字。

这些孩子,包括赵希自己,全部都是黑户,没有户籍。罪魁祸首当然就是赵希他们的父亲,赵成。在赵希的记忆里,这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委托人付的五十万现在还在赵希的手上,没有被赵成拿走去赌博,乔斐也并没有把这笔钱拿走的意思,周凡思考着要不要换一个住处。但是五十万还是不太够,换大一些的房子,只能先去租。

周凡吃着钛白拿过来的糖,随口夸了他几句,小孩就高兴得满脸通红,像个大苹果。

这颗糖已经有些化了,可能是被他一直攥在手心怕被其他的孩子抢走。其他的小孩都眼馋地盯着周凡的嘴巴看,似乎也想吃糖的样子。

“你们想吃糖吗?”周凡问出声。

下面是异口同声的“想”。

“那么你们就要做听话的乖孩子。以后每天都有糖吃。”周凡开始了他的再教育之旅。虽然没有接到米沙的任务发布,但是根据他的直觉,宿主最放不下的应该就是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赵希长得虽然好看,但是由于过往受过的不少挫折,导致他性格孤僻不合群,即使为了孩子们做了什么事情,他也从来不说出来,对于孩子们,也从来不会教育,只是放养,就像他自己小时候那样。

“钛白,这里是五十块,你到附近小超市,买五十块的水果糖。”这里物价不高,水果糖一袋两元,可以买二十五袋。

钛白接过钱,乖巧地点点头,显然常常被指派这样的任务。钛白出了门,周凡开始观察剩余的小孩。

剩下最大的群青是女孩,比钛白小一岁,十二岁,最小的玫瑰,也是女孩,四岁,正在满地跑来跑去。

过了许久,钛白也没有回来,周凡招呼群青看好其他孩子,出去寻找。

走了不远,就听到一条暗巷里面有少年尖细的叫声。周凡走过去,这里有些昏暗,但他听出那是钛白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粗喘声。

肥胖的男人拉住钛白,正在上下起手,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子里。周凡从男人身后走过去,用手肘照着男人脖颈脆弱的地方来了一记,对方应声倒地。

“站得起来吗?”

“哥哥,抱歉,李老板一直拦着不让我走,我说有急事,下次再来,他还是不肯。”钛白急急地解释。

“下次?这是第几次了?”周凡皱眉。

“什么第几次?”钛白听不太明白。

“还有谁被李老板骚扰过?”周凡拉起钛白,替他拍拍身上的灰。

“还有群青和银朱,李老板是好人,每次都会给我们钱还有好吃的。”钛白不以为意地说道,然后他有些担心地看向那个躺下的胖子,“哥哥,李老板不会死了吧,下次就没有好吃的了……”

“现在暂时不会死。”周凡听他说的就知道,自己要教育的内容又多了一项,自尊自爱。要不然以他们出众的样貌,以后很大的可能性会沦为娼妓之流。

“走吧,我们回去。”周凡拉着钛白要走。

“哥哥,等等,我的糖。”钛白挣开周凡的手,用大塑料袋小心地把地上的水果糖一袋袋地捡起来。

周凡站在一边,看着小孩慢慢捡糖。

“袋子给我。”周凡接过钛白手里的大袋子。

随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回到平房里,周凡拎着一大袋子糖,哗啦,倒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们一些事情,学不学的会看你们的悟性,我会先教最大的钛白、群青还有银朱,剩下的人,由他们继续教导。学得好的,会有糖吃,还可以和我去外面吃好吃的东西,还可以买新衣服。不好的,就没有饭吃,知道了吗?钛白,群青,银朱,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后面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那是赵希用来制作赝品画作的房间,从来不许孩子们过来。三个孩子非常听话的自己搬了小凳子过来,围着周凡。

“第一堂课就是,所有衣服遮挡住的地方,都不能够让别人碰。如果有人想要碰你们被衣服挡住的地方,等我回来之后,告诉我。”

周凡的第一堂课从安全教育开始。

第二天,周凡从睡梦中醒来,准确地说是被踹醒的。一只肮脏的小脚刚好踢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想不到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还是能睡。

孩子们没有床,都是到了晚上,才把被褥铺了满地,做成一个大通铺的模样,然后睡在一起。

周凡想要收拾梳洗一番,却发现根本没什么工具,只得用水匆匆擦了把脸,然后出门了。他脖子里这个自爆器关系着他的性命,得早些解决才行。

他直奔着乔斐的公司,却被前台的接待小姐拦了下来。他这时候突然想起自爆器好像上面有沟通的按钮,可以直接和乔斐交流。

“乔先生,是我,赵希,我在您公司门口。”周凡定了定神,开始进入他给乔斐专门定制的情人角色。聪明、坚强、善良、隐忍、苦命白莲花一般的美人。

“想清楚了?”乔斐的声音从自爆器里面传了出来。

“是的。”

随后前台的接待接到电话,周凡被放了进来。

三十楼的地方是总经理办公室,乔斐就在那里。

周凡表现出略带局促的表情,怯懦地视线犹疑,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似的立着,双手不安地轻绞,呼吸也变得紊乱。

乔斐好整以暇地坐在旋转椅上,有些漠然地盯着周凡。

“准备好了今天和我领证吗?”

“是的,乔先生,不过,”周凡微微显出烦恼的表情,“我并没有户籍,也没有身份证,我是黑户。这样也可以领证吗?”

“你是黑户?”乔斐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黑户。

“是的,和您领证的事情,我当然是非常愿意的……只是……很抱歉,不能帮上您。”周凡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从破烂的小背包里面,掏出一大叠钞票,放在乔斐的桌上,“乔先生,这是委托人付给我的酬劳,五十万,虽然不够补偿您的损失,但是希望您能先收下。”

“让我收下,你那十三个弟弟妹妹要怎么办?你有钱养他们吗?”乔斐戏谑地说道。

“我,我会想办法的……”周凡扭过头,开始有些哽咽。

“你确定?你怎么不把头抬起来?你是哭了吗?”乔斐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周凡走过来,他身材高大穿一袭定制的烟灰色西装,尽显精英风范。

周凡抬起脸,冰雪消融,梨花带雨,他昨天对着破镜子练习了许多次,这个角度是最秒人,最好看的。显然乔斐也被秒了,愣了许久没有说话,眼神中的痴迷惊艳之色几乎可以化为实质。

第一回合,周凡胜,走出这幢高耸入云的大楼时,他已经解决了包括他自己在内十四个人的户籍问题。

从对方说话的口吻来看,性格应该是独断专行,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反驳,掌控欲强。贸然的反抗可能会触怒对方,自爆器的威胁太大,既然不能反抗,那么就试着去软化对方。

再坚硬的防备,也会有其柔软的一面,攻心为上,一旦触到对方的软肋,那么再强硬的人也会显示出柔弱。这种时候,才是真正可以反击的时刻。

脖颈中的自爆器,看上去就像一个时髦无比的颈链,并无不协调的地方。然而周凡刚触碰到,想要试着扯动,自爆器就发出尖锐得几乎刺穿他耳朵的噪声,并且警告他再轻举妄动就会自爆。

周凡只得放弃,他坐在床边思考对策。抓住刚刚的那个男人,威胁他取下颈链,不过这样成功几率比较低,对方直接引爆宿主自爆器的可能性很高。抓住对方的把柄,这一招也行不通,惹怒了对方,别人嘴张张,随便说一句,自爆器发动,周凡就死了。

都是因为脖子里这玩意,一举一动都只能受对方的控制。既然硬的不行,那么就来软的。

“但是你要负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等等!什么!?不是我的孩子,还要负责,还有领证?草!信息量太大了吧,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周凡只能保持静默,面容有些扭曲。

“怎么, 你有意见?”男人看出周凡脸上的不情愿,皱起浓眉,眼神犀利如刀。

他走到镜子前面,看向里面的人。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男人。尽管还有许多形容词,但美丽这个词却是最合适的。这张得天独厚的面孔有种天真又稚拙的意味,微微皱着的眉,显现出一丝的忧愁,让人忍不住想抚平。周凡抚着有些乱的头发,这样一个普通的动作,在镜子里竟然有种不可言说的性感。

“真是麻烦。”长成这样,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他最讨厌的那种,以卖身为收入来源的特种服务业。

他的脑中刚闪现出这个念头,就感觉脖颈一阵灼热。一个电子合成的僵硬女声在脖颈处的装置处传出。

“请佩戴者注意,新型条件型自爆器触发条件启动,距离自爆时间还有二十四小时。如需解除指令,请输入声纹指令比对。另外有开启者给佩戴者的留言。”

“让我考虑一下。”周凡并不畏惧男人的目光,只是脑中混乱, 他并没有接收到宿主的记忆。他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情人吗, 还是……

“那你欠我的五千万明天就还,要不然就让你那十三个弟弟妹妹来抵债。”男人一脸傲然,轻蔑嫌恶之情满溢而出,“还钱和领证,选一个。”

“孩子不是你的。”

我被绿了?周凡脑中疯狂闪现这个念头。

欠了巨债,还有那劳什子的十三个弟弟妹妹……周凡一脸冷漠,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惩罚世界,呼唤米沙,也是毫无回应。

一万匹草泥马从周凡的脑中跑过,连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有注意。

呼唤米沙无果,周凡仰面躺在床上,做出决定,既然没有宿主的记忆,米沙也没有派发任务,那么原宿主的事情,他就不管了,直接走人。至于那什么五千万,十三个弟弟妹妹,管他去死。

“我怀孕了。”面容刚毅, 轮廓深刻的男人平静说道。

周凡一脸懵逼,他下意识地向男人下半身的位置看去, 虽然两人都没穿衣服,但是被子挡着, 他无法看到男人的不可描述位置。周凡的时代科学虽然进步,但是还没研究到这种地步。

男人为什么会怀孕?难道这家伙不是男人?等等, 莫非, 现在的宿主就是让他怀孕的对象!?男男生子什么的太奇葩了吧?周凡咽了口水, 揪了揪雪白的被角,在自己裆部掏了一把,很正常很完整, 就是不晓得会不会怀孕。他疯狂地在脑中呼唤米沙,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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