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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到第五百个字的时候,暮色已浓。陆悠抬头,还是在老树下看到神似霍邈的男人。他倚着铁栏杆,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一点星火带着几缕上升的青烟。

她原来想着霍邈不可能抽烟,又写了几十字,她还是拿手电筒照了照。

那人不见了,下一秒,自己的门被敲响了,“悠悠,你表弟找你。”

霍小喵一本正经地屈膝盯着陆悠的眼睛看,“那我们就去没人的地方。”

“对,前面大桥没什么人。”陆选手更是严肃地思索着哪里没人。

霍邈叱出一口气,忍着笑,“好。”

*

大桥上确实无人,这是郊区,晚上的大桥除了寒风呼啸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可以感知到的物体。

她拉着栏杆,由着自己长发被风吹散。她被洪玲这样说,怎么会毫无感觉。洪玲代表的,自然是队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毕竟,比赛的名额确实太少。她一个人在这个位置上,久居不下。但她也是从省队B组一点点爬了上来,要说实力她有,要说运气,她也有。

她拉开易拉罐,灌了一口啤酒。冬日喝啤酒,凉丝丝的。她跺了跺脚,朝霍邈乐呵呵地一笑。

霍邈斜睨着她,他太了解陆悠,知道她此刻心情一定和这听啤酒一样,带着些许寒意。

他能做的不多,只是陪着陆悠。

“小喵,比赛真的好累。”她挂在栏杆上,歪头,精致白皙的小脸对向霍邈。

她突然笑了,鼻翼翕张去嗅闻空气中的味道。她发现贵州的空气是甜的,小喵身上的味道,也是甜的。

“12年的伦敦,这条路好漫长。”她说。

“陆悠。”

“嗯?”她下巴抵在栏杆上,用自身的体温焐热风雨刷洗过的铁锈。

霍邈眼底有了很多情绪,风很大,卷起地上的灰尘粘在他呼吸道里,于是他气息变得粗重,理智慢慢地散了。

他说:“我能……”

“可以。”陆悠未等他说完,爽快答应。

他伸出手,陆悠握拳按在他的手心。他五指上抬包住她的拳头,用了力,将陆悠拖进怀里。

陆悠陷在他温热的怀抱,脑海一片荒芜。

他低头,擦过她的耳骨,“ご免。”而后,凉薄的唇触上她的。

30、晋江独发 ...

她双唇浸着霍邈的温度, 从外到里,在她的血液里缓缓流动。

她揪着霍邈的衣袖, 许久朝后退了一步。空气凝滞成一团, 只有簌簌的风声在她耳边作响。

霍邈睁眼, 窥伺着陆悠的神情。她正望着自己,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微微颤着。

“霍邈。”她双唇轻启,“闭眼。”

“嗯?”

陆悠走近, 拽过霍邈的衣领, 踮脚, 重重地吻了回去。

*

陆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集训营的, 只记得走在那条狭仄的路上,她仿佛穿过了一个季节, 从冬到夏。

她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在翻滚,因为刚刚霍邈传递给她的温度而变得沸腾。

陆悠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上铺的舍友探出一颗脑袋, “妈呀, 陆悠,你丫发烧了?”

陆悠半截身子倒在窗外, 头发散了一地。外面是宁静的夜,关上窗之后连风声都听不到。

“菁菁,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废你丫的话。”菁菁豪迈地承认,“我喜欢二队的高昊。”

“哈?”陆悠歪过脑袋,盯着菁菁那张逐渐飘红的脸看。

“那你们有没有……吻过?”

菁菁说:“接吻这种事, 不是互相喜欢才能干得出来的么?”

陆悠晃了晃脑袋,更是倦意全无。

“你别像个女鬼似的,明天还要集训。”菁菁缩回脑袋,半响上铺传来震耳欲聋的打鼾声。

*

陆悠把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检讨书交给主教练的时候,主教练正在训斥洪玲。洪玲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直到陆悠走近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眼里才掀起了万丈波澜。

教练接过陆悠的检讨书,朝文件里一塞,开始连珠炮似的向洪玲和陆悠发射若干处世之道和苦口婆心的道理。

末了,他累了才摆摆手让她俩出去。洪玲在门口靠墙等陆悠,待陆悠出来,她冷冷地对她说,“最后谁拿到比赛资格,还不一定,走着瞧好吧。”说着,她瞥了眼陆悠的右腿。

那条腿在巴巴多斯世锦赛的时候被蒙古选手重击过。

陆悠没理幼稚冲动的洪玲,背着包走到擂台边。从早到晚,她一直在打那颗梨球,就像当年在俱乐部那样,从第一个人来到最后一个人离开。

暮色渐浓,场馆的灯熄了一半。馆里只有陆悠一个人坐着,手里拿着一罐盐水。

半响,窗户口有了动静,她偏头去看,一个高瘦的人影笼在阴影里。

霍邈。

“小喵?”她起身,绷带解了一半,“你怎么进来的?”

他老实交代,“爬窗。”

她不知怎么就扬起唇角,脸上荡着暖暖的笑意。

“晚上的飞机。”他半蹲在陆悠的面前,替她捡起半落在地上的绷带,而后顺着某个方向,一圈圈地替她松开。

到最后,他扳开她的五指,攥在自己的手心,鼻息一点点地逼近。陆悠忍不住想到昨晚的那个突兀的吻,心跳亦是倏然的加快了些。

她二指抵在霍邈的唇间,“小喵,等一下。”

霍邈停住,用潋滟痴迷地眼神望着她。

“我……”陆选手欲言又止。

他轻轻拨开陆悠的二指,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非常无辜地告诉陆悠,“是蜘蛛。”

陆悠,你在乱想什么!她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蹦跶着离开……

“哦,蜘蛛啊。”她揉揉耳朵,“怪不得有点痒,呵,呵呵。”

霍邈手撑着膝盖,下一秒,又偏头凑到她耳边,薄唇触上她的耳垂,她顿感耳垂湿漉漉的。

“这次没有蜘蛛。”他对着陆悠,露出一抹清冽的笑。

*

师傅亲自来机场接霍邈,说是上面的领导要见他,讨论关于下一次春华杯比赛的事。霍邈没带多少东西,将包放到棋院的车上。师傅问:“去贵州看风景?”

霍邈合上后车盖,“看人。”

师傅眯着眼,打量着霍邈,他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在车里,他偶尔手指擦过双唇时,师傅惊讶地发现,霍邈竟在偷笑,过了几秒,待看到后视镜师傅的诧异的脸,他又收了笑,恢复原先的神情。

师傅顿了一会,“乌镇的峰会,见到你父亲,他问了我你的近况。”

霍邈靠着车背,点点头,“我爸爸他……”

“他很好。”师傅咽了半句话。

在峰会上,他不仅见到了霍邈的父亲,也见到了霍邈的生母。她带着大江田村,就坐在霍父的身边。

大江这几年完全继承了伊藤的衣钵,在日本棋坛呼风唤雨。这次农心杯却不知为何没有参加,棋坛都在暗下讨论这件事。

大江和霍邈长得很像,只是气质全然不同。如果说霍邈身上有种拒人千里的疏冷,那么大江身上就满是市斤的圆滑世故。

他们的棋风,亦然。

见到师傅,霍父主动起身,“聂老师。”

师傅礼貌伸出手,“您好。”

“小邈他过得如何?”霍父说,“我看了这次的农心杯,他发挥的很好。”

师傅的目光在霍邈生母和大江之间梭巡,大江始终挂笑,捉摸不透。倒是霍邈生母伊藤,有意偏过头不再看他们。

“哦,对。”师傅有些尴尬。

车停在棋院,霍邈从车上下来。枫姐已经在门口等他,将一垒材料塞给霍邈。

领导讲完话后,已经到了晚上。枫姐在门口抽烟,唇色被星火照着格外艳红。

霍邈出来,迷蒙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枫姐见了他,递给他一根烟。他没接,手插在口袋。

“领导说什么?”

“问我改国籍的事。”

“哦。”枫姐抖了抖烟灰,顺便用高跟鞋根碾死一只过路的虫子。

“你怎么说?”

“我说没有人逼我改国籍。”霍邈回得很平静。

“当时你如果不改,早就死在东京了。”

枫姐夹着烟,干瘦的手指颤了颤,“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人会在乎你过去受过多少苦难,他们只会关注你的现在是不是一个。”她歪头,喃喃道:“有用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把你放逐到原先的黑暗中,等你从黑暗的泥淖中终于挣扎上岸,成为他们眼中有用的人,他们便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同情且怜悯地带你重回这个世界。”

霍邈不语,接过枫姐手里悬着的烟,歪头,点上。许久他才回:“还好我的世界里,一直有陆悠。”

*

陆悠是被许露接回来的,许露横店的戏杀青,叫经纪人打了个飞地去了贵州。

她说自己是江若尘的家属,保安真信了,放许露进去。江若尘正蹲在门口吃番薯,看到许露,手中的番薯掉了一大半。

三月,冬天过了,春天还没来。许露就穿了高筒靴,露着光洁的大腿。

陆悠训练结束,从澡堂子里抱着盆出来,看到许露正蹲着和一脸余惊未定的江叔叔聊天。

江叔叔嘴里含着番薯,许露说什么,他都只能尴尬地点头。

陆悠上前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几分钟后,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江若尘连同行李箱一起甩到了门外。

“江叔叔真是无性生物体。”陆悠拎着行李箱上了许露的保姆车。许露:“他对我笑了。”

“许露,你小时候得过脑膜炎吧。”陆悠躺在后车座,扬手阻截了许露的小拳头。

跟着许露回去,路上便一定是舒舒服服不会受到半点委屈。陆悠从贵州到帝都,第一次没有感到颠簸的辛苦。

下了飞机,许露和陆悠打了声招呼直接去了电视台。陆悠喊了辆车,回家休息。许久不回去,公寓变化挺大,原先的电梯门上贴了

他声音轻轻的,“唔,又欠小顺一学期的高数作业。”

陆悠噗嗤笑出声,按下霍邈的帽子,“这里人多,江叔叔还认识你,被发现就不好了。”

到门口她用方言喊了声,“成小顺,来贵州做什么?疯了?”那团黑影从灌木丛里冒了出来,倏地抓上她的手腕。

她一惊,正要喊出声。那人捂上她的嘴,佝了腰在她耳边低喃,“悠悠姐,是我。”

她身体僵住,眼底酸酸的。她侧过脸,看到那人食指抬高帽子,露出一双湿漉的眼睛,眉尾上扬,眼波流动。

“凭她和江若尘的关系,和你的关系。”她声音大了一点,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刻薄。

“教练。”陆悠唤了一声教练的名字,而后从教练身后出来,右手上抬,猛地一记同样的直拳回了过去。从力量到挥拳方式,和刚刚的那记一模一样。

洪玲怔了怔,捂着自己的侧脸,眼角泛着泪花。

成小顺?发财了,这家伙主动来找她?

按道理,集训是全封闭的,只有亲属可以申报来探望。陆悠裹着绒卫衣,压了顶帽子就出去了。

老话说,心诚则灵。陆悠在纸上歪歪扭扭写完两百字后,在窗户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抿唇,铅笔狂戳A4纸。完了完了,自己被洪玲那个小丫头打出幻觉来了。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她手腕抹去唇角的血渍,气势熏灼,“也是你洪玲得不到的,甚至眼红的。”

说完,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冰毛巾按在后颈,挎包钻出擂台。几秒钟后,会场响起主教练的怒声,“你俩明天给我交三千字检讨,交不来全部滚蛋。”

洪玲血涌上头顶,“教练,如果奥运名额已经内定了,能不能不要拉我们陪陆悠在集训营玩?”

“谁说内定了?”他推开捂着脖子的陆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参赛名单上写了陆悠的名字。”

*

陆悠从小到大,写过不下几百份检讨。这几百份里,至少有一大半是霍小喵给自己写的。

陆悠咬着铅笔苦思冥想着如何写检讨,想着想着就特别希望霍小喵能在自己的身旁,替自己写完就好了。

比赛结束,她未忍住情绪挥出一道重拳,陆悠正准备下台未反应过来,后颈结实地挨了一记。

所幸洪玲收了几分力。

“你干什么!”主教练将冰毛巾摔在地上,“洪玲,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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