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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慌张的表情,镇定的仿佛不像身处在紧张的考场上一样。

监考老师张了张嘴,脑中突然想起其他老师对这个学生的评价,最终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考试终止的铃声终于响起,学生们有的开始整理试卷,有的匆忙赶题,有的则头也不回的直接往教室外冲。而施安湳却还坐在座位上不曾挪动,他双眼始终停留在那个他关注的男生身上,看着他在最后关头拼命赶题,看着他手中的试卷被老师无情的收走,看着他满是慌乱和不安,双眼发红快要流出泪来。

周炳文抬头,对方单手拧着水龙头,脸上和头发上满是水珠,一张雌雄莫辨的俊颜衬得犹如镜花水月,亦真亦幻,从旁经过的男生女生无不将视线停顿在他身上,甚至有一个走了很远,还不愿转回脑袋。

周炳文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这幅极具杀伤力的相貌,眉眼不自然的垂了下去,只敢盯着水槽里被水渍腐蚀得发黄的瓷砖:“没考好……”他声音极小,被周围的喧闹声给淹没掉了。

施安湳却听得很清楚,他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周炳文面前:“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吧。”

“嗯……”周炳文轻声应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不要总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施安湳拍拍他的肩膀,递过去喝了一半的冰红茶:“喝点?”

周炳文对他的安慰还是感到很高兴的,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让身体的燥热终于有所舒缓,他仰着头,瓶口即将触到唇的时候,手一顿,没有再往前送,缓缓的倒了下去。

施安湳双目微沉,薄唇下压的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弧度。

“谢谢你哦。”周炳文不好意思的将瓶子递回去。

施安湳没接,“你喝吧,我刚刚喝太多,肚子有点胀。”

“哦,那……谢谢你啊。”周炳文右手捏着瓶身,满手都是冰沁的水汽,很快就把手给冻凉了,他只好换一只手。

施安湳不动神色的垂着眼帘看着他换来换去的双手,漫不经心的说:“接下来要放假两天,你打算去哪里玩?”

“玩?”周炳文尴尬的笑了笑:“我成绩这么差,还是多做两套卷子好了,就不出去玩了。”

施安湳皱了皱眉,他想说学习这种东西劳逸结合更好,不过他更明白对方是不会听这些的。虽然周炳文性格很软,但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你可真爱学习。”施安湳心道:除了学习再装不下别的事了。

周炳文无奈的说:“我是学生嘛,再说,要是不好好读书,会很对不起妈妈爸爸,还有誉泽哥他们。”他实在觉得有些丢脸,入学时候分班考试,他的成绩只够到十班,努力了半学期,预期目标是进入五班,但经过这两天的考试结果来看,能不能进入七班都成问题。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在期中考试考进五班?”施安湳问他。

周炳文脸色大红,尴尬得不行,突然后悔起以前施安湳问他的时候直接就把狂妄的想法告诉他了,现在好了,很快就会被打脸,他的成绩怎么可能考进五班?到时候一定会被他嘲笑吧。

谁让自己自不量力的认为只要更加努力的学习,成绩一定能很快提升上去,这种落后愚昧的认知在这所中学并不成立。

自从进入这所学校,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相比他这种只知道通宵达旦靠题海战术来提升成绩的人,这个学校的学生,成绩越是靠前,耗费在学习上的时间越少。

据说一班的很多学生,只需要做完老师布置的习题就行了,放学后几乎都去参加各种活动,完全没有作为高中学生的紧张感。

周炳文犹记得在老家的学校里,他作为尖子生没日没夜的背书做题,成为全学校甚至是全县的榜样,让他以为天下所有的学生都是这个样子的。

果然还是太没见识了。

“下次再继续努力吧。”施安湳见他不自然的神色,直接转移的话题:“今天考完了试还是放松一下吧,晚上去看个电影?”

周炳文怔了怔,略有些心动,绷着神经学习了两个月,他是真的很累了,可是……一想到不尽人意的成绩……

“去吧,我一个人挺无聊的,朋友送了两张券,不用就浪费了。”施安湳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抽出一张递给他:“拿好,别弄丢了,一张八十块钱呢。”

八十块钱对于施安湳来说比毛毛雨还不如,但于周炳文就不一样了,虽然他现在的家境也不差,但从小在偏僻县镇长大,一些根深蒂固的勤俭观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八十块钱对他来说,已经非常昂贵了。

面对施安湳的强势,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无措的接过电影票后,才后知后觉的有些烫手:“这,不太好……不是,太贵了……”

施安湳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人陪我去我就不去了,你把券丢了吧。”

“不是,不是,你别生气……”周炳文看着手里设计精美的兑换券,狠了狠心:“我跟你去。”

施安湳勾勾唇:“那行吧,先回教室收拾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说罢就迈着修长的腿朝对面的教学楼走去。

“哦,好的。”周炳文将兑换券小心翼翼的放在兜里,心想施安湳请他看这么贵的电影,他也该有所表示:“那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对方一双大长腿,长的高,周炳文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

施安湳转身回头,略微低头看他仰视的脸,眼神中泄露了些许意味深长:“你知道吗,你性格里有一点我非常喜欢。”

周炳文急忙问:“是什么?”

施安湳说:“礼尚往来,有去有还。”

周炳文疑惑的望着他,施安湳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朝教学楼走去。

月考很快就来临了,高一全年级的学生,应该说的是全校的学生都进入了无比紧张的状态。

星期一一大早,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周炳文就感觉到校园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别说他们新生,就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一个个神色惶惶,眉头紧皱,根本听不到平常欢笑着打招呼的声音。

周炳文原本还放松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进入教室后,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她正和同学们说着什么,看她的表情和动作,显然是在加油鼓励第一次参加月考的学生。

孙老师难得这么平易近人,平时一些胆小的学生此时也上去向她询问。

班委开始派发座次号,再过半个小时就到考试时间,学生需凭借编号前往考场。

座次号并非按照学生成绩进行排名的,而是随机选号,安排到哪一号就去分好编号的教室,周炳文拿到手的编号是76号,他将要去的考场是三班的教室。

拿到编号的同学们在互相对座次号,希望能得到上天的眷顾,遇到成绩好的同学与自己一个考场,如果坐得近就更好了。

“我是七班的,我是七班的。”

“我是九班,有人和我一个班吗?”

“我是一班呢!我还没去过一班,不知道学神的教室是怎么样的。”

“我也是一班!你是多少号?”

这时候也有人来问周炳文的座次号,众所周知,在老师的特别照顾下,周炳文的成绩突飞猛进,通过小测试来看,他差不多已经是班级里的中等水平,成绩好了,当然有人愿意多和他交流。

“哦,你是三班啊,那个谁,也是三班的……”那同学指着一个正在和别人对座次号的女生说。

周炳文望去,那是班里成绩比较好的一个女生,平时没怎么交流过,所以他也没打算去招呼。座次号这种东西,挨得再近,哪怕是就坐在旁边也没什么意义,难道挨得近你就敢抄吗?

上周六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教室里不但有摄像头,还有两位监考老师,而教导处等部门的老师也会来巡视考场,被逮着的话,就会直接扣除总成绩的五十分。

周炳文可不敢想象被扣五十分的下场,这里学生的成绩都咬得死死的,有时候差0.5就可能是一个班级的区别。

不过他还是非常理解同学们的这种心情,因为紧张和害怕想找点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以此给自己吃定心丸,身边有熟悉的人,也会安心很多。

“好了,大家都检查下有没有准备好文具,钢笔、铅笔、橡皮擦,座次号别搞丢了啊,还有墨水,最好带一支水性笔,早上考语文,尺子这些可以不用带,长头发的女生可以带上发圈,大家都再检查下,考试后开始是不允许借东西的。”孙老师大声嘱咐着。

“啊,好严格啊。”

“是哦,以前初中的时候都可以借东西。”

孙老师手掌在虚空中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我再重申一遍,考试的时候认真做题,不要交头接耳,更不准作弊啊!一旦抓住了就扣五十分,别存有侥幸心理,做完试卷记得好好检查,不要做完了就交。好了,就说这么多,同学们加油!”

“噢……”

“哎……”

学生们心不在焉的应着,然后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前往考场了。

周炳文路过六班的时候,他们班的老师还在讲考前注意事项,靠窗的施安湳朝他看了过来。周炳文向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施安湳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

……

来到这所学校后,语文再不是周炳文的强项,除开一些固定题能吃到分,阅读大题和作文的成绩已经变得非常平庸。

月考试卷的阅读题周炳文做得很吃劲,文章并不长,却把他看得满头大汗,因为内容太高深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默读,都有些不太理解作者要表达的意思,再看到下面似是而非的问题,他简直想一头撞在墙上。

好不容易磨完两道阅读大题,作文题目也让他直想咬钢笔头。

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大圆钟,时间只剩三十五分钟了,周炳文却只写下了个作文名。

题目内容是:现代的学生追星越来越疯狂,毫无节制的为喜欢的明星砸钱,荒废了学业,将明星的一切视为生命的一切。更有新闻报道,明星公布恋情后,竟有粉丝伤心到跳楼自杀。请问你如何看待追星这种现象。

周炳文钢笔尖戳着卷面,脑子里装的全是浅白的观点。什么要适度追星,加强自己的自制力,即便追星,也要在追星的时候以学业为重,明星并不是你的一切,只有使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离自己的偶像更近。

啊……这些浅薄的看法,任谁都会想到吧。

他印象中的追星还停留在老家班级的女生那里,她们因为某首歌或某部电视剧喜欢上一个明星,下载他的作品放在手机里,买海报买贴纸,课间的时候讨论讨论,似乎……就没别的了?

来这所学校后,班上的男生女生都有追星的,但是学业繁忙,加之他开学初期一直被边缘化,根本无暇去了解身边同学的情况,更遑论追星不追星。但是日常中他无意中也听到他们在讨论去买某个明星代言的产品,看某某明星的演唱会。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了。

周炳文不是很懂追星这回事,所以他无从下笔。按题目的意思当然是要批判的,学校出题的目的就是在敲打不好好读书的学生,如果放在以前,他胡诌乱写,也能得高分,但市二中可不这样,这里的学生很多都观点新颖、思想前卫、有着数不清的聪明点子。

好多人讨论起古诗词、近现代文学名著、外国著名作家,简直如数家珍,能一口气给你讲一上午不带重复的。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周炳文敲敲脑袋,只能逼着自己下笔了。

就像是在赛跑一样,中指的第一个关节都被压出了白印子,终于在铃声响起前的一分钟匆匆给作文打上了句号,他根本没时间检查前面的题目。

周炳文甩甩酸疼的手,看着田格子里不着调的内容,真想长长的哀叹一声。

……

交了试卷后就到了午休时间,学生们陆续从考场里走了出来,到处都能听到他们讨论试题的声音。

“那个阅读,第二个题,我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

“哇塞,那你超爽的啊。”

“对啊,那本杂志下面还有作者写作背景的介绍,也有编辑点评,我赚大发了。”

“那三道判断题我有做过类似的,在我妈给我买的卷子里。”

“作文其实还蛮简单的啦,都是老生常谈的社会热点。”

周炳文越听越心灰,连午饭都不想吃了,只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待一会儿。

教室是回不成的,老师还在里面整理试卷,他只能走出教学楼,干脆去买点冷饮喝也好。刚下楼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看,脑门心被人用手指给弹了一下。他吃痛的捂着额头,因为心情不佳,说话都带着些情绪:“你又弹我这里,被弹傻了怎么办,下午还要考数学。”

施安湳又去捏他鼻子:“那这样呢?”

周炳文掰开他的手:“也不行!”

“那这样呢?”施安湳把他压到楼梯拐角,去挠他的腰和吱嘎窝。

男生们平时最爱这种偷袭一样的打闹,周炳文也和以前的同学玩过这个,一时间被挠得痒得不行,眼泪花都笑出来了:“别,别……痒死了……”

施安湳放过他:“这样开心一点了?”

周炳文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花,这才发觉施安湳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谢谢啦,好多了。”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走吧,我请你喝冰饮。”施安湳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示意他跟上。

“哎,等一下,你鞋带又松了。”

施安湳顿住脚步,倚在楼梯的栏杆上,低头看着鞋面没有任何动作。

周炳文无奈,走到他面前蹲下:“好吧好吧,我来给你拴。”

周炳文说普通话还带着家乡话的口音,虽然平时已经很注意了,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这也是他当初被同学欺负的原因之一,那倒土不洋的普通话,着实让同学笑话了一阵。

周炳文脚步沉重,有气无力的下到一楼,刚过拐角处的洗水槽,就被人叫住了。

“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考砸了?”

“这位同学,你名字、班级还有学号都没写呢!”收卷老师不耐的用食指点着卷子左侧的分割线外。

施安湳回头,果然见密封线外是一片空白,望了一眼已经出了教室门的男生,他赶紧拿出钢笔把三处空白给填上,快速追了出去。

……

而坐在靠后位置的某一个人似乎并没有这样迫切的想法。

钢笔笔尖正好停留在一道选择题的A选项上, 碳素墨水晕染而开,顺着纸张上的纤维,摧枯拉朽到底扩张、延伸, 由一朵黑色的冰凌花渐渐染成团状的云朵。

钢笔的主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 他左手撑着头,歪着朝侧前方,双目微垂,好似在打瞌睡, 但如果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第四排靠墙那个位置的男生身上。

以及……那双无处安放的,颤抖的手……

男生垂着头,拿着文具往教室外走。施安湳这才单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就要朝对方走去。

施安湳还是未动,仿佛老师的提醒和周围同学的焦躁都与他无关。

监考老师从他身边走过,余光正巧瞟到他干净的试卷,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这也太……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六班的,成绩不会太差,怎么会空出这么多题目。

男生垂着头,敛着眼, 嘴唇紧抿, 握着钢笔的右手在草稿纸上缓慢的滑动,一滴汗滴落在稿纸上, 他抬起手, 有些烦躁不耐的抹了一把额头。

黑板右侧的墙顶上, 挂着一面大圆钟, 秒针“咔嚓咔嚓”的转动着, 细听就能听到那有规律的声音,一下下的敲击在考场上所有考生的心上。

学生们一边在试卷上运笔如飞,一边用手拉扯扇动衣领,贪图着那一点点凉风。

偏偏要在这样的天气里静心做题,学生们一个个眉头皱得紧紧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写完试卷获得解放。

还剩十五分钟了。

两位监考老师摇着扇子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其中一个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脸上露出些许轻松的表情,眉头也终于舒缓下来:“还剩十分钟了,没做完的同学抓紧,做完的好好检查。”

教室里的温度顿时更高了,“哗啦啦”响起了试卷翻动的声音。

此为防盗章

市三中的学生们正在进行一月一次的月考。

天气燥热得令人难受, 头顶的巨型三叶扇已调至了最高档位, 仍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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