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荣

“姑姑，您看，这花开的真是比咱老家的好看。”

太后朗声笑道：“你这妮子，太不会说话了。咱老家就是个小庄子，哪能跟御花园比呢？”

“姑姑，您看，前面是不是皇后娘娘？”

林贵妃涂着大红蔻丹的纤纤细指轻轻一点，抚=扶着太后的胳膊，轻视的目光扫过楚云深沈皇后，最终垂下眼睫，柔声道：“姑姑，皇后姐姐也不想的吧。要是能有儿孙承欢膝下也不至于此了吧？”

沈皇后则是漫不经心的说：“林妹妹此言差矣，这满宫的皇子皇女不都是本宫的孩子吗？本宫念妹妹也是无心之失，就不追究了。”

太后喝道：“你想追究什么？”

沈皇后眉峰一扬，朱唇上下翕动，“构陷皇后之罪，不知林妃当的当不起？”

“姑姑。”林贵妃抱着太后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娇俏模样，心里却在得意只要太后偏着她，沈皇后就拿她没辙。

沈皇后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林贵妃身上，转瞬即逝，似是蜻蜓点水一般，“于嬷嬷，来告诉林妃她今年年岁几许？”

一直站在沈皇后身后当个隐形人一样的于默模走了出来，用不大却足够响亮的声音说：“林妃十六岁进入陛下潜邸，至今已有二十一个年头。”

沈皇后一笑，她这一笑，纯粹是开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她的笑里没有恶意，却更让人难以忍受。

林贵妃恍如十六岁少女般的保养得宜的脸被她看的一阵红一阵紫。

“林妃，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就别做这些小儿女的姿态了。毕竟，你也是儿孙绕膝尽享天伦的人了。”沈皇后弹了弹指甲，凉凉的说道。

楚云深低着头，憋笑好不辛苦，她尽量控制着小肩膀不要抖。

“皇后，你身后的人是？”

“会母后的话，是楚姑娘。”

林贵妃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三弟的小九吗，累的三弟受伤不轻。”

楚云深皱眉，人的确是她伤的，但不是她克的。不要一个一个的都拿灾星祸星来说事儿。“回贵妃娘娘的话，锦乡侯府已经退亲。”所以我也不是你三弟的什么小九！

太后嫌弃的看着楚云深，啧啧叹道：“皇后，你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里带？”

楚云深抬眼，太后眼中恍如实质的嫌弃，跟周氏楚智明以及侯府一众人的看向她的目光有的一拼。她心里说，又是这种目光啊。她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请不要这样看我。

沈皇后上前一步，挡住了太后刺向楚云深的目光，“臣妾不知为何母后会这么说？是母后误会了什么吗？”

太后哼道：“哀家可不敢对你这个狐媚子有什么误会！”

狐媚子？楚云深悄悄打量着沈皇后，她人是生的极美，但是绝对跟“狐媚子”这仨字扯不上什么关系。面色苍白，容颜精致，气质脱俗出尘，不似红尘中人。她反倒是觉得林贵妃长的很像狐狸精。空有一张皮囊，里面尽是草包。

“你眼珠子转什么转！”林贵妃劈头盖脸的对着楚云深一顿吼。

楚云深奇怪的看向她，又看看沈皇后，虽然没说话，但是那小眼神明明白白的写了“转一下眼珠子还不行”？

“林妃，你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上不得台面！”

林贵妃气得仰倒，面色涨红，描摹的精致的脸看起来狰狞异常。

沈皇后站在太后与林贵妃对面，面无表情的冷冷的注视着她们。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就像是在看一件最廉价的物事。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她无聊的时候出来蹦跶几下，供她开心。

太后低低一叹：“皇后，你莫不是以为哀家动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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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捂着胸口，不快的说：“你冷着张脸给谁看！皇帝喜欢看你这张冷脸？”

楚云深跟这一块起来了，悄悄去看太后，太后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雪白头发，和蔼面容。可见相不一定能由心生。太后身旁站着一个娇人，淡粉宫装，珠翠环绕。长相美则美矣，却没什么气质，美貌只是流于表面的形式。

大步走上前，沈皇后朝太后行了规规矩矩的一礼，楚云深跟在她身后一块跪着。

太后瞅着底下跪着的皇后，一身寻常不过的宫装，略施脂粉没有一丝笑容的脸，依旧是往日的苍白。“起来吧。要是再晕了，皇帝又该怨哀家了。”

“谢母后。”

她心里不禁自嘲道：我还真是沾染上了人类爱胡思乱想的习惯呢。

接过沈皇后递过的果子，楚云深咬了一口，甘甜可口。

“对了，娘娘。我还在戏院里碰到过魏大人呢。他也是个戏迷呢。”她想到了一件趣事便说给沈氏来听。

“晦气！逛个院子都能碰到她！”

沈皇后眼角余光扫到了正在朝她走来的太后跟林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意，这笑意很浅很淡，随即消失不见。

“是。”

丽人起身，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划过一抹流光，伸出胳膊，昂首轻笑道：“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太后姑母。”

沈皇后正轻轻的削着果子的皮，闻言，有些迷惑，“你说的是，左都御史——魏无妄？”

“对啊。我在戏院里见了他外甥两次，见着了他一次。甥舅俩都是戏迷。”

早有宫女摆置好东西，沈后坐下，拿了一块红瓤西瓜黑给楚云深递了过去。

四周雪白帷幔翩飞，对面女子恍如天人一般美得不真实，此情此景，楚云深只觉得沈皇后不该在人间。这个念头一起，她就立刻把它给赶出了脑子。

放下小刀，沈皇后道：“看不出来，魏大人不是一直很刻板吗？”

琼飞殿，一宫装丽人正卧榻小憩，大宫女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单手支着头，耳际东珠紫水晶流苏耳环轻轻摇曳，丽人闻言，眼皮也没抬，只挥挥手，说：“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后跟楚云深聊了一会儿，便提出要带她去御花园里逛逛。“现在天也不怎么热了，我带你随处看看。”

御花园里不少珍花异草正是繁盛的时候，姹紫嫣红甚是好看。这里面有楚云深之前都不曾见过的花花草草，一时之间竟是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走到一片竹林前，入目是青翠一片，清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诗。楚云深仰头看去，竹林既高且密，直直看去，似是直冲云霄，将苍穹用一大片竹子织就的绿色织锦给盖了起来。竹林深处有一座临湖小榭，正是湖面的清风徐徐吹向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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