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荣

定城侯的屋里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似酸似臭，还飘荡着浓浓的檀味儿。甫一进门，楚云深就被这怪味给熏了个够呛。她还心里还纳闷，这么重的檀香味都遮盖不住，到底是什么味啊？

屋里只有两个丫鬟侍奉，只是，楚云深定睛一瞧，发现其中一个着妇人髻，打扮虽然朴素，但是身上穿的戴的一看都是上乘。这才明白，应该是定城侯屋里的人。

“老太太。”年轻妇人并丫鬟过来行礼。

“好了，别吱吱了。也不嫌累的慌。”屋里就剩老太太跟定城侯了，老太太也没再端着人前那副冷静悲悯相儿。她没有去看定城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掐死他。老太太嘴里冷笑，眼中满是阴毒，说出的话就跟淬了毒似的：“难道是侯爷想去陪咱们的儿子了？”

“啊啊啊……”

老太太继续自顾自话：“也是，我觉得侯爷你是想他了。我也想啊。他走丢时才五岁，回来时十三岁。结果你又把他撵走了，侯爷，你心真是够狠的啊。我的亲儿子我也才见过几面。人啊，就这么没了。进不了祖坟，没有个正式的大名。活着是孤魂，死了也是野鬼。”

她一把按住定城侯的手，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看吧，我亲儿子都成了孤魂野鬼！”

楚云深安静的站在廊下等老太太出来，大房二房三房可以说是定城侯府的主要人员都集中在这个小院子里。她不动声色饶有趣味的端查着每个人的神情脸色。

她想，他们是带着一颗孝心来这个院子里的吗？应该不是。她在心里回答。看着周氏，周氏脸上没有什么凝重的表情，嘴角含笑跟身边的春姨娘说话。倒是看见她，周氏嫌恶的撇过眼去。楚智明倒是着急，鬓梢也添了不少白发。但是，楚云深仍不敢肯定他对定城侯有多少纯孝之心。

二房诸位更甭提，二老爷拿着帕子捂脸嚎哭，楚竹君在一旁努力安慰自己父亲。三老爷估计是干不下去了，一脚揣在二老爷屁股上，“号什么号？眼泪就这么点，省着点用！”二老爷一抹脸，眼泪刷的止住了，就跟水龙头刷的被拧住似的。

楚云深：“……”人类真是厉害。

“云深，你过来，为娘有件事要跟你说。”周氏站在树荫下招呼楚云深。

“那奶奶我先出去了。”楚云深微微敛首，瞟了眼床上的定城侯，眼神可以很是轻描淡写了，好似她现在已经把定城侯当成了一个死人。

定城侯嘴里哇哇的叫着，看着楚云深，不停的乱叫，只可惜没人能听清楚他嘴里在说什么，也没有人能感受到他含糊不清的话里的愤怒。

老太太一面叹息，一面给定城侯擦干净脸。看着定城侯嘴角流出的涎水，也没有嫌弃。老太太说：“你这可让底下的孩子怎么办啊。”她这话里没有多大的悲伤，倒是带着散不尽的慈悲。仿佛定城侯如今变成这样，是件很普通的事一样。

楚云深一直站在床边，冷眼看着不能动不能说只能躺在床上的定城侯，心里想，一直是定城侯府说一不二的主人的定城侯，居然也会有今天。人生可真是奇妙无常啊。

老太太给定城侯擦完脸，就把帕子扔到了水盆里，坐在床沿上，眼皮半垂着，“你们先都下去吧。我跟侯爷说声体己话。”

二老爷要不是为了避嫌，他干脆想带着儿子吃住都在老爹的院子里，说实话，比心狠，比会演，谁不会啊？

至于各房的女孩儿，每天早上来定城侯院子里请个安道个好，就算是尽孝心了。

楚云深跟老太太到的时候，楚茜萱跟楚瑜兰还有楚梅心都到了。许是三房的两个女孩年纪小，起的晚些，还没有到。

老太太点头，道：“冬梅，你先一边去，我给侯爷擦擦脸。”

这个年轻妇人便是定城侯的小妾秦冬梅，秦姨娘了。定城侯中风之后，一直是定城侯各房小妾带着丫鬟侍奉左右。闻言，她亲自端了一盆水，拿了块干净帕子给老太太。

老太太抚着手上戴着的一串佛珠，跟楚云深道：“云深，你跟奶奶进屋去看看。”

“好。”

楚瑜兰在楚茜萱耳边嘀咕，虽说是嘀咕，声音却不小：“你知道，爷爷为什么会生病吗？”

楚茜萱面带忧愁的拧了她的胳膊一下，嗔道：“现在人家担心爷爷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就想那些呢。”

老太太钱氏没有继续在屋里念佛，反而是一大早，趁着日头还没有太毒的时候，带着楚云深以及一众丫鬟来到了定城侯的院子。

不仅大房楚智明想做足孝子的模样，二房三房同样有这个心思。即使三老爷对中风在床的老爹非常不满，但是为了不给外人留下可指摘的地方，还是把常年抱恙的大儿子楚锦承给送到了老爹床前，侍疾。不过，因为楚锦承一连昏倒三次，只会添麻烦，三老爷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楚瑜兰白了她一眼，她是知道楚茜萱定然明白的，“你就装吧！”瞟见老太太跟楚云深过来，楚瑜兰忙去行礼，“奶奶好。”

“奶奶好。”楚茜萱跟楚梅心不甘人后，也跟着行礼。

楚云深搀扶着老太太到廊下，“您先歇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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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城侯中风在床，给侯府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特别是楚智明，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找那些所谓的“名医”。说是名医，也就是些江湖郎中罢了。最后，索性请高人来家施法。但是，都没有什么用。名医神医跟得道高人，都没能把定城侯治好，没有让他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楚智明这几天看起来老了十多岁，连跟丫鬟小妾欢快的时间都快没有了。但是，他还是得在人前做足这个孝子的模样。不仅他，就连楚柏青听到消息，也连忙跟稷宫的师长请了个长假，回家侍奉老人。他这一举动，倒是为他在稷宫赢得不少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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