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荣

周氏看着楚松青来，眼睛一亮，拉着楚松青的手不放，一个劲的问：“你说哪个主意好呢？嗯？你给娘个主意。”

楚松青沉默。

周氏急问：“难道松青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这是我给老太太绣的抹额，云深姐姐您看怎么样？奶奶会喜欢吗？”楚锦画一脸羞涩的将抹额给递了过去。

是一条秋香色的抹额，绣着祥云片片。

楚云深说：“奶奶会喜欢的。”

楚瑜兰皱眉，跟楚茜萱抱怨，“真是的，我们一块来看奶奶，奶娘根本就不出来看我们。居然让楚云深接待，算什么事？”

楚茜萱柔声道：“老太太常年礼佛，不理俗务。我们孝心到了就好。”

楚竹君朗声笑道：“奶奶喜静不喜闹，我们的心意奶奶自然是知道的。”他转头问楚云深：“云深，你在奶奶这住的还顺心吗？”

楚云深：“奶奶人挺好的。而且，我也是喜静的性子，挺相宜的。”

楚竹君点头，“那就好。”

楚竹君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眉目英俊，像极了二老爷。不过，性子却是比二老爷要好多了。

楚瑜兰凉飕飕的哼道：“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跟二姐姐这么熟悉了呢？”

楚茜萱娇笑道：“可能都是因为大哥哥大姐姐的原因吧。毕竟，要照顾我们这些小弟弟小妹妹啊。”

楚锦承一袭月白色绣翠竹锦袍，捂着胸咳嗽了几声，闻言，抬头道：“那以后，也得多劳烦七姐照顾了。”

楚茜萱：“……”

“也不知道二姐在奶奶院子里有没有接受过佛光沐浴啊。茜萱真是好羡慕呢。”

楚云深朗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讲段佛经。”

权当看不见众人扭曲抗拒的脸，楚云深一气呵成的讲了背了一段、一段又一段的佛经。

根本没有喘口气的机会，也不给旁人开口说话的机会，楚云深一边自顾自的背着大段佛经，一边饶有趣味的欣赏众人有趣的表情。憎恶，无语，讨厌。想捂住耳朵却顾着面子强听着的样子，真是特别有趣。

楚云深接着背道：“……我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年世做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我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则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注）

“小姐，点心已经准备好了。”琥珀站在廊下，朝屋里问道：“要端进来吗？”

楚云深道：“端进来吧。”

“我让底下人做了几样别致的小点心。你们尝尝。”

焦黄香脆的蛋卷、蓬松的蛋糕、软糯的糍粑团子、绿油油的艾团，放在白底青花的盘子里，煞是好看。

“你也可以搬到松鹤院来陪老太太啊，等我给你问问？”

楚锦书一呆，她就是随口一说啊，谁想陪那个严肃抠门的老东西啊？她今日跟楚锦画来，无非就是想让老太太多赏点东西。

长房二房三房的孩子齐齐过来给老太太钱氏请安。他们不愿意见到严肃的老太太，但是却喜欢老太太赏赐的礼物。

楚锦书穿着一身粉色挑金线绣桃花的褙子，梳着双环髻，发髻上一根明珠簪子，小脸粉嫩，她此时正坐在楚云深身边，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嘟着小嘴巴，羡慕的说：“云深姐姐，奶奶对你真好，都让你搬到她院子里来了。”

楚云深今天本来想偷溜出府，结果一群孩子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懒得理他们，楚云深只好代为招待。

周氏眼中带着怒火也带着恨意，“他不在乎栀芙，也不想跟栀芙报仇。”

春姨娘继续梳着头发，给周氏挽了个堕马髻，再给斜插了根宝蓝点翠银簪。“无论如何，您都要美美的才行啊。我还记得，在周家的时候，小姐您带着我去慈恩寺上香，那时候正是六月时节。山上百花绽开，一片花海，都比不上您的好颜色呢。侯爷就是花丛中看了您一眼……”

忆起往昔，周氏带起一丝泛着苦涩的笑意，好日子总是那么短。

楚松青道：“母亲，您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了。”

周氏将楚松青的手甩开，“你难道想被楚云深这个克星克死！娘亲是为了你好！”

“你要是有了主意，给娘亲托个梦啊。”

楚松青一下学，就急着来春姨娘院子里看他娘，却不小心听见他娘在神神道道的念叨。

春姨娘见周氏不搭腔，让丫鬟打了盆水，伺候周氏洗洗脸。再帮周氏涂脂抹粉，描眉画眼，“我还记得当时在山上庙里住了一个月，可难受死我了。可是小姐您就很有耐心，定是您的诚意感动了佛祖……”

“佛祖啊……”周氏恍惚出神，怎么就没有保佑我的栀芙呢？怎么就没有保佑我的哥儿呢？怎么就对楚云深那么庇佑呢？

周氏斜靠着石桌，整个人就跟少了一根魂似的，“一群贱民，投不好胎能怨谁呢？”

春姨娘拿出把象牙梳子，给周氏一缕一缕的梳起了头发，周氏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都在最里面。春姨娘叹道：“我就一直羡慕小姐你这头乌发呢，谁能比的上。”继而又劝道：“小姐，你就别跟老爷置气了，夫妻吵架呢，床头吵床尾和。哪能有隔夜仇呢？”

寺庙，佛祖……周氏眼中精光一闪，希望，这次佛祖也能保佑楚云深吧！

春姨娘见周氏听了进去，端着水盆，躬身退了下去。

周氏抱着胳膊，缩成一团，“栀芙啊，娘亲一定要楚云深给你赔罪！让她不得好死！但是啊，栀芙。你要理解娘亲，报仇这事，得慢慢来。才能达到将楚云深折磨至死的目的。你说，是将她弄死呢？还是将她卖进最下等的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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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姨娘端来一碗冰镇薄荷汤，带着丝晶莹绿意，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上几分。周氏却懒得动，“妹妹，我现在不想喝，不想吃任何东西。”

春姨娘笑笑，头顶一片树荫，拿出帕子擦擦脸上的汗，“现在天这么热，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大旱之地，苦了老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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