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色农家

杨散散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这一刻她非常自私的希望易岑能够留下来。毕竟有一个会武功的人在一旁护着，能少受不少罪。

不再多言，杨散散径自去了厨房，拿出面粉开始和面，这个时候也没那功夫去研究怎么弄好吃了，直接磕了几个鸡蛋，放了些盐，和匀了就开始生火。锅里刷了一层薄薄的油，摊起了厚厚的饼子。然后马不停蹄的跑进了院子里开始挤起羊奶来，准备做面包。

把另外一个锅子也生起了火，倒入刚挤好的羊奶，从身后的碗橱里胡乱抓了点干茉莉花拿水冲洗过后放入了锅里，这样能很好的去腥。然后抓了些花生米拿水泡了起来，待会儿做辣椒酱和肉酱需要。

加一点点水，不需要没过肉酱，慢慢炒着直到汤汁变少只剩一点点时放入剩下的花生米和一小把芝麻。翻炒过后，等汤汁完全收干就可以出锅了。

炒完了酱天色也黑了，约莫六点多将近七点的样子。

洗了锅，厨房里的味道散去了些，杨散散这才闻到了一股糊味。慌张的拿起铲子铲着一旁黏在锅上的饼子。她光顾着炒酱了，忘了另一口锅里的饼。

看着黑了一面的饼，也是无奈了，幸好没全糊掉，还能吃。锅也没被她弄坏了。杨散散只能苦着张脸，认命的铲着锅。

锅洗干净了，杨散散去里屋吃力的捧过了那盆发的面，拿过厨房门口早就洗干净自制烤炉开始烘烤起面包起来。这是忙聚福楼的时候跟人师傅订做的，她拿了一个回来。为了做这么个东西，可把她给愁坏了，那几日头发都是大把大把的掉。

这是个里外三层的炉子。中间和最外面一层上面没有封口，是放柴火或者碳的，只有中间封口的那一层可以放食物。

杨散散掀开盖子，拿出卡在里面的架子，把面团一团一团的放好，最后盖上盖子。往另外两边塞了木柴，点燃。直到这一刻杨散散才有些放松下来。

她扶着腰，扭扭脖子，去自己屋里收拾起来。外套带两件，里面的小衣和夹袄多带一两件，鞋子带两双，被子带一条。再带上两三件单衣到时候和钱匣子放在一起背在身上。如此她的私人物品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杨散散拎起两个包袱往外面走去，和其他包袱放在了一起。又去厨房收拾了一些东西。一套烧水喝水的水壶和杯子。十副碗筷，怕到时候有摔碎的就多带了两副。

除了待会儿还有个蒜酱需要的东西，其他的调料啊，谷物啊什么的，多的搬了一半，少的就全部带走。

这么一忙乎，兄弟妹几个把蒜都给剥的差不多了。

大蒜好弄，一部分没有分开的冲洗干净放在瓦罐里放糖、放盐、放醋腌成了糖蒜。

还有一部分完全剥干净的，用水洗净，放到蒜臼里面，加盐拿捣蒜棍捣，捣成蓉后加麻油就可以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戌时末，八点多的样子。杨散散连忙戴上特制的厚手套把盖子打开，把架子拿了出来，往面包上面刷了一层蛋液又放进去烤了。

这时易岑也已经架好了车，一个超大的车厢！怎么看都够装了。

事实上那也只是看着，真正动起手来才发现那都是想当然。兄弟妹几个的行李是不多，可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啊！为了方便待会儿放到牛车上。一些大物通通都是最后塞的。

最后的最后，两口锅并熄了火，裹着棉袄子尚温的烤炉，连带着里头的面包一起放到了车厢顶上。人坐的地方是没有了。

隔壁的张李氏躺在床上听着杨家院子里的声响，捅了捅身边的丈夫，“当家的，隔壁的走了。”

张富贵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嘟囔着：“走了就走了，不要话多。我们不知道，没听见，也没看见。”说罢竟是打起了呼。

“哎，晓得了，睡吧，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呢。”张李氏侧过身，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翻炒几下花生米，然后拿过盘子捞出，就着剩下的油，把洋葱沫、生姜沫、大蒜沫还有花生米各倒了一半锅里翻炒几下，最后倒入所有辣椒不停翻炒，放入一点点麻油，一小把芝麻，一点盐，一点鸡精，翻炒几下出锅，盛在了瓦罐里。

锅也没洗，直接放油，待油热后放入姜、蒜、洋葱，翻炒几下放入肉末，待肉炒制变色后放入豆瓣酱和甜面酱和糖，不停翻炒，直至炒匀后放了些盐，本来可以不放的，杨散散想着多放几天，就加了些盐，她忘了现在天冷，吃食还是耐放的。

杨散散拿过案板旁的生姜和一旁早就剥好的大蒜冲洗一番，放到案板上，“啪”的一声声，拍扁了剁成细碎的丁。往常杨散散都要把生姜的皮拿刀刮掉，今儿个倒是顾不得了。

她手脚麻利的拿过一个大碗把剁好的生姜和大蒜丁放到了碗里。拿过一旁泡着的花生米沥干了水分。把肉拿到厨房外面简单一洗，开始切片，好方便待会儿剁。一时之间厨房里只听见一阵阵“哚哚哚叨叨叨哒哒哒”的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另一口锅灶也燃起了火。倒油，“滋啦一声”花生米下锅，趁着炸花生米的功夫，杨散散又从碗橱里拿了芝麻。又唤过杨斯楠等人，让他们剥蒜。待会儿再做个蒜酱。

若是只有他一人，他会拿起银枪为父报仇，可是他不是。没有人在知道自己的父母枉死后还能无动于衷。

眼看着牛车就要驶进树林子里去了，杨散散连忙从杨肃珏手里扯过缰绳，死死地拉住了。

“哥！你怎么了？”杨散散担忧的拉了拉杨肃珏的胳膊。

舀出剩下的面粉放在一旁，又出去摘起了辣椒，几乎把外头种的辣椒给摘了个精光。一部分杨散散拿袋子给装了起来，留着到时候在路上晒干。一部分留着待会儿做辣椒酱。就这么切切洗洗的功夫，羊奶开了，杨散散的手指也冻得红通通的。指甲缝里更是火辣辣的，难受极了。现在却是顾不得了，拿过铲子连忙把锅里的饼子给翻了个面儿。

又从橱柜里把今儿个从店里带回来的肉和洋葱拿了出来。本是想晚上弄个洋葱炒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肉看着没多少，也就一两斤的样子，但若是剁成丁儿，做成酱，那就多了。

“易大哥谢谢你，打完车厢你就走吧，我哥哥回来了，你也没必要待在这儿了，我们这是去逃难，你没必要跟在我们后面吃苦。这些日子来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杨散散话还未说完，就被易岑打断了。

“上面没说让我撤离我就会一直待在你们身边。你去做干粮去吧。”

杨肃珏回过神，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杨散散，不知如何开口。抬头望了望前方的道路说道:“此处离家不远，还未进村，我把牛车拉到林子里去。你速速回家，多准备些干粮，等夜深了带着斯楠他们过来，包袱能少带就少带点。”

杨散散应了声，跳下车，跑了回去。

“这是你们一家子的身份证明，早在见了你之后，我便让人早早备下了，原以为这辈子你们都不会用到，不曾想却是如此之快……”

杨肃珏看了看身边的妹妹，难以抉择。他不畏死，可他不愿意自己的弟妹因此而死，他怕他慕家的血脉断在这一代。

待气喘吁吁回到家时，黄金福三人早已离去。这倒不用烦恼到底该不该带着黄金福他们跑路了。

看着自家兄弟妹三个还有蔚沅都在忙忙碌碌地收拾着东西，杨散散有些心酸，难受的别过眼，走到易岑身旁，“易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打个大的马车厢，那样你们就可以待在里面了。现在天那么冷，待在牛车上非得冻出病来不可。牛车也就那么大，包袱往上面一放，你们就没地儿坐了。”易岑手不停，头也不回的说道。

回去的路上兄妹二人都沉默着，杨散散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迷茫，已然没了说话的欲望。而杨肃珏却是在想司马修彦与他说的话。

“你已知晓你的身份，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父确实是忠义王，但他是被冤枉的。当年之事他并没有参与，若是论罪，也不过是治下不严。顶多降个一两级，再罚些银两罢了……”

“你父与我父是至交。那日我与你比试就是为了看一看那玉佩。那是你我两家交换的信物，说来咱们还是姻亲关系。此次你们将要离去避难，说句难听的，你等恐怕在劫难逃。我倒是可以娶了你妹妹，我家要保一人还是保得住的。只是日后难免受气，不会太好过。你仔细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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