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火阑珊
“南方北方？”
“北方。”黄老仙舔舔舌头；“外面好多人。”
王奇山凑过去；“老仙能看到外面？”
一群身着汉服的年轻人，登上舞台，展示各自穿戴的汉服，演出精心排练的短剧:《灯火阑珊》。
舞台一角，一位身穿宝蓝色汉服的男子，在朗诵: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他的身边，一月白汉服女子在抚琴，一青衫男子在摇头晃脑地吹奏笛曲:乱红。
舞台上，十几位青年男女，或挥着折扇、或举着花灯，在转圈，做游街赏灯状。
舞台下，几十位观众。他们，多是安徽汉服会的外围会员，来凑的闹的。其中，有七、八位举着手机，在到处转悠做网络直播。
舞台上的灯光忽然灭了，舞台下的花灯，也同时熄灭了。
做直播那几个，手机同时关机。
一时间，合肥城隍庙花戏楼上下，陷入沉寂。
舞台一角，慢慢显出飞四只写着“江左酒榭”的红灯笼；紧接着，十八只稍小些的黄灯笼，勾勒出一座三层竹木仿古建筑的轮廓。
二楼的廊檐垂下两面鹅黄色的酒旗，上书:开业喜大吉，酒水全免费。
“兄弟姐们们！兄弟姐们们！”朗诵的男子举起手臂，喊道:“江左酒榭！江左酒榭啊！果然出现了！果然出现了！兄弟姐们，冲啊……”
说着，他带头冲向“江左酒榭”的大门。
舞台上表演者距离较近，都向酒榭冲过去。
可惜，他们只冲进去了四人，三男一女。酒旗落下，灯笼隐去，神秘莫测的江左酒榭，神秘地消失了。
朗诵的男子没有冲进去，他懊恼地在舞台上转了一圈，坐在江左酒榭大门曾出现过的位置，道:“原来，每次只能进去四个。我们等，等他们出来再进……大家不要挤啊，排队……排队……不然……先发号好吧……你们这样做，进去了也要被赶出来……啊……别踩我啊……新作的汉服啊……我帽子……”
江左酒榭内，王奇山吃惊地看着冲进来的四位穿汉服地年轻人，以为又跑偏了，传到某个历史节点了。
耽妃经验丰富，从他们的汉服辨认出，这是一群来自花花世界的汉服爱好者。
“随便坐。”她举着一杯酒走出舞台，来到吹笛的男子面前；“外面，是什么地方？”
“合肥城隍庙。”
“兄弟如何称呼？”耽妃把酒杯递给他。
“叫我马云点二就行了。”
“马云点二……好名字，有创意。随便喝几杯，喝完自己去要。”耽妃从鸿姐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酒，来到第二个汉服面前；“这位兄弟生的……一表人才，如何称呼啊？”
“我叫天马行空。姐姐，这里是南柯世界吗？”他生的，真有点天马行空，鼻子眼睛分的比较开。
“也是，也不是。”耽妃递给他一杯酒；“多喝几杯吧。我呢，最讨厌的三个id是: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还有你的天马行空。所以，你没机会了。”
第三位是个帅哥，耽妃先把酒杯递给他，才问道:“帅哥，多大了？”
“我二十三，姐姐可以叫我哈利波特。”帅哥双手接过酒杯，喝了半杯；“姐姐，听说南柯世界有神仙，是不是啊？”
“听说……”耽妃似乎对他的名号有点失望，离开他，走到唯一的女客面前；“妹妹，你的汉服很正宗，自己做的还是买的？”
“我设计，请人做的？姐姐，我在群里的id是阿里蓝蓝。”女客身高几乎与耽妃平齐，画着浓妆，看不出颜值的高低。
“多大了？有几个男人了？”耽妃把酒杯递给她，顺手勾起她的下巴。
“这个……重要吗？”阿里蓝蓝被迫抬起头。
“随便问问而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耽妃回到柜台前，从陈洲手里拿过一杯烈酒，道:“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展示出你们的价值。一分钟后，我们投票决定谁能留下。”
“我只是来看看，没想留下。”帅哥哈利波特坐下，四处看着；“听说，南柯世界不*全，有妖怪。我是八代单传……”
“老仙，开价吧。”耽妃用下班点点帅哥；“只要价钱合适，这艘渡船归你了。”
“兄弟，吾看你骨骼清奇，元阳圆满，有没有兴趣卖身啊？”黄老仙马上跳起来，围着哈利波特转了起来。
一分钟后，江左酒榭的灯笼，又出现在合肥城隍庙的花戏台上。
进去的四个人，只出来了两个。
哈利波特和马云点二，没有出现。
朗诵着被踩在众人脚下，他眼看着两个汉服众进了大门，只差一点进去，江左酒榭又隐去了。
多多大师跟在耽妃身边，看着又进来的两位穿客。
他们的汉服，都皱巴巴的。
“还有一个名额，我需要一个能打的。一分钟内，打到对方的留下。若不分胜负，一起滚蛋！”耽妃也不问名号了，分别递给他们一杯酒。
两人喝下酒，纠缠在一起，厮打起来。
一分钟后，朗诵着看到两个同伴厮打着滚了出来，他猛地向前一扑，进了江左酒榭的大门。
淳鱼坐在柜台后，摇头晃脑地听马云点二给她吹笛子。
哈利波特，昏沉沉地坐在黄老仙身边。
多多大师盯着朗诵着，哀求道:“殿下，把这艘渡船借我吧？”
“你觉得呢？”耽妃看向王奇山；“他来过一次，是你的同行。”
王奇山拉起朗诵者，问道:“兄弟如何称呼？在花花世界做什么的？”
“我叫淡泊人生，在商业街做点小买卖……”
“殿下，他不是我的同行，您看着办吧。”王奇山扭头回到殴雪君身边，不想听他再讲了。
“大师，不是不给你面子。”耽妃按住淡泊人生的头，对多多大师诚恳地说道；“信则铃说，大师功力尚浅，若贸然夺舍去花花世界，成功的希望不到一成。您还是尽快晋级到b，再来卖人吧。”
“晋级到b，很危险啊。”多多大师愁眉苦脸地合十双手；“阿弥托福，请施主给个方便。贫僧不怕……”
“大师啊，你怕不怕的我真的没想过。我怕你把渡船搞翻掉啊。”耽妃对卫王子道；“记好了，多多大师不到b，万万不能给他方便。”
卫王子点头道:“大师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请大师慈悲为怀，不要留下因果。”
“唉……你们不懂啊。阿弥托福……”多多大师失望地摇着头，坐到一边去了。
“时间紧、任务重，预约登记了。”女王殿下摸出支怀表放在柜台上，一声喊，江左酒榭内，开始了一场有条不紊的登记活动。
花花世界的汉服爱好者们，被天一道长带着一个个走进进来，到柜台旁，接过鸿姐送上的一杯烈酒，喝下。
殴雪君询问id，职业等信息，卫王子记录到小本本上。女王殿下拿根针，从他们眉心刺下一滴血，陈洲拽下一缕头发，交给田美芳做成蜡烛。
淳鱼招手叫过王奇山，把刚收到的八十金币推到他面前，道:“老王，卖给我一座庄园吧，艾丽那样的。”
“你要庄园做什么？”王奇山看得眼花缭乱，江左酒榭的这套工作程序，他从未见过。
“种西瓜啊。”淳鱼很认真地说；“还有葡萄。”
“艾丽的胜山园只有一个，下次，你随我一起去君县。咱们在胜山园南边再修个淳鱼园。”
淳鱼连连点头，她指着被灌醉的马云点二，道:“你把他买了吧，好久没玩第一桥段了。”
说着，也不待王奇山点头，将八十枚金币收了回去。
半小时内，合肥城隍庙花舞台上的所有人都进去了一遍，大部分都昏沉沉地被赶了出来。
他们互相看看，都很迷糊的样子，不知道刚过去的半小时，都经历了什么。
朗诵着拽着被践踏的乱七八糟宝蓝色汉服，叹息一声:又被利用了……
南柯十一年，上元之夜，合肥城隍庙内，花舞台上，失踪了三位汉服爱好者。
他们分别是:一号，浙大大三学生，笛子爱好着，汉服爱好着，马云点二；
二号，合肥某科技公司职员，哈利波特；
三号，合肥城隍庙商业街商户，国术爱好者，老狼尾巴。
这是一片徽州风格的建筑群，大庙前，牌坊下，正在举办元宵灯会。
城隍庙内有座花戏楼，舞台上的演出已经结束，院子的花灯还未熄灭。
殴雪君白了她一眼，袍袖一展，施展出一个入门级仙术:百花盛开……
花花世界，正月十五元宵节，午夜十二点整。
合肥城隍庙前商业街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耽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条通道没出问题。
“都愣住干嘛，快快收拾，准备迎客了。”耽妃跳入柜台后，整理酒品。
卫王子与淳鱼跟着跳进去，很熟练地从柜台下拿出酒具、灯具、烛台等，摆在柜台上。
“看不到，能闻到点味道。”黄老仙眯起眼睛，缓缓地吸了口气；“这地方，有点怪……”
耽妃来到殴雪君身边，碰碰她的肩膀，道:“爱妃啊，好像少点什么啊？”
“是是，迎客。”鸿姐马上精神了，把竹筒送到柜台下，点燃灯笼，挂在门厅处。
殴雪君与黄老仙站在入口处，看向外面。
天一道长搬出桌子，多多大师配上椅子，都十分之熟练。
陈洲与田美芳各举着一条对联，跳起来挂在酒柜两侧:神马寺内无神马，八卦台上有八卦。
石台猛地涨大，撑起一道黑影；黑影迅速石化，变成一条闪烁着荧光的黑玉柜台。
柜台后，出现了一面酒柜墙。她早已准备好的酒品，被胡乱地堆在上面。
片刻间，渌澜阁变成了江左酒榭。
鸿姐从柜台后转出去，端着一堆竹筒，肩着一串灯笼，畏缩地看着耽妃。
“还愣着干嘛？”耽妃一瞪眼；“去迎客。”
“嘭！”地一声，泡泡爆了。
王奇山一阵酥麻，似乎过了一次电。
耽妃很享受这种感觉，却有些担忧地盯着茶台下的八卦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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