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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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钱升……”他停住了,想先探探钱升的口气。

过了一会,钱升才开口说话:“你在哪呢?”钱升问。

“我在家,刚收拾完屋子。”

他又回头招呼服务员:“小妹,我存的酒还有吗?”

服务员摇了摇头。

“那你在给我开一瓶儿新的吧。算他账上。”陆思远指着钱升坏笑着说。

不久,服务员就端来了酒菜,对俩人说:“二位哥哥,菜都上齐了,你们慢慢吃吧,有事招呼我。”

服务员走后,陆思远举杯诚恳地说:“中午招待不周,我先给你陪个罪,你嫂子这人你也知道,就别往心里去了。来,咱俩喝一口。”

钱升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送到嘴边只是抿了一小口,一脸严肃地问:“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呀!把警察都招到家里来了。”

陆思远惭愧地说:“没什么,你们走后,我我坐哪儿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她说那些话有点过分,就和她吵了几句。楼下老王吃饱了撑的给报警了。”

钱升点了点头,小声说:“以后注意点——做咱们这种生意的,最好不要跟警察扯上什么关系,不然被他们盯上了就不好办了。”

陆思远低下头,一脸严肃地说:“我明白。”

“小嫂子你没找找去?”钱升问。

陆思远说:“她一大活人能四处跑,你让我上哪找去呀。”

钱升不屑地哼了一声:“瞧你这日子过的。”

陆思远心想,你媳妇都要和别人跑了,你自己不知道,还舔着脸教训别人呢。

陆思远拿起肉串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给她打电话,她电话也关机了。哦,对了,她也没准去医院看老王了。”

钱升满脸疑惑地问:“老王到底怎么了?我也听瘸斌说,你去派出所后没多久他们两口子就去医院了。”

陆思远故意装出沾沾自喜的样子说:“临走时我故意吓他,我说三十多年前研究所的事故,凡参与的人都得死。你猜他——”

陆思远还想继续说,却发现钱升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目光中充满了怨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陆思远愣在那里没敢继续往下说。

钱升鄙视看着他,骂道:“你他妈知道个屁呀——什么话你都敢拿出来胡说。”

陆思远不知道钱升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还把自己臭骂一顿。他的这张老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尴尬地解释着:“怎么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其实,那件事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有一次淑惠和她妈聊天,我无意中听到几句的——”

钱升忍着没有发作,用力地向陆思远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两人的沉默使气氛霎时变得尴尬起来。

对于钱升来讲三十年前的事件他只零星听到过一些,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一无所知。他知道父亲从那以后就升值了,所有知情人对那次事件都回避不愿再提起。直到多年后袁志远的死,有人又把他的死联系到了多年前的事件上。后来父亲被迫提前退休,王文启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按说,他家也算是三十年前事件的受害者之一。至于钱升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其实他也全是从别人对谈起这件事时的反应中学来的。

陆思远正不知如何是好,对面前的钱升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就能得罪他。对了,可能是他们家和王文启家的关系一直不错。那他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呀。

钱升首先打破了沉默:“大后天你跟我去发一车货。等发完货以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你就准备交接吧。”此时钱升心里想的是,赶紧和这个废物摆脱关系,越快越好。

陆思远喝了一大口闷酒,酒一下肚儿,一股火气直冲头顶,他吸了口凉气来抵御胃中的暖流。压制着心中的不满,淡淡地回了个“好。”

钱升结了账自己先走了,他留下来继续自斟自饮。整个晚上都在幻想着接手工厂后如何大展宏图事情。心里那股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几乎把和淑惠吵架的事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酒喝的急了一点,酒劲直往头顶钻。回家时已显得晕晕乎乎的。淑惠依旧没有回来,他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想着以后的发展——又想到吃饭时钱升对他的态度。大声骂道:“你媳妇跟我睡了,你知道吗?你个傻逼。你算个什么东西呀,敢他妈这么说老子。咱们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加倍还回来。”

他又想到了穆娜,想到她依偎在他怀里样子,心中的气顺了许多。他躺在床上,心里不停咀嚼着偷来的甜蜜,他微笑着睡着了。

这个夜晚对陆思远来说显得很慢长,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梦到了夜晚他和穆娜走进一条陌生的小巷,穆娜认真地对他说:“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永远跟着你。”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相信他。他好像很着急地样子,他必须要赶紧走出这条漆黑的小巷,他要赶到火车站。

他们到了火车站,在月光下穆娜轻松地笑了。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线衣,展示出她的完美曲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用力的抱住了她,耳边传来了一声娇喘。他感觉口干舌燥,疯狂的吻着她那张湿润的嘴唇。他想从她口中汲取一丝甘泉,来滋润自己干燥的嘴唇。

可是,他在她嘴唇上吮吸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水分,这两张嘴唇都是干瘪的。他发现怀中的穆娜身体变得冰冷,并且正在不停抽搐着。他嗅到血腥的气息。怀中的穆娜已变成了垂死的淑惠。

她的腹部起伏着,上面还插着一把刀。血水从刀口处不停的涌出,浸湿了白色线衣。他的嘴唇在抖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用尽全力想要把她推开,却被淑惠那双枯枝般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将要窒息的边缘,他遽然惊醒。

他支起身子,大口喘息着环视了四周。确认自己在卧室里以后,才又躺了下去。过了良久才缓过劲来。他从床上坐起,感觉头顶一阵晕眩。他拿起枕巾擦拭着头上和身上的汗水。

这时,他听到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心里踏实了许多,淑惠还是回来了。他扔下毛巾来到客厅,客厅内光线很暗,电视的音量调的很小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淑惠蜷缩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呆呆的看着电视。

他摇晃着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冰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对淑惠说:“冰箱里有吃的,你要饿了就吃点,吃完早点睡。”淑惠没有理她,依旧看着电视发呆。他自觉没趣就打算回屋,临进屋时,他又看了一眼淑惠。这时从淑惠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爱装就装吧。”他躺在床上,回想着梦中的穆娜,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自己的女人。很快又昏昏睡去。

医院三层办公室外围了许多看客,办公室里一高一矮两位派出所民警正在给王老伴儿耐心地做着工作,矮个民警说:“大妈,医院出具的验尸报告我们都看过了,现场抢救视频我们也看了,医院方面没有责任。现在您最主要的就是配合医院办理后续手续。您说的那个黑衣人我们记下了,找人的事儿您交给我们办。您放心,如果真有您说的这个人,我们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民警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全是事实。你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我肯定我看到的那个人他不是活人。我不能让我们家老王就这么走得不明不白。”说着说着王老伴儿又哭了起来。

两个民警互看了一眼,高个民警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活人我们上哪给你找去呀。”

矮个民警关心地说:“大妈,您就放心吧,您家里还有什么亲属呀,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您一起处理,您在医院忙活一天了,我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高个警察看了矮个警察一眼,然后对王老伴儿说:“大妈,事情经过我们都了解了,您看看我们记得对不对,如果没问题您就在后面签个字。然后我们赶紧回去掉监控找您说的那个人。”说完,将记录笔记推到王老伴儿面前。

两位民警出了医院,高个民警笑着说:“咱们上哪儿给她找这个雨衣僵尸去呀,这老太太说的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什么穿着黑色橡胶雨衣,面色是灰白没有一点血色,脸上皮开肉绽的肉还都向外翻着。说得还挺邪乎。要不是看她这么伤心,我都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矮个民警不耐烦地说:“行了,别扯淡了,一会儿跟头儿汇报一下,看他怎么处理吧。”高个民警在后面不待见的瞥了一眼矮个民警,也跟着钻进警车,二人直接回了派出所。

这一夜,袁飞也是恶梦不断,梦魇过后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心中的惊悸许久才缓解过来。他不停地大口的呼吸着,悲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在心里不停地嘶吼着:“爸……你别走……”他对父亲的记忆就停留在了九八年七月暴雨的夜晚。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释怀。每到雨夜都使他痛不欲生。从那以后,他开始害怕猫,害怕听到猫的叫声。他认为猫的叫声能招来死亡。他听说过猫的尾巴是连接阴阳二界的,小孩子是不能拽猫尾巴的,如果拽了猫尾巴,猫半夜会把小孩子拖到阴间去。猫半夜发出的可怕叫声,是被猫拖到阴间的小孩子的哭声。父亲去世后,除了怕猫外,再有,那就是更加的痛恨陆思远。

如果不是他为了去抓猫,自己的父亲是不会死的。他开始疏远他们,后来他和淑惠交了朋友,就在两人热恋时,他发现淑惠与钱升陆思远二人走的很近,她就警告淑惠离钱陆二人远一点,淑惠却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他一气之下,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淑惠。

他没想到,两个月后陆思远和淑惠结了婚。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淑惠怀了他的孩子。陆思远对孩子根本不管不顾,孩子出生不久便夭折了。自此,他更是痛心疾首,下定决心要让陆思远血债血偿。为了报复,他开始不择手段的接近陆思远。他认为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他在心中发狠地说:“陆思远我要让你也家破人亡。”

“你都点什么了?”陆思远问。钱升喝了口啤酒说:“我给你点了两个小羊腿,我给自己点了五个肉筋俩鸡翅,还有一盘凉菜和一盆疙瘩汤。你要觉得不够,你再看着要点什么。”

陆思远搓着手,打着寒颤说:“够了,够了,我先喝点白的暖和暖和,一会儿再陪你喝啤酒。”

钱升知道他一个在家,说话就不再顾虑什么了,他埋怨着说:“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把警察都招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陆思远刚要解释,钱升拦住他的话:“你还没吃饭呢吧,这样,我到楼下串吧等你,咱们边吃边聊。”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思远赶到餐厅时,钱升已经在里面等了多时。他也没什么愧疚之意,直接坐在了钱升对面。

客厅里充溢着水果的馨香,他懒洋洋地走过去坐到穆娜身边,眼前的茶几上堆满了水果皮。惊讶地说:“嚯,我在屋里忙的这么会儿功夫,你吃了多少水果啊。”

穆娜微笑着盯着电视屏幕说:“多吗?你看看表都几点了。你不饿吗?家里没什么食材了,你要饿就出去吃点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感觉腹中饥饿。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想了一下说:“好吧,我给陆思远打个电话,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正好有事找他。”

钱升又问:“小嫂子呢?”

陆思远想了一下说:“我回来时就没看见他,可能出去散心了。”

虽说两人现在没有感情了,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早已变成亲情。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淑惠唯一的亲人,还把她的心伤的这么的深,心中的懊悔不停地撕扯着他的心。他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从眼眶滑落下来。这泪水不仅是因为淑惠的可怜——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种种无奈。

陆思远正焦虑无助之际,钱升打来了电话。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心中十分激动。他擦掉了眼泪又冷静了一下,才接起电话。

穆娜回头看着他说:“陆哥回来了吗?你这个时候叫他不好吧。也不知道人家现在什么情况了。老公,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吃点得了。”

钱升心想,我可管不了他现在是死是活了,你不是想我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陆思远吗?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淑惠:“你别瞎操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很谨慎,只要是为了这些事上网,他从来不用家里的网络,用的全都是使用其他人身份证实名办理的移动上网卡。他生怕哪里会出现纰漏,反复检查了多遍,直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后,他把上网卡连同笔记本电脑装在一个袋子里,等时机成熟时一同给销毁了。

钱升处理完了公事,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穆娜向他招手说:“老公,你来看,国内男团选拔的综艺节目,逗死我了。陪我一起看把。”

陆思远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希望淑惠回来时不会再那么难过。他给淑惠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处于关机中。他挂上电话,疲惫地坐在床上,看着桌上那堆被自己摔碎的遗像的相框残骸,他悔恨不已。恨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冲动。更悔自己不该摔坏对淑惠来说非常珍贵的东西——

相框里的照片他收拾屋子时没有看到,也许是淑惠收起来了。淑惠现在能去那里呢?也许是因为心里委屈,她自己出去散散心。

以前也有过多次,吵完架她摔门就走的时候,等消了气她自然就会回来了,这里毕竟是她的家。

穆娜在客厅里十分惬意的边吃水果边看电视。她知道,钱升工作时从来不希望她打扰,她也知道钱升做的不是什么正当生意,所以也懒得管他的闲事。

钱升坐在书房内的写字台前,整理和抄写着一些资料。书房不大,是卧室中最小的一间改成的,是他专门用来办公的地方。写字台旁边的碎纸机因长时间不停地运转,机器内散发出塑料被加热后产生的一种怪味儿。他销毁了所有跟生意有关的文件,不管是纸质文件还是电脑文档,一律统统销毁。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到事态变化的紧迫感了,他必须马上实行下一步计划,而且刻不容缓。他逐一查对着境外平台的资金账户,他利用这些境外平台将资金合法化,再转回到自己的账户里。核对完所有账户的余额后,注销了自己名下全部境外平台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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