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貘境
说完，它张嘴吐出一滴泛着金色的血，血飞向元宝，渗透进它的皮毛。吐出血后巨兽气息萎靡了不少，元宝则闭上眼睛努力吸收这滴精血。
钱茵眼睁睁地看着元宝就这样接收了巨兽给的精血，急得冒烟。巨兽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这样哄骗这个小家伙，利用她的天性，非常无耻，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了。”
“千万年了啊！大战已经是千万年前的事情了。当初的敌人退却了，当初的战友离开了，只剩下我了。”
“谁？”巨兽愤怒地转过头去，“我在和我的传承者说话，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那人说，“在下成子诺，奉师命进入遗迹，驯服梦貘。”
走出来的成子诺一点也不结巴。他身上气息之强盛，居然是筑基大圆满。
……
叶楚彤烧完黑沙后，江河来了。
他大力拍着叶楚彤的肩膀：“好样的！老夫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周围一圈已经被叶楚彤的手段吓愣的人都看过来，不少人认出了“那位”大人。
江河哼道：“看什么看？”搂着叶楚彤的脖子几步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缩地成寸！”温小敏惊道。
叶楚彤只感到四周景色一阵变换，江河只是轻轻在她身后一提，她便跟着向前。温小敏还在念叨：“能带人的缩地成寸……”
江河停下来，叶楚彤发觉两人已经到了这座大山的山脚。江河带着她蹲在山脚处一颗大树上，嘿嘿笑道：“这样隐蔽！”
这颗大树紧挨着最下方的一道护墙之外，已经到了那些黑色邪物的地盘。叶楚彤想到“污染”，担忧起来，低头检查这大树上，它的叶子是绿的，但枝干是黑的，低处有些叶子叶脉也开始泛黑。
“别担心，老树有上千岁啦，能再撑个几百年。”江河揣摩着叶楚彤晶莹的火剑，手指弹起来有脆响。他一挥手，手中出现一白色的小锤子，敲在晶莹火剑上。
火花四溅。晶莹火剑被砸出条条裂纹，其上火焰燃烧，又很快修复。江河惊讶道：“你很不错啊？”
温小敏满是自豪地嘀咕了一句：“我是寻常火灵吗？”叶楚彤却盯着那白色小锤子。江河见她的目光，将小锤子扔了过来。
叶楚彤入手便觉得这小锤子很烫，比她的晶莹火剑还要烫三分。它凭空出现在江河手上，应该是江河的丹火变化出的，但看起来凝实了不止一倍，如果拿晶莹火剑去劈它，估计是劈不开的。
“别灰心，等你结丹，不用靠我就能做成他这样。”温小敏安慰她。
“怎么，想和老夫比？”江河笑道。叶楚彤手中的小锤子一阵扭曲拉长，眨眼就变成了和叶楚彤一模一样形状的白剑，连一丝白色的火焰都没有溢出来。
“……如果勤加练习，元婴之前你就能做到这样。”温小敏说。
江河一招手，白色的剑回到他手中，又消失不见。他将叶楚彤的晶莹火剑递回去：“老夫这么多年也就见到你这一个好苗子，前途远大……”
“要不要和老夫干一票大的？”
“什么叫干一票大的？”
“你也看见了，邪物肆掠，害死了我们多少战士的性命。我此生一直想研究一种丹药，能够把被污染的东西——最起码是人救回来。”
“我需要许多药引，黑邪的喙、邪眼蛙的眼睛……就连邪人的心脏我都有了好些，只差一样东西了。然而我一直拿不到它，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什么？”
“战场西南方，有一邪蚁群。士兵们砍下邪蚁的触须，可以入药，但效果一般。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因为士兵们带回来的都是子蚁……而我需要蚁后的触须。”
“取蚁后须需要深入邪物深处，必须有丹火护体，否则必然会被邪物污染。不过我们的丹师你也看见了，”江河耸了耸肩，“我找了多久才找着你这样一个好苗子。”
叶楚彤却觉得不对：“之前您从未遇到过同修丹道和斗道的修士吗？”
虽然江河遗迹中的土著确实如江河所说，是丹师非丹师分得及开的，但历任从外面进来探索遗迹的修士，居然没有一个双道修士？
江河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没有吧？”
他想了想，又坚定地说：“你可是有火灵的修士！老夫虽然眼光一向不错，撞到你也是走了大运！”
见叶楚彤犹豫，他又加大的筹码：“老夫现在就将解药方子给你！虽然还只是理论中成功，但这是老夫多少年的心血！肯定比你的其他师傅，你那火灵能教给你的都高超！”
“答应他吧。”温小敏叹道，“那位大能……如果他教给你的真的是他生前心血，那是值得用多少条命来换的。”
……
“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子诺踩在被他捆起来的巨兽身上，“一个快死的畜牲，还想挣扎什么？”
巨兽轻声说：“就是我死了，造梦依旧是我的本能，我再弱小，一个念头就能让貘境大变样。”
“江河多少个百年之前就应该放弃对解毒丸的研究了！那蚁后……也是你凭空捏造的吧！”
“捏造又如何，原本我的记忆中也有蚁后，只是未被污染而已。”巨兽说，“你还是多担心一下那个小家伙继承了貘境之后，还能不能把蚁后改回来。毕竟重现记忆容易，篡改可不容易。”
“蚁后的战斗力足以横扫貘境所有人，你现在在其中的同伴，你师门以后要进入其中历练的弟子，都活不成。”巨兽眼中闪过狠厉的光，“你要我的主人死，我便要你的同门陪葬！”
“你的主人早就死了！你也要死了！”
“如果你不来，我的主人还在貘境中活得好好的！他会永远活得好好的！”
“爷爷……”钱茵喃喃，“你是真的是知道了江河遗迹中有梦貘，才让我带着元宝过来吗？不是为了元宝得到同族前辈指点，而是为了得到遗迹的传承？”
“对啊。”回答她的不是巨兽，而是另外一人，“这样能提升实力的秘境，谁不眼红？”
“送你进来的人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吧？一个听话的镇墓兽，整个秘境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可以捏造出各种环境，帮助自己这边的修士修炼和提升。这可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一滴滴水泡从头顶遮天蔽日的大水泡上落下来，落在元宝身上。
巨兽的气息慢慢变弱，不久后可能钱茵都能打服它，但是钱茵知道，自己就是把巨兽打死也阻止不了这场传承了。
元宝说着，长鼻子激动得直冒泡。只是她的泡泡比巨兽的水泡弱得多，也没有那样流转的光泽，刚刚吹出来很快就破了。
“元宝？元宝？”钱茵在一边着急地叫她，她却像着了魔一样，只顾着吹泡泡，嘴里念叨什么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你叫不醒她的。”巨兽说，“她终于觉醒了，从此便会开始沉迷造梦，这是我们梦貘的本能。”
“这秘境中的所有'土著'，包括我主人在内，都是死人。只有我还活着。”
“要是我也死了，没有人维持这梦境，那我的主人，我们的战友和我们的敌人们，就彻底被世人忘记了。现在这样，最起码，每百年都会来一些好苗子，让我的主人在死后也可以过过好为人师的瘾，等这些苗子出了秘境，也都会记得我们。”
“梦境就是我的自由！”元宝说。
“很好。”巨兽对此非常满意，“那我现在就将自己毕生功力传授给你。”
“不然你以为我给你们看这么多水泡，是纯粹给你们展示一下你们朋友的情况吗？我是为了让她快些觉醒啊。”
“元宝觉醒之后，会怎样？”钱茵满心着急。她知道元宝的种族是“梦貘”，也知道此次罗太上长老给她名额让她潜入秘境，就是猜测秘境中有元宝同族的前辈，希望能够给元宝一些帮助。但是她不知道“梦貘”觉醒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别说她了，就连元宝本人都不知道。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样，她喃喃着，如同是顿悟了。
“明明是构造出来的世界，为什么这样真实？其中的'土著'都好像活生生的人一样。斗法的伤势是真的，炼出的丹药也是真的，就连在这里死了，都是真的死了……”
“她觉醒了，就会开始试图造梦，开始追求庞大的、逼真的梦，这是我们梦貘的本能。”巨兽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小家伙，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继承我的位置，成为新的镇墓兽，维持江河遗迹的运转吗？”
这次，元宝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再参考钱茵的想法，而是激动地甩着鼻子：“我愿意！我想要这样大的梦境！”
“即使这样你就必须守在这里，不能离开，没有自由？”
“这些沙子……都是假的？”
钱茵与小兽形态的元宝与巨兽一直关注着水泡中的叶楚彤。当叶楚彤说出这句话后，元宝一愣，情不自禁地重复起来。
“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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