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没想到吧
“所以，因为貘境毁灭后江河大人的意识也会消失，您才这样焦急地想找继任者吧？”钱茵看见巨兽的瞳孔一缩，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乘胜追击：“那请您告诉我，如果元宝成为镇墓兽，也要奉江河大人为主吗？”
她与元宝签的是平等的契约，可这巨兽谈起江河，一口一个主人。钱茵知道那样伟大的存在，不论是做元宝的主人还是她的主人都算屈尊纡贵，但人各有志，成为他人的从属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的，这种意念不以“主人”的身份贵贱而转移。钱茵和元宝相处数十年，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她了解元宝，她不会将奴役自己的存在实力高超身份高贵视为荣耀。
……
他拿出那颗小清心丹：“这是你炼的？”
叶楚彤承认：“是我。”
“怎么会这样呢……”老头困惑地比对着刚出炉的糊糊和小清心丹，“你这小姑娘，是炼制清心丹格外有天分吗？”毕竟在江河遗迹中，大部分土著都是专精一两种丹药的。
叶楚彤心说如果用碎心焰和丹鼎炼清心丹，只会更糟糕，她只是用灵力炼丹特别有天分。现在没有温小敏的帮助，她用灵力炼也炼不出成丹了。
老头的鼻子在糊糊下嗅了又嗅，扬眉：“我知道了！”
叶楚彤的一下子紧张起来，老头指挥她：“把你的丹火放出来！”
“这是什么火，我还未见过。”老头盯着叶楚彤手上炸开的蓝色火苗，“这种火的气息天生就适合神魂丹药。”
看来老头将一切归结于碎心焰的特质了，叶楚彤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罗太上长老说过这火最适合炼制他说的“清灵丹”，想必也是神魂丹药，这么说也确实没错。
“不对不对，你的聚灵丹糊糊里确实有这种火的气息，这清心丹中也有，但是淡得多，另外一种气息是……另一个神识的！”
“清心丹根本不是你炼的！”老头看着叶楚彤，斩钉截铁。
看着叶楚彤表情变幻，老头笑了：“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丹药，是火灵帮你炼制的吧？”
“火灵可不是好东西，它们惯会诱惑你这样年轻的丹师。”
“有了灵的火，都是多少年的老火了，力量太强，怎么会被小丹师收服？小丹师自以为占了便宜，让它教给你它上任主人的丹方，甚至让它帮你炼丹。实际上这是引狼入室，将祸根种在了丹田里。”
“等你结丹，火种种进金丹里，火灵就要吞噬你的神识，夺舍你的身体。原本是人形都修不成的散灵，现在却白得了一具人类肉身，还是金丹期的修者，作为丹修还有无比富裕的身家，真是好划算啊。”
“你这火种，天生擅长神魂方面，不仅擅长花言巧语哄骗你，还擅长心狠手辣夺舍你……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两三次火灵，遇见过一个夺舍了人的火灵。你小小年纪就能遇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诶。”
老头摇头晃脑，等着眼前的小姑娘被吓得痛哭流涕，跪下了磕头求他出手救她。
虽然没能找着想象中的有天赋的好苗子，但是能收获一只火灵，这一趟也算是值了，他在心中满意地想。这小姑娘只要磕三个头老夫就叫起……能被火灵挑中的人其实本身丹道天赋应该也不错，只是总想着让火灵帮忙走捷径，没有一颗丹师的心，如果能被老夫调教一番,未常不是一个好苗子……一口气遇上一只火灵和一个好苗子，赚大了！
然而老头的幻想并未能实现，眼前的小姑娘既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跪下磕头。
除了一开始被点破这丹药不是她炼的时表情有些惊讶好慌张，之后她却慢慢镇定了下来，等到老头开始幻想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神游天外，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即将被火灵夺舍的命运一样。
实际上叶楚彤神游天外，是和温小敏交流去了，温小敏自然不是什么火灵。
她们都是第一次听见火灵的事情，一边感叹果然是大能者见多识广，一边猜测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这老头产生这样的联想。
“小姑娘，我看你恍恍惚惚，正是神魂偏弱的症状，这火灵怕是已经准备对你下手了……”老头见叶楚彤没有反应，恐吓道。
“我知道了！”温小敏说，“罗铭长——就是天衡派的罗太上长老——他是想夺舍你!不，应该说，他想让我夺舍你……”
“他知晓我的残魂附身于你，还知晓这江河遗迹中满是丹道传承，你肯定会试着用他在丹塔中为你种下的碎心焰，但你又不懂炼丹，需要我帮你操控……这段时间，我的魂力确实涨了不少，我以为是因为魂戟吸收了神魂丹药，谁知是因为我帮你炼丹……”
“但是小敏师姐你明明是助我用灵力炼丹，怎么会涉及丹火……”
“魂戟碎丹与丹火火种同处丹田之内，你之前也是用丹火处理药材，流入碎丹的药材带着丹火的气息，我帮你成丹，也将这丹火气息吸收了。若是等到魂戟开启，碎丹不再封闭，我肯定会发现我的神魂已经和碎心焰火种联系起来……”
“小姑娘？你若是不信，可以问你那火灵。不要听它的花言巧语，你该看它在你身上烙下的火印。”
叶楚彤的神识探入碎心焰火种之中，自从它们在她的丹田内扎根，就凝结出了一个奇怪的蓝色晶体，其形状与她额头上的蓝色火焰印记一模一样。叶楚彤许久不见，再看，发现那晶体变得更复杂了，细看晶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纹。
她见过这细纹，和魂戟中的那些波浪和漩涡很相似，是同一种语言写就。因此叶楚彤只是看了几眼就把细纹的结构记了下来。
她将细纹描述给温小敏，温小敏对魂戟比她更熟悉，一听就懂了：“这细纹……意思是潜伏、等待、伺机反噬……”
“碎心碎心，当年我与罗铭长同修丹道时，我所用的火种名为石心，也是蓝色，一字之差，我本就觉得它们相似，想在看来分明是同一种！”
“此事怪我，如此之多的巧合，我居然一直没有发觉，差点害了你。罗铭长当初接近你便不安好心，可恶，要是我没有沉睡……”
“我也一直未和你说……当年我与罗铭长……差一点便做了双修道侣……还是天衡棒打鸳鸯……他居然做了一件好事！”
叶楚彤催动碎心焰，额头上火焰印记显现，老者看过去：“嘿，你看这里，这一道印子就不对，正常的认主火焰并不是这样。嘿，你看不见，我拿个镜子来……”
他拿着拐棍在地上笔划着那些条纹，和温小敏说得一模一样。叶楚彤已经信了他了。
“小姑娘？吓傻了？不怕不怕，老夫可助你拔除这祸根火灵，你别舍不得，老夫可将自己的古灵焰火种分给你，这古灵焰还能锻体呢……”
叶楚彤回过神问老头：“拔除火灵，火灵本身会如何？”
“嘿，你放心，老夫出手，必然让它痛不欲生……这火灵能帮你炼丹，必然已经有了清醒的神智。这种散灵，一旦脱离宿主，轻则神智混沌，重则灵识全消……”
当然，又动用碎心焰，免不了被温小敏念几句。只是拔除丹火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把眼前老头这关过了再说。
大半个时辰后，碎心焰火苗窜出丹鼎，一团晶莹剔透的糊糊呈现在老头眼前。这已经超出了叶楚彤的平均水平，但奔着成丹来的老头自然很不满意：“老夫十一岁时就炼得比这个好了！”
“小心，这老头身上裹挟着秘境的天地之力。”温晓敏说，“他……怕便是江河本人。”
叶楚彤默默拿起了军队的制式丹鼎，她自然不会用灵力炼丹。好久不用丹鼎，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看得老头大摇其头：“这手艺，老夫八岁就不这样洒药材了！”
叶楚彤恍若未闻，炼自己的丹药。她试的是聚灵丹。聚灵丹比清心丹炼制还要简单些，她之前是不知道具体丹方，才只能用身体炼丹，现在有了温小敏，温小敏将丹方火候等等全部告诉了她，她自然就可以用丹鼎炼丹了。
叶楚彤自然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特殊体质，因此推脱道：“我炼丹是辅助军队战士们的，炼好的丹药都交给宾丹师。您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吧。”
老头一转眼珠：“宾丹师？他的技术又不及你，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你这小姑娘，别不识抬举！”
叶楚彤刚想再说话，就见老头昂着头双手叉腰：“还没人敢这样拒绝老夫！”
奇怪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叶楚彤的后背全汗湿了。但在老头看来，她只是晃了一晃，居然又稳住了，还能抬起头与他对视。
“嘿，果然是个人才！”老头一拍大腿，“你炼个丹我看看！”
钱茵迟疑着说：“如果您不让江河大人调用貘境之力，是不是可以撑得更久些？”
巨兽拼命摇头，奇特的是它的鼻子末端依旧连着水泡，一动不动：“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的主人在貘境之中自然应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不然要这貘境干嘛？你们一起陪我主人去死不是更好？”
他话音刚落，一股大风吹起。叶楚彤只觉得天地都向自己压来，就连那一排排营房、营地里的树、远处升起的浓烟，整个世界的重量都投射到这老头身上，向她压来，教训她这不知抬举之人。
她一阵恍惚，差点就要跪下去，温小敏喝了一声“楚彤！”才让她回过神来。
老头挥开叶楚彤搀扶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叉着腰：“老夫自己来！”他上下打量着叶楚彤：“你就是叶丹师？”
“这附近确实只有我一人姓叶。”叶楚彤回答。那老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炼个丹给我看看！”
……
水泡下，巨兽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老了，全貘境之力压迫，居然都唬不住一个筑基，反而又多耗了我不少生机。”说话间，它腰腹间的黑色斑点又多了些。
它亮如巨轮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钱茵：“你看见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如果没有继任的镇墓兽，那整个貘境都要毁灭，你的人才朋友也跑不了。”
老头一开门就遇上爆炸。“哇！”他被气浪掀出门去，两手紧紧抓着那颗小小的清心丹，后脑勺磕在地上。
“疼死老夫了！”他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还以为遇见了个人才，没想到把老夫掀了个底朝天！老夫十岁起就不这样炸鼎了！”
叶楚彤运行完一个周天自炉决，连忙停下，跑出去看那老头：“老人家，您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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