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尼娅
——说起来，自己从小时候起就是个胆小鬼呢。这是尼娅在尖叫的同时突然想到的，从尖叫还不忘走神这方面来看，也许尼娅其实很大胆也说不定。
“是我，尼娅。”
熟悉的苍老嗓音，每次说话语气都仿佛在笑一般慈祥，这是尼娅听惯了的，属于老神父——古斯塔夫-洛伦兹的声音。
陌生的年轻男人用关怀的语气问。
“没、没……没事！”
反复几次才给出完整的回答，尼娅脸上已经烧了起来，被搂住的娇羞和笨拙行为的羞耻快把她打倒了。
“咳咳。”
老神父咳了两声，从一旁的门框上取过油灯，然后用尼娅手里的蜡烛点燃。
“能拜托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给我们的客人用吗，尼娅？”
听到老神父的话，尼娅红着脸从劳伦斯怀里钻了出来，点了点头后头也不回地逃了。
劳伦斯和老神父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烛光消失在教堂后方，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调.戏小姑娘有趣吗？”
先一步打破沉默的是老神父。
“嗯，很有趣，那反应就像是在逗弄小动物一样招人怜爱。”
“是吗。”
老神父回答得非常有深意，劳伦斯甚至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冷哼。
“那女孩可不一般，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个村子满是秘密。”
劳伦斯对老神父口中所说的秘密很感兴趣。
“具体来说？”
然而老神父似乎并不想理他并向他扔了一记白眼。
“您自己去探索吧？我觉得戏弄年长者也挺有趣的。”
完全是回敬劳伦斯之前的答复。
劳伦斯笑了笑，不置可否。
因为突发事件，外加老神父完好无损地回来，尼娅基本完全把担忧放下了，在收拾好了客房后因为害怕和劳伦斯碰面，飞快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样的做法稍微有些失礼，可要不这么做的话尼娅觉得自己一定会因为害羞而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心底就像是平静的水盆里被倒进了滚烫的热油，都不需要有什么青春向的想法，短时间内也平静不下来。
就这么过了一夜，尼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发现自己姿势怪异地抱着被子
暴风雨来得快走得也快，第二天是万里无云的晴天。
劳伦斯本应为自己不需要睡眠，可没想到这具身体就和普通人类一样有着生理需求，于是他干脆地享受了一次睡眠。等他睡醒时，早就过了村里村民起床干活的时间。
穿着衬衣来到教堂后方生活区域的餐厅，餐桌上摆着一份已经冷掉的早餐，而老神父则坐在餐桌对面看着书。
察觉到劳伦斯到来，老神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起得真晚，明明没有小姑娘陪在身边。”
一时间劳伦斯分不清这幽怨劲是因为伊碧塔斯自身，还是受到老神父残留人格的影响。
“这个话题过不掉了是吧。”
老神父并不想搭理他，并且看了一眼刚走进门的尼娅。
“尼娅。”
被叫到的尼娅先是怯生生地看了劳伦斯一眼，才看向老神父。
“等下你去给小乔治讲完课后，带我们的客人去附近逛一逛，省得他闲得慌。”
没注意到地上水渍的尼娅脚下一滑，摔倒之前一只手扶住了她，因为稍微用了点力，少女轻巧的身体就被带入了怀中。
“你没事吧？”
——陌生的声音。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同时，尼娅看见了说话的人。
那是一张俊美过头的脸孔，精致和华贵汇集于一身，脸上挂着会让人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的温柔表情。
突然见到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任谁都会吓一跳，尤其是尼娅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安定，更是差点打翻手里的烛台。
“爷爷……。”
尼娅合上双手，默默地为老神父祈祷。
就在不久前，老神父不顾暴雨和黑夜，没做任何防护地离开了教堂走进雨夜里，那眼神充满了尼娅看不懂的坚定。
安心感涌上心头，让尼娅的尖叫没了后劲，她随手抄起身边的烛台，小跑着朝教堂大开的门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熟练地用打火石点燃了蜡烛。就在烛火亮起的瞬间，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真是有精神的女孩。”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大脑认知到恐惧之前，几乎是下意识地，尼娅尖叫了起来。
暴风雨的夜晚看起来就像是躁.动起来的怪兽，雷电给它增加了几分狰狞。看着老神父消失在黑暗中，不知为什么尼娅产生了一种自己再也见不到他的错觉，即使现在心里也像是少了什么一样，空荡荡的一片。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了声响，伴随着风雨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教堂中。
自记事起，尼娅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是被人舍弃在教堂门口的，在教会的孤儿院成长到六岁后被老神父古斯塔夫-洛伦兹收养，在十岁的时候随着工作调动的古斯塔夫一起来到这座小村庄。
尼娅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会怨恨抛弃自己的父母，知识在夜晚注视着星空时偶尔会想象一下他们的样子。不过也仅仅就是这样，对于尼娅来说，老神父才是她的亲人。
咔。
就像是算好了时间，雷电在空中划过，照亮了夜空，同时也照亮了教堂。
和光亮相反的……漆黑的影子因为电光的缘故显得张牙舞爪，如同扑面而来的怪兽。
尼娅一脸担忧地望着窗外，暴雨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声响和风声让她静不下心来，但听着雨声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教堂里的蜡烛早就熄灭了，在这个贫穷的海边小村，就算是由教会统一发放资金来维持运作的教堂，也没有富裕到大晚上还能用油灯蜡烛这种奢侈品的地步。
尼娅今年十五岁，有着一头颜色偏重的红发，分成两束的头发简单地在发尾扎了简单的辫子，精致但算不上娇美的容貌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了这个年纪的乡村女孩特有的纯真和活泼，脸上稍微有些雀斑也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爱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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