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录

“老伯伯，您还没有告诉小子，小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陆离用恳请的目光看着麻衣老者。

“小仙长，快别’小子’、’小子’的了！”麻衣老者道。

“请老伯伯务必告诉我，我是怎么到这里的。”陆离对着麻衣老者又是一躬。

李老汉的脸色随之一变，露出极为哀伤和恐惧的神情，说道：“小老儿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的天象。”

“李老伯，什么天象？”陆离心中一沉，问道。

“血！全是血！”李老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血？”陆离道。

“天在下血，地在流血……”李老汉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陆离的心中，那一股痛又涌了上来。

那天地之血，定是为爹娘、姊姊、兄嫂、侄儿和那天所有冤死的人而落，为宗门和宗主老祖而流的。

“李老伯，然后呢？”沉默了一会儿，陆离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李老汉定了定神，接着叙说。

见到那可怕的天象之后，李老汉不敢继续在大青山之中停留，更担心家中老伴儿，于是连忙朝山外赶去。

因为李老汉此次入山采药，走出的距离离家超出了几十里地，而天地大变之后，大青山之中又有许多古树倒落，更有许多处山崖崩塌，李老汉七弯八绕中走了两日，才不过走了不到一半儿的距离。

前日傍晚，李老汉正行至离此处三里地远处的一片山林时，山林中突然响起呼喝与厮杀之声。

大青山毗邻宝塔山，素来太平。莫说是山匪，便是等闲猛兽，也不敢在大青山之中出没。但李老汉知道，刀光剑影，必有杀劫。不管厮杀的什么人，都不是自己一个采药老汉能够掺和的。于是，李老汉躲入一株倒塌的千年古树树心之中，希望能躲过一劫。

孰料，厮杀声越来越近，一直来到李老汉藏身的古树附近。

李老汉躲在树心之中，只听得连声怒喝之后，扑通、扑通，似是有数人倒地。随后，呼喝声与厮杀声又朝远处而去。

待到声音远去之后，李老汉又在树心中躲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心之中探出头来，朝外张望。

说到这里，李老汉的脸上又现出犹豫之色。

“李老伯，您看到什么了？”陆离的心中，泛起不祥之感。

李老汉似是暗自咬了咬牙，答道：“小仙长，小老儿看到，地上躺了十多具尸身。其中……有几具尸身，他们的衣服，和小仙长您……”

“和我的一样，是不是？”陆离上前一步，抓住李老汉的双臂，急问道。

“是的，小仙长。他们的衣服，和小仙长您身上的衣服一样。”李老汉皱了皱眉，似是在忍着痛，答道。

“对不起，李老伯！是我失态了！”陆离连忙松开李老汉的双臂，接着急急问道：“李老伯，您还有没有看到其他和我穿一样衣服的人？”

“小仙长，没有了。”李老汉摇摇头，脸上忽然现出愤怒的神色。

“李老伯，您……”陆离一句话还未说完，李老汉忽然对着陆离拜了下来。

“李老伯，您快请起！您有话就说，可千万不能这样！”陆离双臂一伸，欲要托住李老汉。不曾想，陆离的双臂搭上去，竟然没能托住眼前这位精瘦的老人。

“小仙长，宝塔宗一直守护着我们这些老百姓，小仙长请受小老儿一拜！”李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磕下头去。

“李老伯，您快请起来！”陆离拉了一下李老汉，未能将老人拉起来，慌忙也跪了下去，对着李老汉磕下头去。

陆离明白，李老汉所说的异象，定是宗主老祖化星之时的异象。

“十余天前？”陆离心中再度一惊。“难道自己昏迷了十多天了？”

大青山之中，各种药材极为丰富。李老汉这大半辈子，便一直以采药为生。几十年来，李老汉采药的脚步，几乎踏遍了整个大青山。

十余天前，李老汉和往日一样，正在大青山之中采药时，突然天现异象。

说至此处，李老汉的眼中，露出极为虔诚的神采。

“大青山？”陆离心中微微一惊。大青山虽然与宝塔山属于同一片山脉，但其距离宝塔山最近的边缘，至少也有上百里的距离。

“谢谢您，老伯伯。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陆离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问道。

“小仙长，您是……”麻衣老者露出犹豫的神色，欲言又止。

“小仙长，别……！小老儿告诉小仙长便是。”麻衣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这位麻衣老者姓李，就住在大青山脚下。李老汉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位老伴儿，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小仙长，快别这样！快别这样！您这……小老儿如何受得起？”麻衣老者慌忙朝一旁避让，接着又疑惑地问道：“小仙长，您真地没事了？”

“老伯伯，我真地没事了。您看！”一边说着，陆离一边麻利地伸了伸手臂，抬了抬腿。

“老伯伯，请您……”陆离抬起腿，就要从大石头上下来，对麻衣老者行礼。

“小仙长，您快别动！您的伤势很重。来！先躺下！先躺下！”麻衣老者连忙伸手止住陆离。

自己身处的地方，看似是一个石窟。从入口处的光线来判断，这个石窟应该不算太深。自己现在坐着的，是一块大石头。

“小仙长，这里是大青山。”麻衣老者道。一边说着，麻衣老者一边递过来一个水壶，说道：“小仙长，您先喝点儿水吧。”

麻衣老者这一说，陆离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又是微微一惊。

陆离清楚地知道，自己昏迷之前的伤势有多重。但这一口气吸来，陆离却感觉不到胸口有任何的不适。不仅胸口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就是身上其他任何地方，陆离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或其他不适。

“老伯伯，我没事了。多谢老伯伯治好了小子。”陆离从大石头上下来，站起身，对着麻衣老者深深一躬。

“小……仙长，您醒啦？”陆离的耳边，响起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

双手在脸上抹了几下，陆离放下手，抬起头，只见一个一身短打扮的麻衣老者站在旁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老伯伯，我这是在哪里？”陆离一边问，一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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