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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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有一个朋友,他平时喜欢钻研周易八卦,还对星象风水很有研究。

他和葛天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那天在他对妻子起疑时,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朋友。

其实他在大学的时候还想过要当一名职业作家,可是残酷的现实把他这个不靠谱的梦想给一根子打死,还将它的尸骨埋到地深不见底的壳里去了。

葛天从不奢求能靠着干这一行业升官发财、住上毫邸,他不是没有追求,而是过于实际。

他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余琦彤在以前就经常说他,有多大的水桶就装多少水,一滴都不会多加。

葛天到现在还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夸他。

这天,葛天把张忽悠约到了一家咖啡馆,美其名曰邀请他吃下午茶,他们两家住的并不远,正巧赶上张忽悠又有空,他就欣然接受了这个邀约。

是葛天先到的,他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想事情。

门上的铃铛一阵哗啦啦作响,走进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忘了说,其实张忽悠只比葛天大了半岁,只不过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沟壑比较明显。

他踮着脚尖走到葛天身后,在他耳边大叫了一声:喂!

葛天一下蹦得老高,他怒气冲冲地对张半仙大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记性!不出点事你是不是浑身都难受!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张忽悠在在很久以前曾经把一个朋友吓得尿了裤子。

那个时候他、葛天、还有几个好朋友约好一块去露营,谁知他们选的营地旁就是一片野坟地。所谓野坟地,就是没有人管理,也没有什么固定墓园标记的墓地,那都是当地人随意挖坑埋的,没有经过政府的同意,都是乡里乡亲约定俗成的一些埋尸地。

他们是在回去的时候经过这片坟地的,说是坟地,其实就是几个光秃秃的坟头,有一个坟头上还放了几个尖尖的窝头,看样子前几天刚刚有人来过。

其中有一个男生的胆子很小,他发现那几个土馒头以后被吓得一步也不敢走了。可谁知,张忽悠一把就把他推到了最前面,还一本正经地说,你一个男人,不练练胆子,以后哪个娘们愿意跟着你过日子。

那个男生就硬着头皮走在了最前面,他背着厚重的帐篷,密切关注着四下的动静,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

这座山上种的都是落叶松,地上铺满了掉落的松针,人踩上去就好像走在海绵垫子上,软趴趴的,根本就走不快。

大家走了很久,还是能看得见那几座孤坟。

甚至连那几个黄澄澄的窝头都没有淡出他们的视野。

那个男生手里紧握着一只老式手电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大部队是否跟在自己的后头。

忽然,在手电筒的映照下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黑色影子,那个影子很诡异,它叉着两只又细又长的腿,举着两只又长又细的胳膊,圆锥形的脖子上光秃秃的,它没有脑袋!

男生僵住了,他盯着那个影子,双腿不停颤抖着。

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喂”,那个男生被吓得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众人怎么追都没追上。

据葛天目测,他当时奔跑的时速应该不低于六十迈。

后来听说他被吓尿了裤子,在家里闷了半个月,怎么都不肯出门见人。

那声“喂”就是张忽悠喊的。

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葛天听一个姓任的阿姨讲过,这种恶作剧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候,任阿姨正在一所专科大学里读书,那所大学位于一座高高的山上,对面就是一个道观,常有道姑进进出出,她们还经常在一起聊天。

当时,她看到道观里的水果堆成了山,吃也吃不完,据说那都是信主送来的,任阿姨经常能看见道姑在揉玉米面蒸窝窝头,貌似她们的一顿三餐都吃不到白面和米饭。

那些道姑平时人都很好,有一个长的还很标致,即便用现在的审美标准来衡量,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说起来,那天她并无恶意。

任阿姨的一个女同学去山下买东西,直到很晚才回学校。

天已经近乎全黑了,山里雾蒙蒙的,连就站在对面的人都难以分辨出长相。

她左顾右盼地走着,心脏止不住地怦怦乱跳,脚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这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过来一个人影,只见她缓缓抬起一只手臂,站在原地,高声叫道——施主。

女孩被吓得三魂七魄四散而逃,怎么叫都没叫回来,后来变的痴痴傻傻的,退学回了家。

葛天一直对这个无辜的女孩耿耿于怀,最开始的几天,他经常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女孩,想到她现在是不是还那样痴傻地坐在床沿上,双目空洞无神,任谁叫她的名字都反应呢?

她的三魂七魄会不会在阴间和阳间四处飘荡着,再也找不到躯壳栖身了呢?

他后来在街上见到过几次道姑,每次见到,他都会浑身一颤,好像是见了鬼。

张忽悠喜欢忽悠人,还喜欢吓唬人,葛天提醒过他很多次,跟他说随便吓唬人的后果要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

张忽悠并不以为然,他从来都只是笑笑不语。

不过,他的见识倒是不少,什么捉鬼、请神他都会。

葛天相信,如果余琦彤真的不是人,这个张忽悠肯定有办法查出事情的真相。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问:“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葛天刚要结果菜单却被张忽悠一把劫下,他大大咧咧地招呼说:“这个人要请我吃饭,我要最贵的,给我上一个二十四寸的蛋糕。”

那个服务员愣了愣,然后优雅地鞠了一躬,回道:“好的,先生。”

葛天早就觉得,只要张忽悠在的地方,周围的人和东西就都会变得不正常起来,他并没有叫住服务员,因为事情的重点并不在于此。

他把对妻子的怀疑给张忽悠一五一十地讲了,搓着手等他的回复。

张忽悠说:“你给我多少钱?”

葛天举起了拳头,在空中晃了晃。

张忽悠就笑了,他抿了一小口水,慢悠悠地说:“我怀疑,她会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啊?”

“附身?能从什么迹象看出来吗?”葛天迫不及待地问。

“我教给你一个方法,你一试就知道了。”张忽悠似乎胸有成竹。

不过这些丝毫没有打消这个人的满腔热情,他又换了另一种赚钱方式——算命。

葛天倒是没有被他骗过,他这个人死脑筋,除了写稿子,什么都不会干,也什么都不想干。

他不是个老师,更不是律师,他的正职其实是传销头目。

他天生长着一张好嘴,曾经把自己的爹妈都骗进了传销组织,每天早上他都会精力充沛地领着一号人在“礼堂”里唱《感恩的心》,大肆弘扬他们的生财之道。

后来,他不出意外地被抓了,还罚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罚金。

朋友到他家里不禁哑然失笑,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去了。

他没想到,罗小冲居然一夜暴富,身价万贯,据说,他在挖出骨灰坛的第二天就中了彩票,获得了五百万的大奖,只不过在他中奖的当天,一直给他钱花的老爹没有福气,心脏病发去世了。

朋友顿时震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编的这个方法居然真的管用。

平时,葛天都叫他张忽悠。

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可以说算是职业病吧,他不论见到任何人都喜欢滔滔不绝地讲他的那一套理论,经常就会把对方听的云里雾里,被他讲的五迷三道。

天亮以后,罗小冲发现骨灰坛不见了,去找朋友问问究竟,结果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而那个骨灰坛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客厅。

那个朋友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一直都一个人生活。

他跑到罗小冲家里参加他爹的葬礼时,跟罗小冲说:“你的运气真好,我买了十几年的彩票,也没见中过啊。”

谁知罗小冲附在了他的耳边,小声说:“这我还得谢谢你啊,都是小鬼保佑,我这才能飞黄腾达啊。”

这个朋友不过是信口胡诌,可是罗小冲财迷了心窍,听信了朋友的话。

第二天,他就跑到了坟地里挖出了一个骨灰坛,放在了客厅的正中央,供上了干果点心,还用仅存的积蓄买了一壶好酒,祈求小鬼能保佑他大吉大利,最好能发个横财。

朋友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他在一天夜里偷偷潜进了罗小冲的家里,把那罐骨灰坛神不知鬼不觉地请到了自己家。

他把骨灰坛也供在了大厅之上,供果摆满了桌子,还买了镇里最贵最好的香炉,日夜烧香,祈祷自己也能中大奖。

晚上,在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你要的那五百万,你是打算用你爹的魂跟我换,还是用你的魂跟我换?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人会爱上人,人会憎恨人,人会惧怕人。

罗小冲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一个朋友对他说,你从坟地随便挖一个骨灰罐出来供奉在家里,这样它就必然能保佑你升官发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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