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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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过段时间咱们会有医疗队的。”周权说道。

“医疗队不能随时跟着咱们,既然你想要一支能上战场的队伍,一个懂医术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嗯,别的人呢?梁飞跟我说谭凯不错,他要定了。”

梁飞安排了谭凯带他,把他之前拉下的内容补上。然后效果并不理想,于是新兵营的营区里,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两个人组成八字形跑过山梁,前面的一个向前倾斜,像老牛一样拉着身后的人,后面的人全身重量都倚在和前面人手腕绑在一起的武装带上,哼哼唧唧,瘫软的像根面条,被前面的人拖着跑。

显而易见,前面的是谭凯,后面是夏君轶。

午休,面上有酒窝的小伙子拎着根棍子看着地面上打都不肯起来的癞皮狗,无奈至极。

“大哥,你才做了三十个俯卧撑,我每天晚上都要做一百个呢”

“我就能做这些,多了不行,再说午休的时候,不躺着能叫午休吗?”夏君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正午的水泥地面温热舒适,他倒睡得开心。

晚修,谭凯看着夏君轶十条错八条的保密条例叹气。“你怎么说也是高中毕业,就这么几条背了三天了,怎么还在错呢?”

夏君轶趴在桌子上笔走龙蛇,“没办法,我高中学历都是我妈花钱买的,哎,哥,你脸再偏一点”

“你干嘛呢?”谭凯走过去,纸上赫然是漫画版的他,酒窝深深,惟妙惟肖。

“你有心思画画,没心思背书?”

“哥,我这人吧,我喜欢的事能拼尽全力,不喜欢吧,打死我都不干,怎么样,画的不错吧?”夏君轶把画纸比到谭凯的脸旁,满意的端详。

“那你喜欢什么啊?”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夏君轶吓得一哆嗦,画纸掉在地上,一张冷脸出现在他面前——梁飞。

“排长……”谭凯说到。梁飞斜眼看着夏君轶缩着脖子的样子,一把从谭凯手里夺过刚才夏君轶默写的作业纸,扫了几眼。

“你回来几天了?”梁飞冷着脸问道。

“……十一天”夏君轶看着自己的脚尖。

“回答上级问话,要挺胸抬头!谭凯,你怎么教的他!”梁飞怒吼。

“小夏!”谭凯赶紧立正,用眼神提醒夏君轶站直。

夏君轶不情不愿的直了直后背“报告,十一天!”

“十一天,谭凯,你就把他教成这个样子?连基本的队列姿势都没学会?”

谭凯站的更笔直了些“报告,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所以,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站队列吧!”梁飞怒吼道。

“是”

“哎!凭什么?我犯错,你干什么罚他啊?”夏君轶不愿意了。

“因为他现在是你的教官!下属犯错,当然是上级领罚!”梁飞看着面前这个痞里痞气的臭小子。

听到梁飞的话,夏君轶就急了“姓梁的,你看不上我直说!你拿我兄弟出个什么气?缺意思还是缺什么,你直说,拐弯抹角算什么英雄?”

梁飞也不生气,只是像看蝼蚁一般看着他“你这样的垃圾有什么资格被我瞧不起?我就罚他,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他妈能揍你!”说着夏君轶就冲了上来,谭凯赶紧抱住他。

梁飞冷冷的看着眼拼命挣扎的夏君轶,扔给他一个不屑的冷笑,转身走了。身后不断传来咒骂声。

“你大爷的!”

“你有种给我滚回来!”

“有能耐冲我来,欺负我兄弟算什么本事?”

……

“夏君轶,你够了!”看到梁飞走远,谭凯猛推开他。

“哥,他摆明了给我脸色看!”小伙子依旧愤愤不平。

“他是为你好!还有,你现在搞清楚你是一个兵!满嘴脏话,辱骂上级像什么话!”谭凯生气了,严厉的训斥道。

“为我好?哥你傻啊!不就是杀鸡给猴看!”

“那你干嘛不当猴,非要当被杀的那只鸡呢?”

“我……”夏君轶没话了,嘟囔道“我本来就没想当这个破兵”

“不管你愿不愿意,穿上了这身衣服,你就是军人,就得守部队的规矩,你已经身处这个环境,若还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结果只能是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谭凯语重心长的说到。

“可是……可是,我已经害你被罚俯卧撑了!又要站军姿……他,他就是找茬!”夏君轶委屈的像个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他平顺安稳,作天作地的人生中,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事的,就站一会儿军姿而已。”谭凯安慰他“但是以后要好好表现,我才能不被罚”

夏君轶低下头想了想,下定了决心道“我去找他道歉”

“没用的,你当排长是你爸,你低个头就原谅你?”

夏君轶愤怒的抬头,看见林一端着脸盆站在门口。“要你管!”他喊道。

“不信你就去试,当兵的流血流汗,还没有低头道歉的说法。你要是想谭凯被罚的更重,你就去找排长”林一把毛巾搭在肩上,一晃一晃的走进来。

本来打定主意去找梁飞的夏君轶又因为这句话犹豫起来,把求助的眼光投向谭凯,谭凯微微一笑“他说的是真的,如果真觉得歉疚,就陪我站一会”

夏君轶回来的晚,他们这些和梁飞相处一个多月的人,自然知道梁飞的脾气,林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深夜。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拉出两道笔直的身影。因为怕影响别的战友睡觉,谭凯决定站在外面。夏君轶不情不愿的陪站,他倒是很愿意跟谭凯待在一起,但是就是觉得今天的惩罚实在是憋屈。

要罚罚我一个啊!罚谭凯算什么本事!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报复梁飞。

蚊子很多,夏君轶皮肉嫩,被咬了好几个大包,痒的扭来扭去。谭凯看了眼他,他又赶紧站好,虽说他混,说到底就是个孩子心性,谭凯因为他被罚,他还是很心疼谭凯的。

林一走了出来,迷迷糊糊的要上厕所的样子,夏君轶愤怒的眼光追着这个小娘炮的背影,呸的吐了一口。

谭凯无奈“注意卫生!”

“哦”

林一又晃啊晃的走了回来,瞥了眼站着的两个人,谭凯目不斜视,夏君轶满脸挑衅和愤愤不平。

林一冷笑一声,进了宿舍,没一会,他又走了出来,拿着一个喷雾瓶子就对着谭凯喷,淡淡的花香氤氲开。

“什么啊?”谭凯问。

“花露水,蚊子太多”林一喷的很仔细,吩咐道“闭眼睛”

谭凯听话的闭上眼睛,林一仔细的喷在他脸上,连脖子都没放过。

“给他喷点,他特别招蚊子”林一喷完谭凯就要走,被谭凯拦下。

“不给!小爷我看他烦人”

“切,谁稀罕你的破玩意,我害怕中毒呢”夏君轶翻白眼。

“本来也没想给你!我花露水进口的,喷垃圾浪费!”

“你再说一遍!骂谁呢?”听了林一的话,夏君轶就想发飙。

“垃圾是排长封的,有能耐找排长去,小屁孩!”

“你大爷!”

“小点声,大家睡觉呢!夏君轶,你管管你自己的脾气。”谭凯拉架道。

林一冷傲的看了眼被叮的满头包的夏君轶,转头进了宿舍。

夏君轶气鼓鼓的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你离我近点,蚊子就不咬你了”谭凯看着夏君轶。

夏君轶本来想拒绝,后来想了想,不知因为什么,听话的往谭凯身边挪了两步。

窗外,明月如水,映着两个笔挺的少年……

一个月后。

夏君轶归队,虽然断了三根肋骨,但是都断的不严重,躺了一个月,小伙子又生龙活虎了。

“嗯,”周权点头道“夏君轶那臭小子呢?都说调皮捣蛋的孩子有好苗子的潜质。第一天就能成功的逃跑,合理安排路线,成功骗过带队干部,很聪明”

“朽木难雕,要看雕刻师傅的功力了”

……

“有老鼠给你打,不过得用锄头”周权拿话噎他。

“切,谁稀罕!”夏君轶闭上眼睛。

说话间,凌云初带着医疗队的担架走了上来,几个人把夏君轶抬了上去,凌云初看了眼他身上捆扎的布条,问道“谁包扎的。”

提到谭凯,凌云初微微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路灯昏黄,周权没注意到他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挺好的孩子,就是要着重注意下他的心理问题。毕竟他父亲死在战场上,未来真的让他去面对,可能会有心理障碍”

回宿舍的路上。

“那个当医生的孩子留下”凌云初开口道。

“报告指导员,我包扎的”林一举起手。

“医生?”

“行了,担架一会就过来,躺着吧,不过耽误了新兵的训练,你只能去农场种地了”周权毫不客气的宣布了他接下来的人生。

“农场能打枪吗?”

“医科大的”

“做的好。”

……

周权和梁飞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被林一裹成粽子的夏君轶。小伙子躺在地上哼哼。

“你小子挺狠啊,为了逃避训练,这招都想的出来?”周权看着他,有些头疼的说到。

“我也真想我是故意的”夏君轶委屈的生无可恋,心想道,老子明明就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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