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问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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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权乱七八糟的想着。

许久,久到他以为凌云初真的睡着了,失落的同时还有些微微的庆幸,他也许没听到,没听到最好。

冰寒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他还没找到,我不能走。”

凌云初睁开眼睛,一层水光蒙在眼睛上,细碎的光影在眸子上闪动,最终归于冰寒。

……

也许是利剑真的转运了,第二天的抽签,周权居然抽到了轮空,这意味着,猎豹和飞鹰要较量出个高下,才能和利剑比试,利剑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拿到全军特种兵大赛的机会。

猎豹和飞鹰的领导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利剑这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

不过,周权并不高兴,凌云初就没高兴过。回程的部队形成了奇怪的氛围,后面的车厢里欢声笑语,前面的驾驶舱,气压低的让人难以喘息。

……

三天后,飞鹰和猎豹决出赢家,猎豹拿到了晋级的机会。梁飞乐的绕着操场狂跑了二十圈,终于能和于立辉一较高下了!

办公室里,周权对着刚刚接到的通知皱眉。与猎豹的演习设定已经出来了,显然,军部的领导还是不希望兵少人弱的利剑胜出。对战的设定几乎是为猎豹量身定做的。

这次还是简单的攻守,利剑依旧是攻方。地点固定,是市郊一家医院的旧址,空了三四年的旧楼,因为位置不好,到现在都没卖出去。军里就用白菜价跟地方租了过来,当演习场地。

医院不大,前后几个小楼,最高不过五层,一个大院子。这么个小地方让猎豹这个兵强马壮的大队去守,让利剑个不到两百人的破部队去打,摆明了欺负人。还象征性的给了四天的时间,这不跟扯一样!

猎豹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固守不出。来两个特种部队都不好打,更何况利剑。周权将文件扔在桌上,看着对面的几个人“怎么打?”

“简单!”许东掰着一半橘子放进嘴里。

众人惊喜的目光看向他,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周权甚至在这一瞬间都原谅了他在开会的时候吃东西。

“给我颗东风,轰的一声”许东比着一个爆炸的手势“别说个医院,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脑袋寸草不生!”周权咬牙切实道。

许东闭嘴了,灰溜溜的坐着继续扒橘子。周权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他赶紧坐好,橘子也掉了。

“不好打,或者说没可能。”李明轩仔细看着医院的资料“地方太小,人换人都做不到,潜入也没可能,猎豹一定守成铜墙铁壁,人家又不动,想伪装进去都不可能。”

“下水道呢?”杨帆插嘴“书上说,打城市建筑时,一定不能忘了下水道的。我们可以从下水道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既然是书上的,人家也看过。”周权看着这个优秀的国防生,还是太年轻,书本不能当实战的。

“声东击西怎么样?”沉默了许久的林峰开口道,“大部队佯攻,主要兵力去打开他的薄弱点”

“林班长,咱们人太少了……就算是成功了,没等进去,人家的增援都到了。上次是占了人家不知道的便宜,这次人家把咱们的底了解的清清楚楚。”

说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所有的方法都被否认了。这是一场根本没办法打的仗。

许东怯怯的举了下手,周权瞪了他一眼“再扯淡,我把你从这扔下去!”

许东看了眼窗外,咽了口唾沫,这可是六楼。忙摆着手“不是扯淡,这次不扯淡。要不咱们认输得了,军部这是摆明了让咱们输,还不如早就承认,还省了一顿揍。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何必去自取其辱?”

“还说不是扯淡!”没等周权骂,梁飞已经上手了,狠拍了许东的后脑勺,疼的小伙子直咧嘴。

“哪有还没打就认输的!这比被打输了更丢人!”梁飞怒道“周队,要不这样,分小队,抗炸药包上吧!总有能冲进去的!”

“对,人家一枪一个,咱们遍地放烟花,这多好看,没等赢呢!先给人家放花庆祝!”周权仿佛看见了眼前的梁飞站在阵亡的彩烟中跳脚,恨不得也揍他一巴掌,跟许东一样不靠谱。

“鬼故事。”就在众人愁容满面的时候,一个跟鬼似的声音突然飘出来。

“什……什么?”

“什么鬼故事?”

“医院,最适合讲鬼故事了。”被遗忘在角落的凌云初,幽幽的吐字道。

周权先是一头雾水,然后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急速闪动,热切不已。思路一旦打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

他站起来,来回走动,不停搓手,一个初步的作战方案迅速在脑海中成型。

谁说不能赢?这不来机会了吗!军部哪里在照顾猎豹,分明就是在照顾利剑!

此刻,周权有了更完善的想法,如遇知己般的像凌云初笑道“鬼故事和拆迁队配合食用,效果更佳哦!”

不过,他期待的回应并没有出现。凌云初低了头,继续看手中的文件,仿佛能看出花来。

讨了个没趣,和司令员的谈话突然出现在脑海。满腔热情登时被冷水浇灭,周权冷静了下来。看着凌云初,很想看透这个人的内心,却是徒劳。

“周队,周队?”梁飞的喊声将周权拉回现实。“你俩打啥哑谜呢?啥鬼故事,拆迁队的?”

周权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下面我们这么安排……”

……

许久,他开口“我要自己认识你,我说过的。”

这次没有回答,只有如水的月色在房间里荡漾。

“你说他牺牲了。”

“现在记不清了。”

周权沉默了。

走着,想着。周权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口,后勤给他和凌云初安排了一间双人房。

周权调整好表情,推开了房门。凌云初不在房间,床铺没人动过。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审视着对面的铺位,陷入沉思,连房间里进了人都没察觉。

凌云初走进来,看都没看周权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躺下,睡觉。

“穆远真的……死了吗?”周权问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

这得是多坚定的信念!他是用什么样的毅力抗过那些日子,用那样的时光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难怪能堵住悠悠之口。

算了,真相早晚有一天会浮出水面,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周权坚信。现在他是我的政委,是我的搭档,我只当他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

周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关了灯,也躺下了。他没有洗漱,因为他知道今夜他睡不着,不知道凌云初睡不睡得着。

月光透过薄纱的窗帘照进房间,像流泻的水银,屋子里是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难得的静谧。

我该怎么办?利剑又该怎么办?周权想要去找凌云初问清楚,想着却又摇摇头,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因为他该说的全说了。想着这个人竟然能在暗影扛一个月,周权还是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抖一地。

难怪不正常,八成打坏了。周权调侃着纾解自己,可是他知道没用,他的心已经乱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线团。

“为什么不走?你可以离开部队的”周权哑着嗓子开口。但是说完就后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揭人伤疤,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很残忍的事。

尤其是凌云初,他应该很在意这些事吧?自己开始是相信调查组的猜想的,因为那是六条活生生的人命!都是战斗在一线的战士啊!但知道凌云初抵死不认,令他也动摇了。

他觉得如果自己进去,有极大的可能会屈打成招,不管真假,毕竟那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凌云初回来了,带着他的回答,一字未变。

初夏的夜里有些凉,却能令醉酒的人清醒,周权揉着发烫的脸颊慢悠悠的往宿舍晃。脑子里乱七八糟,他不知道今后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凌云初。

对于司令员告诉他的真相,他还是难以接受。大爷的,早知道就不瞎问了!周权骂道。

他回想着这些天和凌云初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觉得他不爱跟人交往,性子冷的不像正常人。但是能力却十分强,思维也不局限,可谁能想到这个人背后竟有如此无法言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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