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世

身后，黑暗裹着流觞，他冷冷开口道：“我帮你！”

刷！

古风猛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流觞走左过去，他怒瞪着双眼，手指着虚空，狰狞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你难道不想踏着这天下，踩着这诸天万界！”

“啊啊啊！！！”

瞬间，古风泪流满面，水倾刻奔流而下，他躺在了草地上，把胳膊捂在眼睛上，哭得撕心裂肺，他现在很难受，只想哭到昏天暗地，把十六年来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发泄出来。

因为我是你哥，所以我不要这第一；因为我是你哥，所以我不要这天下，只因为——我是你哥，你是我弟！

古风的心结，随着流觞的这一句话，彻底的解开了！

一个孤独了十六年的人，还没有走上极端，这已经很难得了，可以说，他的心脏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只不过，古风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究竟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而流觞的这一句话，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古风封闭已久的心门，让古风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现在的古风，已是凤凰涅槃，无比“强大”！

流觞静静站着，任由古风像个小孩子躺在草地上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古风放下胳膊，站了起来，他用衣袖狠狠抹去眼泪，声线还是有些颤抖，“流觞，你回去吧，这一次我没有胡闹，我想好了，鬼手这里很适合我，相信你已经更他打好招呼了吧！”

流觞走进古风，淡淡道：“这一次，要靠你自己！”

古风嘴角一翘，眼中还充斥着荧光，“嗯！靠自己！”

倏的！一阵寒风袭来，风鸣不断。

流觞神色一凛，右掌或作流光，顺势推出。

嘭！

古风飞入了悬崖！

“啊！啊……”

古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已经掉下了十丈有余！

风呼呼地从他两侧耳畔吹过，古风看什么都是残影，黑风寒气没有任何阻碍的冲进他的体内，一阵凉意传来，古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忽然！

原本往悬崖下坠落的他突然定在了半空，身子不开始往下落了。

“咦？”古风惊呼了一声，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立在了半空，旋即他想到了，眼睛大亮：“是飞天掠影！”

“不好！元气不足！”古风来不及吃惊，御气借风飞行极耗元气，仅仅是刚刚这一瞬，就耗足了他三分之一的元气，古风脚尖在半空轻轻一点，接着悬崖下的风，古风用半盏茶的时间便飞回到了悬崖上。

这是古风第一次飞行，这种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

遨游九天，俯视大地，这才是古风要的！

见到古风飞了上来，始终僵着一张脸的流觞淡淡道：“还不够狠！”

古风一撇嘴，揭人不揭短的好不好。

流觞跟踪古风这么长时间，对古风的那套修炼方式已经有所了解，不能说没有作用，只是太过中庸，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练成飞天掠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飞天掠影不同于其他武技，想得太多，只会适得其反。

风，无拘无束，风的律动，风的意境，不在抓紧，而在放下，只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才能真正练成飞天掠影。

无为，而无不为！

古风知道，流觞是不会让自己死得，但在他落下悬崖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时间想这些，也只有在生死一瞬的时候，才能激发出他的潜力，练成飞天掠影，如果流觞事先告知古风，反而起不到这种效果。

“走前，送你一言。”流觞淡淡开口，“当你仰望星空之时，星空亦仰望于你！”

说完这句话，流觞消失不见，气息全无。

这次，他真的走了！

古风又望起了天幕上的繁星，喃喃笑道：“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星空也在仰望着我……”

没有人比古风更明白，一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能把这四个字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比杀了他还要难。

而今天，他竟然说了出来！

我是你哥！我是你哥！我是你哥……

简简单单四个字在古风脑子里轰然炸开，嗡嗡作响，平凡的一句话却胜过那些舌灿莲花的千言万语。

古风身子一震，瞳孔瞪大，怔怔地向后退了几步，跌落进了草地里。

“流觞，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永远都只是想着自己？”古风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星空，怔怔失神。

流觞站在古风背后，没有说话，淡漠的眸子一直看着古风。

“他说得很对，这世上没有谁欠着谁一说，”古风继续道，“从小到大，我已经对你太过依赖了，你为我流血，为我受伤，我都觉得理所当然。”

流觞摇头，眼神不再淡漠，多了许多复杂的神采，他淡淡道：“我是你哥！”

轰！

古风微微动了动嘴唇，眼睛缓缓闭上，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留下，他摇了摇头，“可我不能，我不能修炼，也杀不了人，我就只能龟缩在一个角落里，等你来保护我，有时候我都讨厌我自己，明明弱得可怜，还要在别人面前装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想变强！我想要当第一！”渐渐的，古风通红的双目开始湿润了，他撑开手臂，张开双掌，冲着黑暗的虚空，冲着他过去、现在、将来要面对的所有敌人，晃动双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我想要像现在这样站在最高！”

他眉头皱得很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在回忆着什么，“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发现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也厌倦了自己，我不想当温室的花朵，不想连出个门睡个觉都要你来保护！”

“我也想有一天能和你一样，能拿着一把剑，能把我面对的敌人，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统统杀光！杀！杀！杀！”说到最后，古风眸子赤红，黑色斗篷也难挡他的一身煞气，古风双手完全陷进了土里，握得紧紧的，没有人比他更渴望修炼，更渴望变强！

一道白影渐渐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一次，流觞没有选择隐藏。

听到声音，古风笑了笑，笑意中夹带着太多的复杂感情，有无奈，有自嘲，也有歉疚……

流觞的眼神有一丝松动，在天宝楼待得这些年，古风表现地很谦和，对谁都是面带微笑，没人能真正理解他内心究竟是怎样的孤独，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自己不能，古阳不能，苏玲珑也不能。

他要极力对对每个人伪装，告诉他们，他很快乐，他很幸福，他要先骗得过自己，才能骗得了别人，而现在，或许才是真正的古风，嗜杀！嗜血！嗜战！

下一刻，古风自嘲地笑了笑，松掉手上的沙土站了起来，悬崖上的风吹散了他的头发，他望着无尽的黑暗，鼻子轻掀，喉咙不停地抖动，他在极力地压抑住内心的情感。

古风晃晃悠悠地坐在悬崖边上，左臂抱着左膝盖，右腿垂在了半空中，正对着圆月大口狂饮着烈酒，苍狼山脉危险重重，所以古风虚空戒里才准备了大量的酒和干肉，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在平时，他是不会动这些的。

喝完一坛酒，古风身子半倾，卯足了力气把空的酒坛扔下了山崖。

“流觞，我知道你还没有走，出来和我说会话。”古风身子向后倚，双手手掌印在草地里，他仰望着星空，月华映在他的脸上，淡蓝色的眸子里落寞之中带着一丝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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