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晚成

焕清被沈漫说的一套一套震住了，脑子还没拐过弯来，又听到沈漫说：“很多顾客他其实原本就没打算买的，但听你一介绍，又非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药，你介绍了半天吧，他又说再看看，然后就走了，这不是摆明耍人是什么？很明显就是调戏良家妇女啊。”

焕清一听到“调戏”这个词，头皮都红透了，忙摆手道：“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要调戏你的意思啊，我只是觉得......哎~！还是买了吧，不等什么医保了！”

沈漫把药放回货架，回头故作惊奇地看着他：“奇怪，我没有说你在调戏我啊，我说的是有些人，就是来店里买药的其他顾客，你用不着这么快就对号入座吧？”

焕清点点头，面上露出凄苦的表情，“他说没有结婚的都是小朋友，小朋友就应该玩小朋友玩的东西。”

沈漫大笑，她可以想象有标说这些话里那道貌岸然的神态，他总是有办法把很可乐的事情一本正经地说出口，冷眼看着别人捧腹大笑。

“我比他还大一岁，他儿子都抱上了，所以被他笑了好多年，为了结束这种悲剧，我得赶快找个对象结婚才行。”说着回头深深地望着沈漫，沈漫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对头，笑容渐渐僵了下来。

焕清接着说道：“他说如果我今年内能结婚的话他就送我一条金、项链，沈漫，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坑他一条金项链啊，到时候我们把它卖了平分啊。”

沈漫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对那什么金项链不感兴趣，快开车吧，他们还等着你呢。”

焕清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脸上虚假的笑容看穿，沈漫在这种注视下简直是度日如年啊，顿了两秒，笑道：“怎么了？我脸上镀金了？就那么喜欢金项链？”

焕清转回身，把脸埋进双手里，狠狠地搓了几把，“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就好了给你时间考虑的，是我太心急了......”

气氛过于沉闷，沈漫坐立难安，再次开口催促：“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焕清又搓了下脸，强打起精神启动了车子，情绪却不及来之时高，沈漫伸出关了车内灯，颓然靠在座背上，是她的错，怎么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本应该直接了当地跟他说清楚的，拖泥带水只会耽误人家，这个时候，她已经有很强烈的预感，如果今晚她跟焕清一同出现在众亲友面前的话他们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而她，强行跟一个她不爱的人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暴燥、喜怒无常、阴险狡猾，最后疯掉的！

车至半路，摊牌势在必行了，沈漫道：“焕清，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焕清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车内灯已经关了，因为开灯开车影响司机的视野，开车不安全，黑漆漆的，车窗外撒进来的变化莫测的光在她脸上一略而过，他的心一惊，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有什么话到了再说吧，我车技不行，开车的时候不要和我说话。”

沈漫被他这么一堵，心慌意乱，眼泪差点就这么流了下来，她真的很怕这种被人强迫的感觉，那种无助的恐慌像只大嘴怪物，张大它的血盆大口，朝她咬来，想一口把她吃进肚子里！沈漫急得坐直了身，眼睛不起意地往车窗外一瞟，居然瞟到了钟弥，他正站在他的车旁边，在新开的超市门口，身穿黑色的大衣，像立在街头的一把合拢的黑色雨伞，沈漫想起那些第一次见顾小姐的情景，心生一计，拍着焕清的座背，大声叫道：“停车！快停车！”

“怎么了？”焕清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路边。

沈漫因着急刹车往前一个趔趄，肩膀撞得有点痛，但她来不及去管它，火速拉开车门跑下了车，焕清不明所以，但见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也赶紧跟着下了车，追了上去。

沈漫的步伐越来越快，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用手背一抚，居然是眼泪，回头一看，焕清追了过来，不过她这个位置距离钟弥只有二十来米远，虽然他正背对着她的方向打电话，但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似的。

她跑到钟弥后面站定，扬起笑脸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两眼茫然，看清是沈漫后，眼神顿了顿，随即恢复淡漠。

沈漫现在没心思去计较他眼中的漠然，急速地问：“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他......”说着偷偷指了下正在疾步追来的焕清。

钟弥眼中的漠然慢慢转化成冷意，持着冷冰冰的、带着嘲讽的语气问：“这又是你的第几号相亲对象？”

沈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天气冷的缘故吗？“不是这样的，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你先帮我......”话还没有说完，焕清已经追到了眼前，弯着腰喘得跟头牛似的，“沈，沈漫，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啊？”

沈漫看了看钟弥，对焕清道：“没什么，就是看到熟人了，所以下来打声招呼。”

焕清察觉到了哪里不对，来回地打量他们，本想潇洒地问一名：你哪位。但见对方气宇轩昂，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这不合身快要勒死人的皮外套不说，连他自以为梳得很帅的大背头也早就在冷风中凌乱了，一大捋长长的刘海耷拉在额头上，别提有多狼狈了，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大截，小声问沈漫：“他是谁啊？”

沈漫装作很花痴地看着钟弥，“我朋友啊，很好的一个朋友。”

“很好”两个字咬得很重，难免引起焕清的怀疑，“很好的朋友？”焕清低声呢喃，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黯淡下去。

沈漫见事有成效，焕清已经开始要知难而退了，虽然这么做很不地道，也很对不起他，但是没办法了，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靠人的主观意识来决定的啊，趁他现在陷得还不算深，及时拔出来应该对他影响不会很大的，沈漫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正当她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钟弥却对她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时间还没到，焕清就在那里催了，时间一到，沈漫准时关门收铺，坐上焕清的车，依然是坐在车后座，后面的座位一片漆黑，她一屁股坐上去，好像被什么硬东西磕了下，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个玩具奥特曼，应该是哪个小孩子遗留在车上的，沈漫没在意，把玩具往旁座一丢，焕清打开车内的灯，看到了，幽怨道：“这是有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请你温柔点对它。”

“什么？！生日礼物？！你的？”

事实上，这些什么不合适啊，没感觉啊，都是借口，一个人如果对对方不动心，那么他做再多也是无用之功的，如果对方刚好是她喜欢的人，那么她再怎么看不惯他也只会觉得他很特别，两个人在性格上刚好互补，世人都有这种双重标准。

沈漫现在就是在用双重标准来衡量焕清。

后来又接连进来几个顾客，不过买的都是一些普药，沈漫有点气恼，她守在这里这么晚可不是为了卖几盒没有提成的普药啊！

沈漫道：“对啊，不过还没有装机，还得过一两个月才可以刷。”

“那就算了。”焕清摸摸口袋，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接着给谁发起信息来。

沈漫猜他没有带够钱，今天又是他的生日会，他还得回去买单，“要不等我们可以刷医保了你再过来刷吧，反正这维生素又不是药，不用急着吃的。”

焕清懵圈地回看她，他怎么有种是他被她调戏的感觉啊。

沈漫看他的反应还挺逗趣的，没想到这家伙嘴巴这么拙，三头两句话就可以把他收拾了，而她在家人面前嘴巴也是很笨拙的，如果真跟他在一起了岂不是被别人欺负死，NO！NO！NO！沈漫再一次打消了和他一起的念头。

焕清没想到沈漫会把现实这么露骨的说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思考了片刻，才嗫嚅道：“可是也要看人家顾客需不需要这些药吧，不能为了提成就一昧地给人家拿药啊。”

沈漫道：“这个当然，我们都是根据顾客的需求拿药的，不过你不想买的话就不要太罗嗦嘛，浪费别人的时间啊，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有多宝贵啊，时间就是金钱啊，你浪费别人的时间就相当于断别人的财路啊。”

焕清如释重负，“也对，我那个医保卡里面还有几千块钱呢，从来没去刷过。”

沈漫笑道：“你可以拿它去买胡椒粉啊。”

“要的，要的。”

沈漫把药拿到收银台，用扫描枪扫了，正要打个员工价，焕清一拍脑袋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这边可以刷医疗保障卡对不对？”

焕清却当真了，“我出门从来不会带这些卡的，所以那次就没买了，一听到我说不要那瓶维生素的时候那个女的脸色都变了，哎！你们这些做这行的是不是都这样啊？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啊。”

沈漫知道他是在刺探她是不是也是这种势力眼，不过他这问法也太直接了吧，她猜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然外表不出色，情商又这么低，是个女孩子都跟他聊不到一起的。

“对啊。”沈漫偏偏要出其不意，“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顾客了，磨磨叽叽半天，什么也不买，或者就买个一两块钱的东西，烦得要命，还偏偏要叫人家服务态度好一点，我是赚了他很多钱还是怎么的？！”

“那什么......那个......那个......”焕清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懊恼地狠命地抓自己的头发，最后放弃了，“哎~！算了吧。”

沈漫听着都替他着急，“是什么？没关系，慢慢想。”她下意识地把焕清当成是顾客了，说话极其温柔，焕清偷偷瞄了她几眼，黑脸一红，带着些许委屈的表情道：“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沈漫：“......”举起手中的药瓶，“那这个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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