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晚成

陈楚璇道：“别客气嘛，奶茶怎么样？或者我去给你炸份土豆吧，上次你不是说我吃的那种炸土豆很好吃吗？”

沈漫道：“真不用了。”

陈楚璇哼了声，“你减肥啊！”接着嘟着嘴巴老大不高兴地走了，沈漫哭笑不得，居然还有人会为了别人不让她请客而生气，陈楚璇在生活中肯定有很多朋友吧，可是在这里上班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到有什么人来找她，都是一个人上下班的。

章娟朝天无力地翻白眼，“严格来说当然不行了！可是现在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我已经接到通知下个星期二来检查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还有很多资料还没有做呢。”

沈漫问：“那你的意思是？”

章娟叹了两口气，“先让她上着吧，不过不能让她一个人上班，我们得看着她，打打杂还是可以的，其实卖药也不难，而且每盒药上面主治功效、禁忌、不良反应都写得很详细，让她按着规则来卖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沈漫很担忧，“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所以啊......”章娟道：“必须有一个人跟她一直上班，你或者是我，明天你跟她一起上班吧，教她认识一下普药，今天我已经教得快要疯了！拿了盒药就问‘娟姐，这个药是干嘛用的？’我说你自己不会看啊，她居然说看不懂，你说要死不要死？前几天还有几个人来面试，我都推掉了，没想到她现在居然给我来这出！对了，如果这几天还有人来面试，你就叫她们来试一下工，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沈漫听得心慌意乱的，“你一个卖药的就不要老是说死啊死的，不吉利啊。”

章娟朝地上呸了下，又用手拍自己的嘴巴，“你先看着，我进去躺一躺。”说着拿了件外套跑到中药柜后面的小房间里睡觉去了。

店里突然安静下来，门外冷风四虐，路人行色匆匆，冬天晚上生意普遍没有夏天好。

沈漫拿出温湿度表来填写，这些天她又是请假又是休息的，已经有多些天没有做姿料了，还有中药进销表，自从贺雅芳走后也没有做，这些活儿自然而然地都落在了她肩上，卫生也还没有搞，玻璃门，钢化玻璃墙，天花板上的蜘蛛网，还有四百多个中药屉子都是要清理的。

而下个星期二药监局的就要来检查了，能否成功申请成为医保定点药房就看那一天，还有四天的时间，她这才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慌得都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了。

一个小时里都没有进来一个人，沈漫就做了一个小时的姿料，陈楚璇是踩着点来上班的，刚好六点钟的时候她就刚好进来打卡，手里拿着份鱿鱼丝，笑咪咪地对沈漫道：“小漫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香辣鱿鱼丝！”

沈漫淡淡地看了一眼，头疼道：“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带东西给我了吗？”

“不要！”陈楚璇道：“我是看你没吃饭啦，这样子不行的，胃会出问题的，你想想你又不吃宵夜，还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有早餐吃，空腹那么长空间胃肯定会生病啊。”

沈漫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就来上班了？”

陈楚璇道：“因为你今天下午下来的时候头发乱七八糟的，我猜肯定是刚睡醒就下来了，所以我给你准备点吃的，要不然晚上你会饿的。”

沈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接过鱿鱼丝，道：“那谢谢你了。”

陈楚璇笑得比花还甜，“不用跟我客气！”

沈漫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几眼，还真别说这小姑娘虽然是没文化了点，但做人还是挺细心、热忱的。

陈楚璇趴在玻璃柜上问沈漫：“小漫姐姐，你在干嘛呀？”

沈漫拍手道：“刚好，写字你会吧，来来来，过来帮我做一下资料！”

沈漫分了几张资料给陈楚璇填写，简要地跟她说了下怎么写，陈楚璇听得很认真，当着沈漫的面写了几个字，奇丑无比，沈漫看了骂道：“你写的字怎么跟个小学生似的？！”骂完才想起来，她可不就是个小学生嘛！“你别学我写行楷了，写正楷，一笔一划地写，丑点无所谓，但要让人看得明白知道吗？”

“知道了！”

看陈楚璇写得认真，沈漫拿过自己那份填写了起来，后来进来个客人，她便去接单了，回来后看到陈楚璇写的那些资料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基本上是一边写一边错，才写了两行字，涂改液快要用掉半瓶，“你到底怎么写的？这样子照抄也会抄错？”

陈楚璇解释道：“我刚刚看到第二行的，结果不小心抄到第三行去了，不过涂改一下就没问题了吧，我刚刚看了一下，你写的有些地方也用了涂改液的。”

沈漫没好气道：“大姐，我写一整页只涂改了一个字，你写三行给我涂两行这能一样吗？你这样一涂改就会引起检查的注意的。”

陈楚璇只对对那声“大姐”有意见，其他的都听不到，“不要叫我大姐好不好，我2001年的，你1991年的，我们差了十岁呢。”

沈漫赶她走：“你去看你的药去吧，我自己来做。”

章娟狠命地抓了下头发：“她刚开始来的时候说自己读了初二，后来缀学了，今天才告诉我她其实只读了小学五年级。”

“什么？！”沈漫也不淡定了，“这样也行啊？”

沈漫很好奇，“她干什么了？把你逼成这个样子。”

章娟道：“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什么她都听不懂。”

沈漫大惊失色，“她没读过书？！”

沈漫一路走得恍恍惚惚的，仿佛心里头住了只小鹿，嘭嘭嘭地乱撞，出了放映厅，她原本想去一下洗手间的，突然不想就这样松开他的手，即便知道即使现在不放开上了车他的手就会松开，因为要开车，但还是希望跟他再握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们坐扶梯下来，还没到一楼超市的时候，沈漫看到了几个身着超市工服的员工，突然甩开了他的手，低着头有点畏缩地躲在他身后，钟弥只当她是害羞，并没有太过在意，上了车，问她：“接下来你想去哪儿，我来做你的司机。”

沈漫一脸疲惫地靠在座背上，“送我回宿舍吧，我好困哪。”

沈漫走进去，章娟一脸倦容地坐在收银台上，头发凌乱，两眼无神，沈漫取笑她：“怎么了？一副被人强奸了的样子。”

章娟发出哀号声，“哎呀~！还是让小璇跟你上班吧，我快要被气出脑溢血了。”

下午去上班的时候，陈楚璇刚好下班，她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见到沈漫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小漫姐姐，你想吃什么？我等一下给你带。”

沈漫到现在肚子还饱着，下来上班的时候也没有吃东西，“不用，你自己去吧。”

钟弥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送她到宿舍楼下，沈漫打开安全带，正要开车门，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沈漫扭头去看他，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眸色渐深，眼中的柔情似要满满地溢出来，他的大拇指揣摩她的食指，好一会儿，才说：“好好吃饭。”

沈漫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的手，比他的手白了两个色号，手指不算修长，胜在纤细，看起来只有皮包着骨头，确实瘦骨嶙峋，其实她并没有很瘦，只是肉不会长在手上而已。

沈漫觉得除了她刚刚说的那一个片断（三个女主相杀）之后就再没有什么新意了，看着看着有点想睡觉，是生物钟使然，平常这个时候她都要开始睡午觉了，只好吃点爆米花，通过咀嚼减轻睡意。

好不容易电影终于播完，两个人站起来随着人群往外走，过道的楼梯有点窄，四周的人碰碰撞撞，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发生过无数次触碰的两只手自然而然地就握在一起了，他的十指很修长，掌心很温暖，又很干净，没有湿嗒嗒、黏乎乎的感觉。

他抬手把她的刘海捋至耳后，道：“去吧。”

“嗯。”沈漫点点头，拉开车门，下了车，目送他的车从药店门口驶过，到下面的街口掉头，再回到她所在的地方的对面的街道，向前直行。

回到宿舍怎么也睡不着，她把这归咎于吃得太饱了，人们不是常常说“吃饱了撑的”吗？她现在就是，可乐和爆米花要满到脑子上去了，所以才会睡不着，满脑子是他的样子。

见钟弥不说话，沈漫接着说：“以前看那些穿越剧的时候，我也好想回到过去，想更改某个时间点错误的决定，比如好好上学，再比如在大学的时候不要去换专业，不要再走这条错误的路，但是按照这电影的思路，如果我真的穿越了，回到了那个时候，但那时世界上已经有了一个我了，我再回去，两个人只有一个身份，我就得那个‘我’弄死，这样才不会再让她愚蠢下去，才能避免造成今天的局面啊。”

钟弥道：“我不太认同这种观点，就目前而言，人类并没有清楚地认识到时间的本质，这个问题太深奥，很难解释清楚，我觉得一个人在某个时间里的状态跟时间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更不可能抛开他当下的时间再回到过去的时间里的，这样太离谱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造就了你的现状，还有外貌，既然如此，又怎么丢开时间回到过去呢？”

沈漫张着嘴听了半天，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正常情况下，这不是药品购销品和一个超市员工该讨论的话题，即使讨论半天也讨论不出结果的，还会被别人错以为是两个高知识分子在聊天，多么装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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