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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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表姐便道:“姑姑,您以为护士想当就当的啊,这都是要学过这专业的才行的。”

沈妈妈道:“怎么不行?现在不是老说‘医药是一家’吗?小漫在药店上了那么久的班也懂这些的......”

表姐大笑,“这当然不一样!药店能学到什么?只能给人抓一下中药,护士可不一样,她们每个月都要考核的,不信你问问小漫她会给人扎针吗?会给人抽血吗?”

表姐道:“姑姑您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所以小漫,我觉得吧找老公不是找工作,不一定非得要人家大学毕业,只要那个男孩子对你好就够了,更何况现在大学生不吃香了,找个眼高手低的大学生还不如找一个有门手艺的好一点,至少不担心将来跟着他饿肚子,你说是不是?”

“表姐,再说吧。”沈漫打马虎眼,见沈妈妈又要开口教训她,又道:“妈,我真的要走了,我那同学过来了,就是许小绿,我去见一下她。”

沈妈妈激动地问:“她怎么过来了?是找有发的吗?”

看她妈那激动样儿,沈漫感叹女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是爱八卦的,“可能是吧,我回来再跟您说。”

沈漫好不容易回家里一趟,结果被强行灌了好几碗毒鸡汤,她的内心是崩溃的,退出来站在院子里给许小绿打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喂?小绿吗?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回家了。”

许小绿小声道:“在你舅舅家里。”

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才见面几天哪,就到人家家里去了。虽然上次也去过了,不过那个时候她的身份还只是沈漫的同学,意义大不相同的,刚刚在麦当劳接到许小绿的电话的时候,沈漫还以为她来这边是借着找自己的名义跟有发多相处几天呢。

“漫漫,漫漫。”许小绿叫了沈漫两声,沈漫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呢,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一个人挺尴尬的。”

沈漫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知道尴尬你还单枪匹马地跑到人家里去?

看来还是有发太能忽悠了,居然能让许小绿心甘情愿地从柳都城南赶过来,一般来说不是男生追到女生住的地方去吗?不可思议。

“等着,等我先洗个澡,吃完晚饭再过去。”

“不要!”许小绿叫了一声,“拜托你了,小漫漫,现在过来好不好,他妈妈去买了好多好吃的菜,我看了一下,全都是你爱吃的哦,快过来陪陪我嘛!”

沈漫可能想象得到许小绿在那边可怜巴巴的样子,起了玩心,尽情地嘲笑道:“别呀,你千里迢迢来见未来的公公婆婆我跑过去算是怎么回事?这不影响你发挥嘛!”

“不会不会,快来吧,我等你哦!”

沈漫还想再调侃她几句,没想到她就这样挂了电话,顿时感觉意犹未尽,如同隔靴搔痒。

沈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记挂许小绿的,挂了电话就坐着公交车往舅舅家赶,到了那儿的时候刚好夕阳西下了,橙色的阳光照在舅舅家的大门上,两旁的盆栽似乎浸泡在斜阳里,这场景让她想起了高中的时候,下午的第四节课结束后,走出教室,看到的就是夕阳光照射在走廊栏杆上的样子,静谧,幽伤,那个时候她就在想,时间一直在往前走,这样的日子过一天是少一天,等到毕业,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漫每次看到夕阳都会有种悲伤不知从何而来,漫上她的心头,她最近总是做梦,梦回到上学的时代,四周的同学还是在学校时的模样,唯独她,是二十六岁的年纪,最可怕的是在她梦里,总有个声音在说:你这么老了怎么还在上学?然后她就很害怕,很想哭。

醒过来后,梦里发生的事忘得支离破碎,但当时那种悲伤的感觉却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残阳像个年迈的老人,燃烧自己散发着最后的力量,沈漫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夕阳,真怕它明天升不起来。

轻轻推开院子里的门,沈漫叫了一声:“舅舅!舅妈!”

没一会儿,舅妈就出来了,围着围裙,笑逐颜开,“小漫过来了,刚刚有发还说去接你,没想到你就来了,快进来,我今天做了很多菜,待会儿多吃点。”

“谢谢舅妈,小绿呢?”沈漫进门便找许小绿的身影。

舅妈笑道:“在二楼跟你舅舅还有你妹妹打牌呢!”

沈漫道:“我上去看看她,等一下下来帮你打下手。”

舅妈摆手道:“不用,几个菜而已,我一个人可以的,年夜饭两台桌还不是我一个人搞定的,你放心上去陪他们去!等饭做好了我喊你们!”

“那舅妈我先上去了?”

“嗯,去吧。”

表姐嗤的一声笑了,“上过大学又怎么样?现在大把大学生嫁文盲的,您没听说过网上说的那些大学生吗?寒窗苦读十八年!最后给自己小学没毕业的同学打工,这是为什么?您知道吗?现在这社会靠的都是实力跟头脑,而且现在很多大学生品行也不咋地,也不见得比我们这些粗人高尚,就像我妹妹那同学一样,不也是嫁了个大学生吗?哎哟!被家暴!发的那些图片在朋友圈我都看到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别提有多可怜了!”

沈妈妈道:“可不是嘛,你看住在前面的那个卖猪肉的,听说不也是大学生嘛,他老婆天天被他揍,喝醉了就揍,唉,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找了这么个老公!”

沈妈妈连忙道:“还没有,过了年才二十七。”

表姐道:“那也不小了!怎么拖得这么晚?小漫,你要找什么样的?表姐回去给你物色一下。”

沈漫还没出声,沈妈妈已经开始跟表姐吐苦水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介绍了这么多男孩子给她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文化程度高一点的,毕竟她也是上过大学的。”

陌生人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笑道:“呵呵,我可不是你舅妈,我是你表姐。”

沈漫闹了个大红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是那个女人替她解围:“姑姑,这是小漫吧,好多年没见过了,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呢。”

“可不是嘛!”沈妈妈一聊到沈漫脸上就充满着挥之不去的愁容,“越长大越没用,见了舅舅和表姐也不知道打声招呼,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也没找到像样的工作。”

“这样啊......”沈妈妈黑着脸嘀咕,“我还想着她要是进了医院上班的话,就可以接触到那些医生们,将来找个医生结婚也不错,到现在男朋友都还没有一个,我介绍的她自己又看不上,我都快愁死了。”

“啊?她还没有男朋友啊?都快二十八了吧?”表姐表情夸张地问沈妈妈。

两个表舅一个看着电视,一个玩着手机压根就没听到她说话,表姐笑着朝她摆摆手,“好吧,好好上班累着了吧,好好休息。”

沈妈妈很不高兴,“累什么累?坐下跟你表姐聊一下,看看她妹妹那个医院还要不要人,能不能把你弄进去。”

表姐道:“现在大学文凭早就烂大街了,在我们车间,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一个大专生,所以姑姑,我早几年前就跟您说了,女孩子不用读太多书,书里的那些知识哪有生活经验来得实用,读多了脑袋会变木的,就拿我那个妹妹来说,她不也没有上大学嘛,初中毕业之后就去读职高,现在在私人医院当护士,薪资高,工作又不累,女孩子能混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沈妈妈像是找到知音似的,把大腿拍得啪啪响,“我就是说啊!当初她高考填写志愿的时候,我就说女孩子要么就是做医院护士,要么就去当老师,她非不听,跑去画什么画画,后来又没有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转专业,说要去当什么律师,唉!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沈妈妈见她那包子样就来火,眉毛一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舅舅!”

沈漫干巴巴地问好:“舅舅好,舅妈好。”

“律师?”表姐打量了下沈漫,“这孩子太内向了,做律师不行的,那是嘴皮子溜的人才干得了的活,现在外面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跟我们乡下的不一样,而且城市里的小孩子见多识广,说起话来都是有板有眼的,我们乡下的孩子在起点就已经输别人一大截了,而且小漫从小就内向,怎么会选了这么个专业?”

“谁知道她啊!”沈妈妈气愤地瞪了沈漫一眼,“可能真的是读书读傻了吧,以为长着一张嘴巴就能当律师了!”

表姐听后掩着嘴轻笑,沈漫再也站不下去了,“舅舅,表姐,我先上楼。”

沈漫一路上东张西望,直到回到家都没有看到有发的车,回到家,院子的大门开着,里面有人在说话,她以为是许小绿和有发他们,穿过院子进了客厅,发现是沈妈妈娘家那边的人来了,两男一女,她记得好像是表舅还是什么的,因为不确定所以不敢乱喊人,像个木头似地站在门口。

沈妈妈背对着门口,见大家的目光都往她身后看,转身一看,惊呼:“你怎么回来了?休假?”

沈漫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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