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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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段时间跟着南浔练武已然有了些许成效,身轻如祁落地半分声响都不曾有,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边。

只见得是一家院落,大门虚掩,从缝隙看过去只见得里面有三个人,哪怕是远远的一眼,君凰也知这些人定是武功高强的人。

她躲在墙角,一点儿声息都不曾有,当真是不存在一般,彻底的让人发现不了。

往事这般血淋淋的被提及,她仍然止不住心痛,若不是国中有人叛变,她的西阙岂会落得这般的下场,每每想起,她都能梦中惊醒,恨不得将东吴的所有人都杀了,让他们血债血偿,也让他们尝尝失国之痛。

指甲已然陷入手掌之中,她觉出半分的温热,低头一看却见得掌心斑斑血迹,稳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嗜血魔怔之中回过神来,直到自己如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举妄动的,毕竟屋里的人是何来路尚未清楚,他们的武功如何自己亦是未知。

“无论如何,稳妥行事还是上上策,我们并不急于一时。”最为年长的那人说道,语气毋庸置疑,让人无法反驳,只得听从他的话语。

那个年轻气盛的人即便心中有诸多不满,却依旧不敢多言,只能咬牙不说话,却好似在静谧之中听见了一分的响动,眼神一睨,看着外面。

君凰不过是动了动,怎知脚下有枯叶,一脚踩在了枯叶上面,枯叶发出的细碎本来不足为奇,可是屋内的人乃是习武之人,怎可不知外面有人。

见得里面的人影往这边来了,君凰便知道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踪迹,屏住呼吸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冷眸清冷,缓缓地往一旁移动。

冷汗从她的鬓角落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虽然微不可闻,可是在这般寂静之中还是显得或许的清晰,只见得那几个人加快了步伐,眼见得就要出来了。

君凰退无可退,手指放在了腰上的折扇之上,她身上并未有什么武器,不过是这把解乏的折扇罢了。

不多时,三人便出现在了君凰的面前,为首之人见了君凰只身一人,且见得她身姿清瘦,便也只是轻笑了一声,煞有一种嘲讽之意,“虽不知阁下为何躲在这里听我等言语,不过既然听了,便是阁下命不好,即使如此,便别怪我等无礼了。”说着便直接上前。

就在那人要接触到她的时候,她脚下一个用力,堪堪地退后了数尺躲过了那致命一掌,男人没曾想君凰看着不堪一击,其实也是一个练家子,顿时不敢再轻敌。

男人眼神一冷,在黑暗之中亦亮的骇人,君凰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安来,她明明见得对方眼中杀气腾腾,知道今晚恐怕是一场硬仗了。

这虽然不是第一次自己独自面对敌人,可是,习惯了每次遇到危险都有南浔在身旁,这次突然没了他,她还有些不习惯,下一次便庆幸这一次幸好没有南浔,自己连累他这么多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自己退敌。

这边的人却并未给君凰太多思考的时间,月光之下剑影寒,拔剑的那一刻有些许的刺眼,使得君凰不由皱了皱眉,她一把甩开折扇遮住了剑光,而后便见得那人执剑而来,君凰眸色一变,直接伸手以折扇为盾,挡住了这一剑,因为那人力道着实不轻,她连连后退,半晌之后方才稳住,奋力抵挡。

普通折扇若是这般硬碰硬的与冷器过招,定是讨不到好处,而君凰手中的这把折扇却是以铁树为根本,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方才有的这一把,乃是世间绝唱,她本就是儒雅之人,许多东西只想要最好的,这把折扇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的。

剑刃直接砍在折扇之上,折扇却丝毫不见得有何破损,只是力道过大,君凰险些脱了手。

另外两人见得这人并未讨到好处,对望一眼之后便也拔剑朝君凰而来,这里本就是小巷,两个人并行亦是堪堪,只见得这两个高手有些狼狈的一前一后跑过来,君凰见了不由沉思片刻,想到这里的地形说不定还能帮帮自己。

小巷局促,亦是不好的地方,也有好的地方,对面三人一伙,定是互相牵制,而她不过一人,丝毫没有后顾之忧,加之身形轻巧灵活,这一段时间在南浔那里学习也有成效,躲过这么几个人的追捕还是不在话下的。

“哪又有什么,难不成你们不知道祁宸为了皇位同他几个兄弟闹得不可开交吗?他们和方面的西阙有何不同?”男人冷冽地说道,最后还嗤之以鼻的轻笑了一声。

而后又是一阵谈论争辩,君凰靠在墙角紧紧地握住了手指,她呼吸微微急促,脸上渐渐有了些许的愤怒,一双眸子睨视万物一般,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出去将那几个东吴的人给杀了。

“就是,你以为潜入皇宫给北祁皇上下毒当真是这般的轻巧?”挨着威仪男子站着的人附和道。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之后冷哼了一声,完全就不在意会不会打草惊蛇,“即便是打草惊蛇又如何,我们的探子不还是照样潜入了皇宫之中?只待他们下了毒,引得内乱,我们恰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下毒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北祁毕竟比不得西阙,西阙是内里出了叛徒,北祁可不同。”

她实在是不敢再妄言,如今天下这般状况,她还要挑起两国战争,若是造成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她想,南浔这种嫉恶如仇的人,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想想便觉得可笑至极。

不知君凰所想,听闻君凰所言还是忍不住心中惶惶,他仍以为君凰乃心怀天下仇恨的人,只是有些浅淡难过,并无其他。

而君凰却见到了南浔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她心中突然之间迷茫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已家国仇恨为出发点的计划,若是当真让北祁重创,当真是自己想要的吗?她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了,毕竟北祁乃是南浔的家,若是她亲手毁了这个他已命相拼才得来的盛世,他会作何感想?

“要我说,就是你们太过于婆婆妈妈了,本来多简单的事情,愣是搞成了这般难题。”背对着门口的人说道。

“呵,你行你为何不去,你当真以为在北祁皇城,能够有什么大的作为吗?这里可是皇城,不是其他地方,天子脚下若是一个差池,暴露不说定是会打草惊蛇。”一个面目威仪的男子冷笑了一声,觉得对面男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西阙……北祁……”

忽然之间,寂静之中传来了男音,隐约之中君凰还听见了故国和北祁的名字,她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之后屏住呼吸循声而去。

南浔自然是知道君凰在想些什么,她每每纠结于是否继续的时候,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落寞且孤寂,让人忍不住为她而内心煎熬,他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道:不管你做怎样的抉择,我虽为一代将领,可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帮你完成心中执念,怕是是被天下人耻笑,亦是不足惜。

一时之间的山河永寂让君凰心中生出了一种恍惚,她再顾不得南浔,侧头看向别处,敛了自己余光,微微仰头看着夜空,星辰浩瀚皓月当空,一切好似都这般的平静,不为所动。

闻言南浔眼神倏然深邃起来,调笑道:“切莫说我女子了,若是你愿意嫁,我亦是愿意娶的。”

君凰顿时尴尬,她如何不知南浔心思,不过如今这般的情况,其实她能够随心所欲的,她想要笑一笑,揶揄几句,可是最终徒劳,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看着河面发呆,过了一会儿才说到:“如今天下未能太平,想着也不过是玩笑话,说说也就过去了。”

过了片刻,君凰方才回过神来,可还是抵不住脑子里思绪万千,扰得人不得安宁,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眼神这才恢复了淡然,勾了勾嘴角,却并未笑出来,淡淡说道:“今日心有不解,我想自己一个人呆呆,我先告辞回我的府上了。”说着她拱了拱手,这才施施然离去。

她的步伐轻缓,落地亦是无声,有些路人走得多了,便无须多想,她循着那条自己走过多次的小径前行,眉目皆是淡淡,月光倾洒下来,使得小巷之中好似萦绕着淡淡的光晕。

走进一条无人小巷的时候,因为月光太过于清淡,去路有些隐隐,君凰便稍微走得慢了些,滚金衣袍与一旁墙壁擦肩,影子清浅落在壁上。

眸动,而非无情,君凰掩下脸上呼之欲出的情绪,勾唇绝世浅笑,垂头看着漆黑的河面,淡淡的继续说道:“若是可以,当真希望此一生只一人,不求达官显贵,只求采菊东篱下,亦能活得洒脱快活。”

南浔沉默片刻,爽朗轻笑了一声,却还是止不住泛着苦涩,“何人不想,不过是生不逢时,生在这乱世之中,又岂会当真得到片刻安宁?”

君凰点头便是默然,心中却有些躁动,她有一句话特别的想要问出口,可是却又踟蹰不知如何问起,过了半晌,月色清淡,她张了张嘴,唇角微微上翘,好一副玩笑模样,“若是生做女子,可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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