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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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凰说得隐晦,南浔何许聪明的人物,顷刻间并明白了个透彻,觉得君凰此计谋甚好,若是如此,不用祁宸发现有人私下里拉拢自己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他们的身上来。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思索片刻之后南浔问道:“他的家人可找到了?”

“这便需要王爷帮忙了。”君凰微微笑着说道,身后翠竹叶子哗哗作响,微风吹动君凰身上的锦缎,似与身后的绿色浑然天成,一切皆是风华。

他知自己先前愚钝,祁宸恶名早就得知却因知遇之恩而不愿背叛,可是自己心中亦有宏图大志,亦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这一切都是祁宸无法给予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衷心,小官当下便找君凰讨来了笔墨,当着君凰的面写下了一纸“告密信”,待写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递给了君凰。

君凰接过“告密信”看了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沉,常年淡然的眼角似也有了笑意,只不过顷刻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小官离去的时候,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他甚是用力,膝盖撞击地面扬起了屋里的灰尘,君凰皱眉看着小官,不知他这是何意。

“我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过得潦草不解其意,为人木讷愚笨,心中有宏图大志却无可奈何,如今有幸遇到先生,乃是在下三生有幸。”说着他直接在地上磕头,君凰皱眉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大人无需这般,在下有幸得到大人这般的贤良之臣,乃是幸事。”君凰无比真诚地说道,小官闻言当即落下两行清泪来,离去的时候还要执袖擦泪。

君凰心中百感交集,如今这世道,想要出头太难了,多少忠良之人活生生的被牵累,想到这里无声叹息,跨过门槛走出去,刚走两步便看到了南浔。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看样子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君凰走过去问道:“他家人那边如何了?”

“放心吧,并未露面,不过是遣人去看着了,出不了任何的纰漏。不过你当真就这样相信他了?”南浔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小官已经出卖过君凰一次,他唯恐这一次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君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本就有些事情无法确定,为人在世,总要学会去相信点儿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我亦愿意相信。”

见得君凰面容,不知为何,南浔也难得心中平静,没由来的也愿意试一试,若当真出了纰漏,他难道还保不住一个君凰吗?

君凰倒是不知南浔心中所想,已经抬步往后院走去了,南浔难得今日得空,也打算去君凰精心布置过的院子里消磨一天的时光,如此想来也是妙哉。

小官出了君凰宅子之后,看了看自己灰仆仆的衣衫和面容,觉得自己若是这般的去见祁宸确实是有失礼仪,便先回了一趟家中。

推开门便见得自己的妻儿坐在廊下,妻子脸上挂着温润笑意,看着稚子玩耍,远远的看着似一副世间难得珍品。

妻子见得家中栋梁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迎了过去,脸上带着恬淡笑意,问道:“昨日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有,你这是怎么了?一身狼狈的。”

“无事,昨日朋友相邀去喝了几杯,怎知喝醉了,夜里本想回来摔了一跤便成了这般模样,无奈只得留了一夜。”不想妻子担心,小官便并未多言其中曲折。

两人说了几句体己话,小官心中压着事,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君凰,无论如何都是要将“告密信”送到祁宸手中的,他匆匆去换了一身衣裳,早饭也未曾用过,便出了门。

北祁三日一早朝,今日恰好是无需上朝去的,小官便径直去了祁宸府上,祁宸一早收到了自己手下几个不起眼的小官被祁祈告发tān wu受贿一事,正在与自己的心腹商谈这件事情应当做何打算。

“殿下,在下以为这件事情应该放任不管,且不说那些不过是举足轻重的小官,加之如今证据已经送到了皇上手里,若是殿下为了这件事情引得皇上猜忌,得不偿失啊。”心腹语重心长地说道。

祁宸狭长的眼睛眯着,似在思索着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没一会儿小厮走了过去,通报有人求见。

小官被小厮领着进去,毕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手心中早就已经被汗水打湿,更是大气不敢出,快步来到了祁宸面前。

祁宸看着他,只觉得眼熟,却并未有过多的印象,遂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下官有一事禀奏。”小官行了大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说来听听。”

“如今朝中有人在拉拢殿下手下的大人们,只是下官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于下官有知遇之恩,不愿背叛殿下,现在被那些“歹人”威胁,才不得已将此事告知殿下。下官原意与那些人虚与委蛇,只是希望殿下看在下官一片丹心的份上,照顾好下官的家人。”他说得赤诚,眼睛里更是澄澈。

祁宸闻言看了看一旁的心腹,心腹见得小官说得这般的真诚,语气之中也丝毫不带虚假,一时之间竟难辨真假。

君凰当下便吩咐侍卫给小官松了绑,小官揉了揉有些发麻地手臂,看着君凰,思量再三之后问道:“你就这般的相信我了?”

“为什么不呢?”君凰挑眉反问,愣是堵得小官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可心中却是万般的感激,在这样一个烽火漫天的年代,有一人风华绝代立在门口,身上穿着云纹衣袍笑容淡然,眉宇如画,相信着自己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闻言君凰挑了挑眉,洗漱完毕之后便只身前往了宅子最里面的柴房去,小官见到君凰后,也不与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当真能给北祁一个锦绣山河?”

听到他这个问题,君凰便知小官已经妥协了,她勾了勾嘴角,“若是大人不信,亲眼看看便是了。”

君凰落落大方丝毫不糊弄,小官先前的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直接答应君凰愿意成为她和祁宸之间的谍中谍,将假消息传递给君凰。

“自然是知道。”君凰回答道。

听到君凰的回答,南浔更是气结,猛的一掌打在一旁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上,他的这一掌,桌子彻底的散架成为了一堆柴火,吓得一旁的小官缩了缩脖子。

君凰不为所动,也不知看着哪里,只是缓缓地开口说道:“如今北祁朝堂之上贤良之臣不多了,能够保下一个便是一个。”

君凰见得南浔目光,不动声色收回了笑意,转过头去侧对着他,看着蜿蜒小径,有些困乏了,打了一个哈欠,南浔这才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告辞之后匆匆离去了。

第二日天刚亮,小丫头便候在了外面,听见了君凰起床的声音后立在屏风后面说道:“公子,被关押在柴房的人说想要见你。”

南浔疑惑地看着君凰,等待着她的下言。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淡淡却语气坚定地说道:“相比较于打草惊蛇,我跟害怕被发现了自己却一无所知,倒不如将计就计,借此迷惑祁宸和他身后之人的视线。”

南浔冷笑了一声,拿剑指着小官说道:“这种道貌岸然之人留下来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累赘罢了。”

小官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确实如同南浔口中所说的那般,顿时闭了嘴,闭上眼睛一脸的憋屈模样。

他握着剑柄,仿佛下一刻便会白刃出鞘,君凰侧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伸手将他的剑柄给压了回去,也丝毫不避讳小官,直接说道:“他不能死。”

南浔闻言眼神倏然变得犀利,“你何时变得这般的妇人之仁了?可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道理?”

如今看来也弄不出一个dá àn来,君凰站了起来,对小官说道:“在下也并非找不到合适之人,如今这般不过是以为大人是纯臣,应当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既然大人都可翻脸不认人,也莫要怪罪在下手下不留情,在下给大人一天的考虑时间,若是大人依旧这般,那么在下也不敢保证,令尊和令夫人安好了。”说完之后她便径直离去了,南浔深深地看了小官一眼,收了剑亦跟着离开了柴房。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南浔快步上前去拦住了君凰,皱着眉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君凰看着一旁的翠竹,四大君子之物中,除却兰花,她最是喜爱翠竹,这种植物挺拔而不折,象征着君子刚毅不折的心性,“方才那位大人突然给了我一个想法。”

他同上大夫遭遇差不多,皆是受了祁宸的提拔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不过有的人择良木而栖,而有的人却只会愚忠,祁宸条条罪责跃然纸上,让人无法为之申辩,可是他还是念着知遇之恩的份上不愿意弃祁宸于不仁不义。

君凰已然做好了同小官耗下去的打算,她本就巧舌如簧,死的也能说是活的,并未觉得自己说服不了一个有志气却选错了主人的人。

而南浔却不这么认为,他以为既然能够背叛自己第一次,定会有可能背叛自己第二次,当下便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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