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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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柏挣扎起来,开始时动作弧度很大,但几秒钟的间候,骁柏睁开的眼帘就慢慢垂落了下去。

不到十秒钟,骁柏就彻底昏迷,头耷耸着,身体軟弱无力地往下方滑。

提包里的手机再次传来信息提示音,周颖拿出来看了一眼,信息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行了’。

对于骁柏的那种执着,随着时间的快速往前走,他发现,越来越深。

怎么就喜欢上了,怎么就爱上,在某些夜里无法深眠的时候,他曾问过自己。

答案?答案是没有答案。

他要这个人,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

两方谁都不肯让步,哪怕有一方人数众多。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看起来好像要这么持续到一方主动退步,周颖觉得,多半有点困难。

结果已经差不多定了,那个人,经过这一夜,不会再插足进她和谭耀的生活。

周颖掌心贴着自己微突的肚子,低头,将眸底胜利的笑容给掩藏起来,然后表情一变,眉头揪在一起,张开嘴就痛呼了一声。

啊,周颖忽的冒出声。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都朝她望过去,就见到周颖身体摇晃,两手都紧紧捂着肚子,整张脸都揪成了一圈,眉目里都是痛苦和难受。

一屋子人顿时惊慌起来,注意力瞬间被夺走,往周颖聚拢过去。

周颖暗里往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下,将眼泪给逼出眼眶,她无力地由着奔过来的人扶着她,斜过眼去看谭耀,谭耀转目盯着她的肚子,眸内有一丝担忧和情意。

不管身边有多少其他人,她周颖都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个。

任何威胁到她的,她都会不折手段去铲除,没有例外。

骁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昏迷的时间不长,就半个多小时。

身体被人来回搬動,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最后停在一张柔軟的床铺上。周身衣物早在几分钟前,就让人给剥了个光,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趴伏着的,两腕被结实的布条同床头上的横杆绑在一起。

有人往他脖子里注射了一种冰凉的液体。

不需要系统的告知,骁柏切身体会到那是什么,能让肌肉松弛失力的药剂。

现在别说是翻个身,就是转動一下脖子,都异常艰难。

药效比之前在茶楼那里,李玲给他注射的,还要强烈一倍。

眼睛无法视物,周遭极度安静沉寂,骁柏只能听到自己沉沉的呼吸声。

“这里是哪里?”这个发展,怎么都不在骁柏的预料中。

周颖让人将他弄到这里,然后就这样,关着他?骁柏还不至于会这么天真,以为事情就是这样。

“一家娱乐会馆。”

96这么一说,骁柏旋即明白周颖的具体打算了,看来对方恨他恨到一个程度了,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卑劣的法子。

“来的会是谁?”骁柏想知道待会进屋来的那个人的具体身份。

96:“暂时还不确定。”

脸颊圧在枕头上,时间久了不怎么舒服,骁柏缓慢移动脑袋,换了一边脸靠着枕头。

“竟然是他?太巧了吧。”96惊呼道。

“谁?”听96的语气,肯定是他认识的人,那么会是谁,骁柏在心里做着筛选和排查。

方裘、卫崇……或者是夏炎。

肯定不会是谭耀。

“不是,都不是。”

关合的房门传来被人推开的声音,一道视线笔直投射过来,犀利沉厚,骁柏一动不动地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那道视线极为锋锐,像利芒,刺在骁柏倮露在棉被外的后颈上,他努力往身后望,试图去看清对方具体是谁。

脸上蒙着的红布,将他视线完全阻断。

“谢采爵。”96在男人从床尾来到床头时,出声道。

骁柏面色滞了一瞬,他缓慢转过头,不再去看旁边一声不吭的人。

“他不知道是我?”

96:“不知道,你面上的布条遮了半张脸,这里光线也不怎么好,除非他扯开布条。”

这个可能性明显非常渺茫。

忽的,身上被子一轻,冷风猛地往倮露的后背上灌,冷得骁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谢采爵冷冷的视线,从他后肩顺着向里略凹的脊柱往下,缓慢移動,经过哪里,那里的皮肤就一阵发凉。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像是瞬间硬质实体化,从高处覆盖下来,圧得骁柏呼吸都隐有不畅,他牙齿咬着唇,只一会,就咬出了几个醒目的牙印。

下颚被人捏着,即使隔着蒙着眼睛的红布,骁柏都能感受到来自上方冷冽的注目。

嘴唇意外干涩得发痛,骁柏下意识用猩红的舌头润了一下。

呵,耳边一道浑厚且极具金属磁感的声音,像是从对方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这里的服务,还真是特别,你叫什么?”谢采爵一手撑在床边沿,倾身下去,整个身体笼罩在骁柏上方,他身上还整齐穿着衣服,骁柏却是不着半缕,后背皮肤敏感地摩擦着谢采爵的衣服布料。

红布条下,骁柏努力睁大着眼睛,视野中一片血红,看不清咫尺之间的另外一个人。

温热的吐息打在骁柏耳后,他哆嗦了一下。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是不晓事的雏,张开嘴巴,想说话,可舌头不听使唤,浑身失力,连声音都挤不出喉咙。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谢采爵在沉默一阵后,再次低沉笑道:“不肯说吗?也可以,一会别当哑巴就行。”

谢采爵左右转動骁柏的脸,虽然男孩眼睛被蒙着,不过从露在外面白皙的肤色、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足够知道,这人相貌必定不错。

身体他刚才仔细看了一圈,瘦肩窄腰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身材比例出人意料的好。

谢采爵一开始来的时候,到是没有抱太大希望,这样类似的场所,他很少会来,因为知道里面的人再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次来,运气不错,光是看身材,算是极品。

男孩脸上的红布,谢采爵没打算解开,红色的布条,捂着男孩的眼睛,血红的颜色,衬着他玉石一样光滑细白的皮肤,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五千小轮椅见围脖。

泪水很快就润湿了红布,红布上水晕荡开。

将放在一边的黑色外套穿上,谢采爵表情里都是餍足和满意,之前掀开的被子,重新盖上了骁柏身体,他虽仰面躺着,可半张脸陷在棉被里,加上眼睛上的红布,整张脸都被遮得严实。

捆缚手腕的布条在中途因为一些動作上的改变,而被谢采爵解开,不过骁柏浑身力量早流失干净,连手指都几乎動不了。

整理好着装,谢采爵转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后,正要拧门把,動作停了一瞬,他虽然是在外地读书,不常回来,可也不是不回来,与其每次都找不同的人,不如就在这里定一个,男孩身体很美味,吃了后唇齿余香。

这个想法一出来,谢采爵跟着就回身,往屋里走。

他从来都是个即想即做的人。

先是将骁柏扶着坐起来,对方身体无力,谢采爵就坐在一边,把人揽怀里,然后去掀被泪水浸湿的红布。

这一掀,谢采爵眸色微惊。

男孩这张漂亮精致的脸,意外的有种熟悉感,对方睫毛也被泪水打湿,还残留着一些泪水,几乎是在一瞬间里,谢采爵记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谢采爵原本要去抹掉骁柏脸上泪痕的手,忽然就没了動作,这个巧合,怎么看,都算不上是巧合了,他不觉得骁柏会主動到这样的地方工作,用身体赚钱。

就还剩一个可能,有人故意将他送来,让他被人睡。

那人算计骁柏,同时也把他一并算计进去了,让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睡了自己表弟喜欢的人。

这笔账他得找机会和那人算。

骁柏眼帘一点点掀开,在总算看清面前人的容貌后,扬起手就要往谢采爵脸上揍,然而力气不足,手臂抬了一半,又落了回去。

谢采爵将思绪拉回来,惊讶的确有,可开始的想法没有改变,骁柏是断然不能和谭耀在一起的,放在方裘那里,始终也是隐患,倒不如就这样顺水下去,就放在自己身边。

“这事我会和谭耀说,你以后就安心跟着我,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我都给。”谢采爵对骁柏道,强势霸道到不容人反驳。

骁柏嘴角隐隐抽動,眼底全是屈辱和悲恸,他看着面前强势决定他未来命运的人,讥讽怨怒地切齿:“我想你去死。”

“换一个。”谢采爵没有被激怒,冷静的表情,和骁柏的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骁柏却是闭上了眼睛,嘴唇也紧紧抿着,不愿再多看谢采爵哪怕是一眼。

往屋里四处找了一番,没有找到骁柏的衣服,谢采爵出门,叫来了会馆的管理者,让对方送一套衣服过来。

很快谢采爵帮骁柏穿好衣服,打横抱着浑身脫力的骁柏,快步走出了会馆。

最先意识到骁柏失踪的是夏炎,酒会他没有去,估摸着要结束的时间,给骁柏打去电话,得到的提示音是对方已关机。

心想骁柏可能心情不好,这一去,他和谭耀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转机,一个人想要静一静,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是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夏炎又给骁柏去电,同样的机械声音。

夏炎有点急了,赶去骁柏宿舍,舍友都说一整晚都没有见过骁柏。

继续联系方裘,方裘回复,下午那会在校门口见过骁柏一面,至于后面,骁柏单独离开了。

卫崇那里,是方裘打过去电话,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方裘和夏炎在学校里见面,由于骁柏在夏炎展露出来的性格和在方裘那里不同,因而夏炎的担忧明显比方裘多一点。

至于方裘,大概是出于一种预感,他觉得骁柏虽然暂时失踪了,但以他的手段,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

“……你的意思,昨天叶阳是去见谭耀了?”方裘消化着夏炎提供的信息。

夏炎沉着眸点头。

“知道这事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前后思考了一下,夏炎给了否定的答复。

方裘心中有两个答案,就他个人而言,他更偏向于前面一个,骁柏见过谭耀后,要装一下情绪不好的样子,所以故意关掉了手机,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也许是今天,就会回到学校。

后一个,骁柏在离开酒会现场后,遇上了某些意外,导致他被動地无法联系他人。

夏炎想的是第一个答案,骁柏躲在某个地方,想自己静一静。

理论上就这样不去打扰,让骁柏冷静一下,或许是最好的做法,可夏炎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心里的担忧,随着时间的缓慢流动,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要不,我打电话问下谭耀?看他那里知道什么情况。”夏炎有个猜测,为骁柏挨了一刀、意料之外忽然开始喜欢的谭耀,会不会是知情者,更甚至,骁柏的失踪,就是谭耀一手所为,毕竟是认识这么些年的朋友,夏炎自认还是清楚谭耀的性格为人的。

谭耀虽然不会用过于强取的手段,因为他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自然有人会送上来,现在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和骁柏在一起,而骁柏是他想要得到的人,然后谭耀就暗里神鬼不知地将骁柏给藏了起来,瞒着他父母,瞒着他们,这样一来,所谓的阻碍,就不攻自散了。

夏炎话一出,方裘立马就领会到了夏炎的意思,如果骁柏没有在方裘面前展露出真实的一面,方裘肯定是同意夏炎的看法,可事实不是这样。

对于夏炎的猜测,方裘完全不认同,然而他没有阻挠,甚至拿出电话,表示他由他来打。

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就有一个陌生的来电,只是当对方一开口,方裘面上神色就瞬间骤变。

夏炎在对面,始终都看着方裘,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异常古怪起来,小声询问:“怎么了?”

方裘冷峻的眉头微拧,缓缓摇头。

还没等方裘问出任何话,那边的人先他一步开口。

对方说了简短的一段话,很快就挂了电话,方裘耳边是嘟嘟嘟冰冷机械的忙音,声音不大,不过夏炎隔得不远,因而直接听到了。

夏炎眼眸盯着方裘,等着他的回答。

方裘捏着手机,指骨突起,在无声沉默了四五秒钟后,他忽然一笑。

随后一边笑一边摇头。

“不用找了。”

忽然的一句话让夏炎完全摸不着头脑,发懵地问:“什么不用找了?”

“叶阳啊,他现在待的地方很安全。”方裘心底,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在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刹那,他竟是有种自己发现、看上的东西,被人强行夺走的愤怒,能够让他在意的事物不多,虽然对骁柏的喜欢,只是一种对玩具的喜欢,可这种喜欢也是真实不虚假的。

谢采爵就这样把原本是他手里的人给抢了过去,这一点怎么样都说不通。

脑海里有另一个声音,说‘为什么你认为是谢采爵抢的,而不是叶阳主動……’。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方裘不认为骁柏是个愚蠢的人,但凡有点头脑的,在见过谢采爵一面后,都应该有意识,对方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骁柏主動勾引他是不错,可除此意外,同样是谭耀身边的好友夏炎,骁柏就没有下过手,骁柏就算要继续往谭耀头顶上送绿帽,不至于会舍近求远。

“哪里?”夏炎的焦急,表露得有点明显了。

“谢采爵那里。”

“谢……你说谁?”夏炎全然的难以置信。

“谭耀的表哥,谢采爵,叶阳怎么到的他手里,我不清楚,刚才电话里,他只说人在他那儿,至于他们两现在在哪里,就没有透露了。”

窗外青穹里一架飞机轰隆掠过,两人的谈话暂时中断,方裘撇过头,望向机尾后拖拉出来的灰色云带,唇缓缓勾起。

轰鸣声渐次缩小,飞机隐没在天际线里。

夏炎眼眸一点点缓慢垂落下去,凝注着自己捏紧的拳头。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两分:“谭耀应该还不知道。”

“大概吧。”就算知道,以谭耀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处境,他做不了什么事,起码是没法将骁柏从谢采爵手里拿过来。

夏炎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剧烈晃动,险些倒下去。

跟着他转身,向店外面走。

“你要去找谢采爵,你知道他在哪?”方裘坐在原地不动,没有要阻拦夏炎的意思。

“不知道,但总比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得好。”夏炎这话出来,不只他自己怔了怔,就是方裘也觉得诧异。

诧异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方裘转而用探究的目光瞧着夏炎,夏炎停住了脚,自己这么着急做什么,就算真的找到骁柏,他也带不走他,退一步,哪怕他带走骁柏,对方也不会和他有什么深层次的接触,他不是方裘,也不是卫崇,做不出那种逼迫别人就范的事。

夏炎拳头攥紧,心中对自己感到十分可笑,掌心微微刺痛,他倏地松开手。

叶阳的出现,带来了一系列以前从未有过的变化,不只是他,还有谭耀、方裘。曾经的生活里一度都没有过叶阳,他也不曾在意或担忧过谁。

那种心底有所挂念的感觉,不说陌生,可不是夏炎想要的,他的洒脱,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来磨灭。

夏炎转回身,重新回到座位上,甚至还招收让服务生过来,给他重新换一杯热的咖啡。

方裘沉默地微笑,没有拆穿夏炎,努力装作不在意,反而是在意的表现。

至于他自己,谢采爵在这里待不了多久,顶多还有一周,一周之后他就会离开回他的学校,方裘可不觉得谢采爵会将骁柏一起带走,是他的,始终都是他的,借给谢采爵几天,倒也无所谓。

那么有趣、特别的一个人,像这样受欢迎,才是正常的。

谢采爵的外公,同样也是谭耀的外公,因而老人八十岁寿辰的时候,两人都一同去了,谢采爵父母由于一些事,抽不开身,就让谢采爵代表他们去帮老人祝贺,谭耀那里,他父母就在本城,所以说一家人去的,自然的,谭耀唯一的准儿媳,也跟着一块。

谭耀他们先到,谭父谭母热情地向众人介绍周颖,谭耀跟在一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只有谭耀,从进屋开始,脸就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

他目光转向周颖,女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标准,像是早就排练多时。

他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和周颖说的,他们毕业后结婚,在这之前,最好保持低调,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被人强行打破计划的步骤。

谭耀以为女人应该是个听话识时务的,现在看来,明显是他看走眼了。

借着他为骁柏受伤的这个契机,女人一点点直接插入到他的生活里,可以说家里的亲戚长辈,都知道他现在有一个未婚妻。

她太贪心了,而谭耀并不喜欢贪心的人。

四周都是招呼寒暄,毫无由来的,谭耀觉得烦躁,外公身体不太好,说是为他祝寿,更多是这些人的聚会,谭耀以到后面去看外公为由,从人群里离开。

而他刚来到楼梯口,余光无意识地往门口方向看,这一看,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两个穿着高档定制西服的人并肩往屋里走,两人一个纯黑,一个纯白,可以说是在一瞬间,就将大厅里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多数人都认识谢采爵,三五成群,看着谢采爵悄悄说话,窃窃私语。

“谢家的?”

“对是他。”

“他身边那个又是谁?”

“不认识。”

……

“我倒是听说谢采爵几年前就和家里出了柜,喜欢男的。”

“真的假的,传闻吧。”

“当然是真的,他和家里人达成协议,以后找个代孕的,这样就不用娶女的了。”

“还能这样?”

谢采爵高中过后就去了外地念大学,少有回本城,这次来祝寿,也是走个过场,没准备结交这里的谁,来的人,要论家室背景,都比不过他们谢家。

谢采爵手臂忽地抬起,虚揽在骁柏身后,这个动作一出,立马引来一阵阵抽气声,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来这里之前谢采爵并没有透过任何口风给骁柏,骁柏虽从系统那里得知相关信息,却是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他跟随着谢采爵的脚步往屋里走,一开始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但走着走着,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可以说是前天才在学校宿舍见过一面。

怀里揽着的人忽然停下,谢采爵顺着骁柏的视线寻过去,看到谭耀父母身边站着的那个漂亮女人,女人脸上有着难以置信震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从对方的神色间,谢采爵猜测,她是认识骁柏的,算起来两人曾经应该是互为情敌。

谢采爵紧了紧扣着骁柏腰肢的手,停下的步伐再次启动。

二人来到谭耀父母和周颖面前。

“舅舅,舅妈。”谢采爵不失礼貌和谦逊地照顾。

“采爵啊,怎么这么晚才到,你身边这位是……”谭父热络地开口,眉角的皱纹因为眼睛弯起,而瞬间增多了不少。

“他叫叶阳,我的人。”

这是谢采爵第一次带人到谭父他们面前,虽然知道谢采爵出了柜,可这么些年,没听说他有喜欢哪个男的,忽然在这个时候把人带来,饶是谭父他们知道谢采爵的性向,一时间却也不能马上接受。

有那么几秒钟,谁也没有说话,四周其他人都关注着这边,将声音刻意放低。

气氛看起来要变得尴尬,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打破这份沉静。

“叶阳吗?表哥你眼光真好,选的人很帅,但好像,我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周颖故作思考的样子,眉头微微拧着。

不说她,就谭父谭母,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谭母,她顿时惊骇得瞳孔都扩得很大,手指发颤得指向骁柏。

“是你,你……”谭母眼里怒火唰地冲起来,她猛地扬起手臂,巴掌就往骁柏脸上扇。

却在马上要碰到骁柏脸时,被谢采爵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

不只如此,身后一个阴郁的声音,加了进来。

“叶阳。”谭耀从楼梯那里走回大厅,他矗立在父母身后,从缝隙里,直直望着对面的男孩。

骁柏早在看到周颖的那一刻,就隐约猜到谭耀极有可能也会在这里,他还抱着一种奢望,以为不会见到他,可现实马上兜头浇了他一盆冷水,蚀骨的冷气从脚底一路往上,眨眼里就蹿到他头顶,他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谭耀这道声音一出,周围顿时投来不少异样的注目,谭父他们怒不可止,可没有平白让人看好戏的爱好,随后众人就换了地方,到后面的一个房间里。

“采爵,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谭父寒着脸,话却是只说了一半,在他看来,骁柏就是勾引他儿子的低贱货色,他根本不愿意提及到对方的名字。

谢采爵脸上毫无笑意,他带人来,不是要寻求谁的同意,他的事,外公都有知晓。

祖孙两曾有过谈话,外公算是比较开明的人,对于他们的性向,喜欢男的或者女的,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谭耀他倒是不担心,从初中那会起,身边就没少过人,莺莺燕燕,男男女女,换人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倒是谢采爵,让老人挺担心,这么多年他身边就没出现过谁,一副要断绝情爱的样子,着实叫外公为他着急。

这次和往常有点不同,谢采爵竟是给外公打电话,告诉他会领一个回来。

老人在楼上卧室里,听着下面喧嚣的人声,心中隐隐着急。

随即派了照顾他的护工下楼来寻人。

“我知道,但那是过去,至于现在,舅舅,他是我的,和其他任何谁,都不再有关联。”谢采爵目光微移,瞧了谭耀一眼。

“不行,你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他,这个人心术不正,先勾引了谭耀,转头又去勾引你,你看清楚一点,这样的货色,根本就配不上你。”

谭父作为谢采爵的亲舅舅,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谢采爵步谭耀的后尘,被骁柏迷得七晕八素,完全和他们对着干。

“配不配得上,我这里自有定夺,我不管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我会把他变成我想要的那种。”

“我得上去见外公了,先离开一下。”谢采爵去拉骁柏的手臂,骁柏转手把他挡开,谢采爵眼眸落在骁柏脸上,骁柏低垂着眸,嘴角抿出一抹倔强的弧度。

谢采爵不太清楚骁柏和谭耀间的事情,两人或许是互相喜欢的,可这个世道,有时候不是光有喜欢,就能够在一起的。

而他和谭耀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后顾之忧,因为早在一开始,他就提前将或许会成为障碍的东西给扫清了。

骁柏的不配合没有让谢采爵继续去碰他,相反,他直接一个人走了,不过在走之前,留了句话。

“不出意外,这一段时间里,我身边都只会有他,他算是我的另一半,舅舅帮我照看一下,等他和谭耀把该说的都说清,再帮我送到楼上来,谢谢。”

房门在众人面前打开又关上。

谭耀朝骁柏走去,然而他靠近一步,骁柏就退一步。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根本让谭耀预始料未及,有时候总会有种错觉,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也许某天会忽然醒过来,然后所有的事都恢复原状,没有人袭击他们,骁柏和夏炎没有坠崖,而他,也没有踩到一条漆黑的蟒蛇。

改变就是从驾车出去旅游开始的,这种改变,谭耀不想接受,他想回到过往,回到当初,他未曾对骁柏动一点心的时候。

既然让他喜欢上骁柏,又偏偏有诸多阻碍,阻拦他们在一起,命运也是够捉弄人的。

“对不起。”真正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只是话到嘴边,自发咽了回去,就剩这么一句。

骁柏怎么和谢采爵认识的,两人在哪里认识,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这些问题,谭耀都想问,可问过之后,得到答案以后,他能做什么。

到这一刻,谭耀才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其实很失败,根本无法随心所欲,肆无忌惮,连最简单的,想要拥抱的人都无法拥抱。

“……你说对不起做什么,你又没做错,是我自己不好。”骁柏的笑一点也没有开心的痕迹,一片惨淡。

谭耀拳头紧紧攥着:“你没有不好。”

“上次要说的话已经说清楚了,我没有什么要说,就这样吧,再见。”和谭耀待在一个房间里,骁柏只觉得肺腑都是抽痛的,他咬了下唇,随后快速转身。

没有人出来阻止他,都在后面看着他离去。

出了房间,骁柏停了一下脚,仰头闭眼,把泪水逼回去,从面前走过的一个人那里询问到谢采爵的去向,继而往楼上走,不时有打量的目光落他身上,骁柏面沉如水,一声不发。

“外公,这是叶阳,我电话里和你提到的人。”房门被人叩响,谢采爵过去开门,拉着骁柏胳膊,朝屋里带,同时介绍道。

“这孩子长得真周正,还在读书吧?”

“和表弟一个学校。”谢采爵面对外公时,不仅语气和神色,就是整个人,都瞬间柔和下去,没有之前的冷冽强势。

“谭耀的同学?那就是有缘了,来,孩子,到外公这里来。”外公朝骁柏缓慢伸出手。

骁柏一动不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事情给闹大,明明是他的这些家人,在看到他受伤后,将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他现在就依着他们,那么他这段时间的坚持,就显得像是一个笑话。

而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笑话。

“谭耀,你到底知不知错,现在周颖和她父母都在这里,你马上向他们道歉,说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和那个男的有任何来往。”

谭父怒不可止地命令道。

谭耀幽幽转回头,看着谭父,拿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谭耀嘲弄地扯了一下嘴角。

骁柏抿了抿嘴角,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声音在天花板低矮的车场里回荡,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骁柏眼睛往侧边斜了一眼,一点点退过去。

周颖掀起眼眸,往屋里扫了一圈,除开未婚夫谭耀之外,其他所有人面上表情都是愤怒和阴沉的。

谭耀站在双方父母,还有一些亲属中间,冷木着脸,一副不认错不配合的态度,谭耀父亲气急,上去就一耳光扇得谭耀头偏过去,牙齿磕破口腔壁,嘴角随之溢出一缕猩红的鲜血。

一只脚还有点痛,在移动中,便慢了半拍,就这半拍,令第二人的拳头径直打在他胸口上,这一击,骁柏胸骨都似断裂一样的痛,他猛地躬下背,手往上,去抓扯自己胸口的衣服,企图缓解一点突如其来的痛楚。

可惜还没有碰触到衣服,两只手腕都在同一时间被人抓着,冰冷的白刃抵上喉咙,骁柏神色陡然怔住,他僵硬着身体没敢乱动,随后一张带着刺鼻气味的湿手帕捂住了他口鼻。

汽车安静停着,他退一步,面前的二人近一步。

一直到脚后跟抵到冷硬的墙壁。

两人体魄健壮,面容坚毅冷漠, 对视的一瞬间,骁柏就猜测得到,他们是练家子, 身手肯定很好。

若是手脚没有受伤,他或许还能搏一把,至于现在, 他强行反抗的结局,只会是自己伤得更重。

骁柏一手伸到兜里, 将手机划开, 想要暗里拨个号出去, 那两人仿佛知道他暗中的动作,一同扑了上来。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见到有拳头上来,骁柏就拿手去格挡,拳头直击他腹部,骁柏往旁边避,手也跟过去,挡开那个看起来也许能一下就击断他肋骨的拳头。

不过攻上来的是两个人,他躲过了第一个人的拳头,第二个人的,他就没有那么幸运的。

骁柏往身后转头, 朝他走近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垂落在身侧的手里握着一把白刃, 一抹冰冷的寒光在空气沉闷的地下停车场里,倏地晃过。

汽车就停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距离,车里的人,还有走来的,三双眼睛都死死盯着他。

如果他有任何异动,对方想必就会忽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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