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来福

去厨房帮着收拾碗筷的时候，刘强看到灶台上放着一个神龛，石雕的，没上色，有些粗糙。

很多地方的农村都喜欢在灶台上放神龛，放的都是家喻户晓的“灶王爷”。希望祈求个平安顺利。

可刘强现在看到的这个神龛看着不太像是灶王爷的神龛。倒像是一个打坐着的老翁。

“血汗”就很有考究了。既可能是“流过血也流过汗”也可能是“出了力也送过命”。结合在石村的收获，刘强觉得后一种理解应该靠谱些。毕竟这么大的工程，又是全人力施工，出事故的几率很大，死人的几率也很大。为了弘扬功绩，避讳一些血腥，合情合理的不会细写，春秋笔法嘛这很正常。

除了这些，刘强还找到了一个关于整体搬迁的记载。而这些搬迁的村子就是当时和石村一起修建水库的另外五个村子。当时这五个村子其实距离石村都不算远，六个村子当时成了一个镇子。县志上说后来因为“水土保护的原因在衙门的帮助下进行了整体搬迁”。

水土保护？这个理由很合理，可为什么五个村子都搬走了而石村的人不用搬走？这都过了几十年了还在那儿？

正想着事，陈志东敲门走了进来，一脸无语的对刘强道：“强哥，你得出来管管了。黑炭疯了，屁大点的东西还学会凶人了。正追着老哑巴吼呢，怎么说都不走。”

黑炭可是刘强的宝贝。他一听陈志东的话连忙起身出去看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对人凶起来了？

出了门，刘强就看到哑巴老头一脸嬉笑着蹲在地上看着对自己狂叫不止的黑炭。这老头估计也好奇黑炭这小不点哪儿来的胆子吼自己。要不是知道这狗东西是客人带来的，老哑巴这会儿已经提着黑炭进厨房了。

回了家，刘强拿手机在网上翻找，还真让他找了有用的东西：一部当地的县志。里面还真有六十年代初期，石村等六个村子响应衙门号召，群策群力修建四面山水库的记载。

不过可惜的是，县志上着重记载的是当地居民的团结一心，并没有提及发生的事故。不过其中有句话却让刘强看出了点门道。这句话里用了这么一个词“血汗”，说当地居民用血汗垒砌了县里第一座水库。

自家祖先？刘强点点头，这还真说得过去。石村里百分之九十几的人都是姓石，村子里出了某一个厉害的先人被后辈崇拜当成庇护神，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可也正常。

为了表示尊重，刘强也给这神龛上了三炷香，鞠了躬。直起身子的时候，刘强再看那神龛，似乎觉得这粗糙的神龛还隐隐有种神像的庄严。

下午又在村里转了一圈，装模作样的照了几张照片，刘强就带着陈志东走人了。

陈志东：“说当时好像一共是六个村子，选的都是青壮，硬是生生的自己采石，肩抗着一点一点的把水库的堤坝给垒起来的......”

水库刘强看了，规模虽然不算太大，四面的山体也不需要太多的整理天然能兜住水，可两头的堤坝却是绕不开的。足足二十来米的堤坝，厚度就有差不多两米多，全是人工修建起来的？刘强有些难以想象。

不管刘强信不信，陈志东继续道：“那石匠年纪也不大，四十来岁，他也记不太清楚当年的事儿了，很多他也是听老人说的。说当时修水库的时候死了很多人。说那些人都埋在水库底下，现在都成水猴子了！之前曾总的那些手下都是被这些水猴子给拖下去吃了干净，所以才找不到尸首......”

“何姐，您这神龛是什么神啊？我看着不像是灶王爷呀？”刘强很好奇，心道这莫非是当地人崇拜的特有的神？

“哦！不是灶王爷。是咱们村的一个祖先，村里家家户户都放着，一天三炷香供着。”

这一家四口很好说话，家里也不缺这么点吃食，拒绝了刘强付的饭钱，添了碗筷，招呼两人围一桌就开吃。

饭菜简单，可比起板房的聋哑老头做的就好太多了。加上也饿了，单是刘强就刨了三大碗干饭下肚，陈志东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牲口。

等陈志东讲完，刘强皱着眉也没吭声。不用细想都能知道陈志东听来的这些东西经不起推敲，不合理的地方不少。也不知道这本身就是这么传的还是那石匠随意编的。

不过也不算没收获。至少有两点应该是真的。第一，石村的人的确是忌讳这水库，也知道这水库边上待不得，要出事儿。第二，修这水库的人有大量的石村先辈，而且修建的时候出过事故，死过人。

据说那水库是六十年代初的时候修的，当时这周边还有好几个村子，人口加一起有好几千人，青壮年也有好几百。衙门出了钱，搞了设计和前期工作，施工的事儿就落在了几个村子头上。

那个时代跟现在不一样，不单单是社会风气不一样，老百姓的想法也完全不同。为了支持祖国的建设，在那个时代人人可都是真的愿意无偿付出很多东西的。

这两点一捋顺了就跟刘强现在手里掌握的一些情况合上了。曾长贵犯了石村的忌讳，石村人才会闹事。而现在看来，石村人当时估计也并不是歹意，至少要是当时曾长贵听了石村人的话，那他手下的人也就出不了事儿了。

还有，刘强昨天亲身经历了一次，险象环生，确定了水库里面有东西。而陈志东带回来的消息里也证实了，当年修建水库的时候是出了事故死了人的。这种非正常死亡的人的确要容易产生鬼物些。至于说死了多少，是不是像陈志东说的“死了很多”那就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了。

快中午了，石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午饭了。刘强本想着回去，可陈志东饿了不想走。两人就找了家村民，说了些好话，蹭饭了。

做贼似的，两人就近找了一处僻静，凑在一起。就听陈志东说道：“强哥，我算是知道那水库杂回事儿了！听着就特么邪门！”

“赶紧说！”

陈志东说，最开始，他找的几家石匠都不太愿意提起这个，只是含糊其辞的给他讲那边水库邪门，不吉利，还让他也不要过去。后来找了个人许了三百块钱，才摸清楚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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