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焰神
云慕疑心重重地打量着他——看上去年纪与自己相仿,身材不算健硕,略长的头发亦是普通的黑色。
不过很快,云慕便意识到了什么,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眼镜衣领,“这是哪?”
眼镜吓了一跳,神情丝毫不比云慕舒缓多少,“我怎么知道!”
四下里静了,云慕心里空落落的。但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现在他心中所想的只有逃脱,仅此而已。
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一眼瞥到了一件颇为刺眼的物件。
那是张白纸,平整整、大方方地躺在床铺之上,而且,还是正中间。
云慕好奇地挪步过去,记忆里,这里几分钟前可没有这玩意。
“是那眼镜落下的?”他自言自语着,将手伸向了白纸。这时他才注意到,纸上还有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云慕以两根手指夹起它仔细端详,觉得既像戒指、又像扳指,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他没有在意,顺手揣入了衣服,便忘在了脑后。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张纸上。但拿在手中才发现,白净如许,比天书还天书。
“不就是张破纸嘛!”云慕幡然自嘲,竟还幻想着会有哪一般奇迹降临。
然,似是回应他内心所想,那白纸竟像魔术师手中道具,平地燃了起来!
“我日!”云慕惊呼一声,甩手便将它扔向了空中。飞舞的火苗如一双鸟翼,带着那薄纸无端浮在了空中。
“什么鬼东西?!”他大惊失色,连连向后退去。
“不惧神炎、无视圣火,魂王就是魂王。”
倏地,悠然之声自云慕背后响起。云慕惊如脱兔,转身之际,发现傲然立于眼前的又是一个穿着奇怪的陌生人。
与灵瞳如出一辙的红发、俊朗眉宇与端正五官的组合,将眼前的男子衬得一个气质非凡。其面目神情——尤其是那炯炯目光中毫无隐藏地透出一股精神劲,让人越靠近他就越发感觉清亮抖擞,以及……没来由的炎热。
“慢着!”又一个转瞬,云慕才看清这个男人真正的面目:他身上那些火红的“绸缎”哪里是什么衣服,赫然都是货真价实的飞蹿的火舌!
红焰就那么在他身上亲密地燃烧着,看上去竟显得规规矩矩,仿佛那火焰都是男人饲养的宠物一样!
“救火啊!”云慕急了,四下里大喊着。
不过对他的焦急,男子却置若罔闻,悠然开口:“我只是影像,烧不死的。”
云慕双眉紧锁,“影……像?”
男子笑着点头,目光直指那燃着的纸片,仿佛那星点之火与他身上的正在同步着燃烧。
转瞬,男子重新将目光放在云慕身上,浅笑。那笑容阳光般暖心,不知不觉地拉近了云慕与他的距离。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无论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如何夸张,我会向你证明——它们都是真的。”男子俨然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这显然是在告诉云慕:稳住、别乱!
隐约地,一种想法自青年心底悄然而生:这事没那么简单,甚至相当麻烦!
“请说,”他艰难点头,“我尽量接受。”
“首先,你仍是你自己——”他顿了顿,“这千真万确。但同时,或者说实际上,今天起,你就叫云慕,家在这里。”
“呃……”虽觉不太礼貌,云慕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这’是哪?不是帝京么?还有,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叫什么?”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吧。”男子轻快地笑了笑,“不是我们都知道,而是这边的你,本就叫云慕。至于第一个……你不仅已离开帝京,甚至已离开你的星球,以及你的宇宙。”
“日!你逗我?!”云慕大惊失色,好像遇着了一个霹雳。
“你现在所处的宇宙分为两域,真神域与暗魔域。现在,我们在前者。”男子再缓语气,抱诚守真的眼神好像能望进云慕的内心。
“魔域都是坏蛋?”
“不,与你我无异,地域差别而已。现在的你不是人类,或者说只有一半是人类。你是一名妖族,而且是妖王之一。我知道你难以理解,请允许我证明。”
他说着,轻抬起手。
“‘烈’字:君炎。”
霎时,屋里光耀万丈,冲天的霞光从他身后泻如泉涌。云慕顿觉周围火光四射,好像被笼罩在一片烈焰的世界里。火光之中似有星点,璀璨华丽地环绕着二人。
恍惚之中,他仿佛置身一片赤色的星空中一样。
“摸一摸,这不是魔术。”
云慕小心伸手,谨慎地戳了戳那好像有生命的火焰。
“好烫!”
“这便对了,”男人垂下手,周遭光焰同时消于瞬间,“这火与那燃纸的一样出,乃是我的永曜神焱。一般之物只要靠近便早已经蒸发,而你只被烫到,这,就是妖的力量。”
“把你,”旋即,男子稍一犹豫,似乎在想着要不要说出来。
“——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是我。”
云慕瞬间瞪圆了双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男子,生怕他溜走。
“我可没同意你把我弄到这,没有!你能叫我来,也一定能送我回去!”
“很抱歉,你走的是条单行路。而且……不,没什么。”男子陌然摇头,他的头每晃一次,云慕的心就沉一分。
“我会给你一份记忆,你的过去、现在,以及将要交给你的任务,全都在里面了。”
他再次抬手,霞光再现,一大堆奇怪的文字和符号飞进了云慕的脑子。
云慕闭上眼睛,一个个真实的场景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比如,自己败于那雪白的神手下的那一幕。那个神无比眼熟,好像几分钟前才见过这个人。奈何,云慕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些人也逐渐浮出水面,如刚才的女孩灵瞳,再如她的哥哥,以及,眼前的这个火人。
身临其境的一个个场景让云慕入了迷,竟忘记了继续要求他送自己回家。
“你叫,艾诚?”看过了些许片段,云慕忽觉跟这个火人很熟。
“我即是此世火曜之神,吾名艾诚。叫我诚就可以。”艾诚伸出手来,云慕迟疑了一下,也伸手握了握。
还好,他的手不像他的热情那样烫手。
“你是妖王,顾名思义就是妖族的王。妖族的历史我已经放在你的记忆里了。你务必熟悉这些记忆,并且牢记你来这的使命:找到你的皇尊,并且阻止他!任何事,都一定要,阻止他!”
艾诚如是真切地开口,“这不仅关乎我等,更关乎你的死活!”
说完他便起身,周身再次腾起辉光,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奈何声音太小,云慕没听清楚。
晴天奇迹一样,艾诚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同时,那张纸亦刚好烧尽,彻底化作了虚无,灰也未留一点。
云慕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他发觉自己除过照做,似乎也别无选择。火神赠与的记忆再次如同清泉,汩汩地涌入思绪。
混沌之初,智慧生物创生不久。妖族急匆匆地在那一片灰茫茫中诞生、繁衍、受难、覆灭,在宇宙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妖族的领导者妖皇曾带着十数位妖王不断寻找着拯救妖族的方法,但始终没有成功,皇也对此耿耿于怀。
皇的错误领导招致了一次劫难,妖族的大部分成员被终结在了宇宙的某一狭缝中,云慕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之后的他向着力量执着地展翅,追求找到妖皇他们的方法,自己一个人。
然而一个人终究难成大事,最后仅有的那份执着也变成了固执,固执又成疯狂,所以才有了后来遭遇讨伐的一幕幕。
“那么,艾诚急着唤我来,是妖皇将要重现?”
“他又为什么,要我阻止自己的妖皇?”
这些,记忆里都没有原因。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一早就失去了家庭的云慕早已不剩什么牵挂,无非是可惜了寝室里的那几十桶泡面。
人去语寂,房里再度剩云慕一人。他像个野鬼一样到处游荡着,思索着该以何种面目面对新的生活。
自己现在是妖王,要是用一场游戏来比喻,似乎是得到了很了不起的存档。
“那么,要不要以这新的身份,去试着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若是室友在旁边,定会说出“你接受得挺快的嘛”这样的话。
云慕心想,这也跟自己过去的生活经历有关系。二十年庸庸碌碌,就是说地球没了他还少了张嘴呼吸空气也毫不为过。打心底,他还是希望能新建一个“存档”,把那并不精彩的过去,彻底地覆盖掉。
想不到上苍当真有眼,知道他对生活不满,特意赐他这么个捧着烫手的礼物。
“只求,会是份好的礼物吧。”
目光落在门口,云慕回想起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城市的样子。他没看够,再次生出了看上一眼的想法。
双腿迫不及待地走向门口,而就在这时——
墙门呼啸着张开巨口,一白色物体跌跌撞撞地扑面而来。
云慕急忙闪开路,险些与那物体撞个满怀。
站住脚跟、稳住眼神,他定睛看了看这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玲珑的五官惊若天人,米色长发亮比翡玉,曼妙身躯涩而妩媚,竟好像三月初春,百花齐放——忽然闯入的白衣女孩带着满面焦急之色,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
望着那比起灵瞳竟也还不逊色的面容,青年一时出神了。她身上还带着些许少女的稚嫩,闺秀之气贯彻表里。
见云慕没有反应,女孩越发急迫、轻轻地跺了跺赤着的双脚——
“救救我,千万别说我在这!”
【Behind Her……!】
于是,云慕在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轻车熟路地摸了出去以后,便彻底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看来,这货是本地人啊。”
“怎么会飞到这呢?”他自言自语。
“喂!你等等!”云慕急迫地叫着,好不容易遇到同样的沦落人,他生怕这跟救命的稻草,顺流飘走。
“您就当我走错门了。”眼镜却是头也不回,径直走向了那面奇怪的墙。
这下,云慕彻底傻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学影视的,老师的一句话于此时忽然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瞬间,云慕的心头一颤。这个人,莫非也同自己一样,莫名其妙便来到了这里?
他正欲询问,眼镜却拽着他的手臂站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带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瘫坐在地上,皱着眉,时时发出几句呻吟。
“你力气真大……”
“这类作品往往讲究一个对称性,就是他从哪来的,最后也要从哪回去。”
云慕恍然大悟,转身便要寻那醒来的房间去。
他一边竭力安慰自己,一边伸手在皮肤上狠狠拧上了一把。随之到来的酸痛感电流般激荡全身、冰冷刺痛,让他顷刻罩上了绝望的阴霾。
“妈的,下手重了。”他埋怨着,同时绝望地发现自己此刻异常清醒。
那“墙门”倒还算守信,他一边默念“听话听话,芝麻开门”,一边将双手缓缓贴上,它果然又随之变化。
云慕疾步奔向醒来的房间。跨入门口的时候,正走出来的人与他来了个鸡蛋撞地球。
云慕只觉重心微微不稳,后退几步便站住了脚跟,而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可就大不一样了——
眼下一切,皆如梦中情景。
要不是那梦魇又在作祟,自己怎么会看到这般景象?
“我就一俗人,哪是什么狗屁的幻想游戏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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